第40章 藕汤
春草茶馆里的青秀江厅里,阳光被黑色的帷幔遮挡在外面。
严实无缝的帷幔下垂着些斑斓的流苏,偷窥着墙壁溜进来的一丝光。
一盏极小昏黄的灯光照出来两个身影在墙上。
徐海洋和林普坐在那。
林普一脸严肃的说:“大哥,你相信姜豪仁没干那件事?他的司机可说过,姜豪仁很怕乔叶馨,怕乔叶馨收回他手上的股份。”
徐海洋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声音安稳的说:“哦?这个姜豪仁,怎么没说人家对他那么好,亏得我还信任他,以为他生活窘迫,还给他一家公司打理。”
林普皱着眉说:“他就是个贪心的人!乔叶馨也不知为什么给了他很多钱,股份的事也是他喝多酒了说出来的。
我对乔叶馨很信任,她不会做出逼人上梁山的事,一定是姜豪仁做了什么事。
他这个人啊,就是太会伪装,以前是,现在还是。
他的女儿出事也是他导致的……”
徐海洋喝口茶,问道:“是嘛,他怎么没说过呢,说来也是我没有好好的照顾到你们。
我一直在外面陪着安安,为了安安的健康,也没做什么事,当然也没管你们。
当初给你们那点钱,你是越干越好,还还给我那么多。
老姜也是,最近几年竟赔钱了……哎,他家有事我都不知道……”
他的脸上都是做大哥的懊恼,对自己的谴责。
林普说:“大哥,这也不是你的事,当初你给我们那么多钱,让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我开了家小型的安保公司,还把你教我的‘蜀道难’贴在公司的墙上。
他打理你留下的王佑里的分公司,开始还行,大家都看在是王佑里的老人,给他面子,让他送货。
可是他不按常理出牌,尽搞阴谋,最后还不是搞丢了。
是人家乔叶馨关键时刻出手,给他一个很高的价格买过去了。
大哥为了我们也是尽到仁义了,这些事我都有数。
后来我一直在观察着他,才发现这个家伙做起事来,阳奉阴违。
那天,他找了一帮人去家新开张的物流。
趁着人家经理不在,把人家货物都拆包搞乱,说自己的货物就丢这了。
人家要报警,他给拦着,耍横的站在砸碎的货物上。
他说自己女儿在网上购了家私,上万元,什么手续都有,单据在,东西在这就没了。
最后,那家经理给他赔偿了,又给了他一万元,才算了事。
后来,我才知道,他妈的姜豪仁站着的地方就是他女儿买的家私,早就砸的乱起八糟了。
大哥,你说这人恶心不?
事后,就有一些人到处宣扬说这家物流不怎么地,他就带着合同去了。
糊弄人家说,外地人怎么也斗不过本地的,要不就给他吧。
姜豪仁哄骗着连带吓唬人家,就用极小的一部分钱给买下来了。
可是,不久,这家被他搞乱的公司又被他用十几万卖给了乔叶馨……
大哥,这人黑不黑!
可黑了,有人就说人家乔叶馨也是看在你的面子,才给他高价的。
乔叶馨一直很感谢你给了她那家公司呢。
还用你以前用的名字,规模也是她的物流公司里最大的。”
林普说着说着就激动了,竟站起来愤怒的骂了几声姜豪仁。
徐海洋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甚至多次想要打断林普。
好在林普没看到,坐下来又继续讲。
“大哥,姜豪仁女儿出事那天,也是他做事太绝了。
他常在自己家的饭店里聚一帮人赌博,赌久了就想出了个点子,在他家饭店里挖了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样样都全,吃的喝的,休息的都有,像个地宫。
事情是七八年前吧,姜豪仁的女儿正和一个小伙子腻腻歪歪的谈恋爱,小伙子是城管的,两个人还好的很,专挑背阴的没人的地方溜达。
可能是姜豪仁做事不严谨,地下室就被他女儿发现了。
他女儿就带着那个小伙子进了那地下室,俩个人正亲亲我我的,小伙的哥们问他晚上干什么,小伙子说和女朋友要去吃饭。
那个人说,可千万不要去那谁谁家啊,今天那条街联合突击检查……
姜豪仁的女儿听到了,就把那个小伙子推搡着从地道里出来,她怕晚上姜豪仁突然过来看到他们。
小伙子走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背包落在地地下室里了。
她又转身一个人进去,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不熟悉地形,一脚踏空的跌落在地下室里。
可就偏巧,那天姜豪仁还怎没到地下室赌博,他和几个人在饭店一间空屋子里玩的正酣,手机响了,有人通风报信给他,检查的人就在他家隔壁呢。
几个人听到他电话里的声音,也落荒而逃。
这一跑反倒惊动了人家,人家就上门来了。
一顿好折腾,几个工作人员说,就是因为价钱不合理,那几个人要打架,看到了你们才跑的。
检查的人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走了,在屋子里简单的搜查。
姜豪仁在上面躲过检查人员,独自一个人猫着腰进那地下室里,一直爬到昏死过去的女儿身边。
见到浑身是血的女儿,他吓得不敢吱声。
直到人都走了,他拖着女儿出了地下室,他才给我打了电话。
见到他女儿时,我就知道他给耽误了。
我也是太气愤了,大声的骂了他,问他怎么回事,他吞吞吐吐地支支吾吾地说躲在地下室里太久了,耽误的。
我一看就明白了,要是他早点吱声,他女儿不至于瘫痪。
后来,我也问了他女儿姜美丽,他女儿竟也和他说的一样,只是我看出来了,他女儿是有点恨他的。
哎,他是没事了,可是,他的女儿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都怀疑,他那地下室里说不定还有什么。”
林普讲到这,还禁不住的夸了姜美丽。
“大哥,你说,姜豪仁哪辈子积了德,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徐海洋深思,听到林普说的话,连续的点了好几下头。
“是啊,他是积了德的。”
“林普啊,我一直在国外,身边也没有信任的人,你和豪仁啊都是当年跟着王大哥的,后来跟着我了,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啊,不想豪仁是哪种人,也舍不得他这么多年的感情。
你就看在他愚笨些,不和他计较,以后我和他说,多担待他吧。”
听他这样说,林普莫名的感到一种失落,姜豪仁愚笨?
林普拉直了自己的背,和徐海洋有了一点距离。
自己说了这么半天,就是想告诉徐海洋,乔叶馨的死肯定有问题。
可是徐海洋的态度很让他纠结,他心里突然对乔叶馨感到了心疼。
他多少知道点,乔叶馨曾经追求过徐海洋。
难道,徐海洋对乔叶馨的死一点也没有感伤吗?
一个对他倾心的女人不值得去找出真相吗?
“嗯,好吧,大哥,我也就和您说说,姜豪仁怎么都是多年的好友了,你信任他,我也是会的。”
徐海洋给林普倒了新茶。
林普知道,徐海洋是要自己走的意思。
林普告辞时,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徐海洋正用手捏自己的眉头。
“大哥,你的病还好吗?我都没来得及问你,竟给你添麻烦了……”
徐海洋挥挥手,要林普过来。
他很疲倦地说:“林普啊,有件事和你说。”
林普又坐下了,屁股在座椅上只占了一点,他有点担心的看徐海洋。
徐海洋看到他这样,心里一跳,嘴角有些抽动。
林普对自己还是真关心的,虽说刚才对姜豪仁一顿地抱怨,但是自己说了那些话,他就放下了猜忌。
“我一直在外面和王佑里大哥的女儿安安在一起,你也是知道些,大哥女儿的病一直都不见好。
说实话,我有时都想卸了自己的胳膊腿,去救安安啊。
林普,只要安安在一天,我就得守着。
你知道,她爸爸留下的这些摊子是不能丢的。
公司里的钱,是给安安救命的,不能因为谁的不安份,就让安安受罪。
姜豪仁那,你还得看着点。
为了安安,为了当年的情分,我得对得起当年大哥对我的照顾。
这些年,安安太孤独啦。
听安安说,她妈妈尚静有个日记本,很重要。
只是不知道丢在哪了。
安安说,那是她生命里唯一还惦记的。”
林普坐正身姿,很关心的问:“大哥,安小姐说丢到哪了?”
徐海洋心里笑了,这个人问的太秒了,如果知道丢到哪了,那还叫丢吗?
“嗯,安安说,应该丢在当年借读的那个学校了。但也不是丢的,是放到什么人那里了吧。”
徐海洋很认真的说,用真诚的目光盯着林普。
林普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间太久了,要想去找一本没什么特殊记号的日记本真是难。
若说是放在哪了,就应该是有熟人的,要好的朋友那是最可靠的。
“安小姐就那么几个朋友的,好找,这事交给我吧,我去办!”
林普走后,徐海洋的头靠在沙发软垫上,耳边还是林普说的话。
“大哥,这些年真是辛苦你!
照顾安小姐成了你一个人的事,累的你都没好好的照顾自己的病。
我手上也有了些积蓄,我都放着呢。”
徐海洋闭上眼睛,在黑暗里,他脖子上的白斑已经很明显了。
当初若不是这些征兆,自己怎么舍得让雅馨去做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后来雅馨总是瞒着自己想再次的怀孕,可又偏偏得了病。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注定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怎么了,还不是在操纵着别人。
自己接下来该要去找那个给乔叶馨提供信息的人了,那个让自己从骨子里害怕的人。
现在身体的病已经控制好了,也算痊愈了。
钱这个东西对于他已经不是重要的了,他喜欢看那些为了钱露出本性的人,一身奴役的穷酸样。
特别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男人,眼睛里是贪婪的,还故作自己是什么清流。
徐海洋闭上眼睛,耳边又是昨天夜里乔叶馨的声音……他哆嗦的睁开眼睛向四周去看……
贾斯文,海关检疫科科长,正在来时的路上接听电话。
“……对呀,要严格,不能留下一个角落给蜘蛛。
这些蜘蛛人啊,真是无孔不入啊,好!我在路上,和人家谈好,下一个港口建设人家是出资方。”
贾斯文放下电话,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他满脸春色哼着一首叫不出名的曲子,看到“春草”两个字,脸上就像看到了春草那个人。
“春草,你待会要矜持些,不能像这样的。”徐海洋把怀里的女人推开,一身汗的说。
给他做完按摩的春草,整理了下衣服,娇喘着说。
“好嘛,人家也是好久都没见他啦。还不是听你的话,这些年适当的和他保持关系。”运动后的春草脸是红色的,可惜的是,在没有阳光和灯光里是看不出来的。
“哦,对啦,上回姜豪仁在这打了个电话,好像叫人做什么事,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声音那么小,躲着监控器说的。”
春草是这家店的老板,她身后的大老板是徐海洋。
乔石和秦小希坐到梅坞厅里。
“说来也真怪啊,这家茶楼真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叫茶餐厅,却也做了好多菜呢。”秦小希小声说着还指着门上的牌子。
“你就说这些名字,怎么都和些地名有关系呢。”秦小希的话越来越多了。
她是很激动的,能和乔石一起出来吃饭。
乔石没吱声,推开门。
门里站着一位服务的小姐,用最甜的微笑看他们。
梅坞厅就是上回乔叶馨和姜豪仁用过的。
同样的服务小姐,一身水墨烟蕴旗袍,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露出完美的职业性微笑以后,脸上就是沉默了。
她看眼进来的两个人,心里想起来老板娘刚才的模样。
春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脸就是两种颜色,好像门里的人是她的恩客,门外的人是她的仇人,那明媚娇艳的神色太过于明显。
也不知道老板娘是怎么了,今天有点失常。
同样是女人,眼前这位从里到外就是带有些风骚的味道。
自己的老板娘那就是面一套,里一套,里外又一套。
刚和一个老男人亲热的进了她自己的房间,这不又和另外一个男人去了眉月厅。
那也是老板娘春草专门招待特别客人的地方。
老板娘是个厉害的女人,她把春草茶馆几个厅的名字总是轮换着,但是每个厅里的人不换。
所以,常来的人不记得自己用过哪个厅,会牢记哪个厅里的服务小姐。
这些小姐就成了一些人惦记的,捧着的。
同样,被记住的服务小姐也会有不菲的小费。
服务员小姐在乔石和秦小希坐稳后,才走过来。
“先生要点餐吗?”
乔石点头,接过来开始看了。
服务小姐马上就明白了,这个男人不是秦小希的丈夫,也不是秦小希的情人。
她的腰有些直了,因为她知道,今天自己是没有什么小费的。
秦小希对这个长相清秀的服务小姐很感兴趣,她招了手,试探着问:“你好!我很好奇这梅坞是?”
小姐撅了一下嘴唇,思考了一下说:“是梅花谷,我家老板娘喜欢李白,这些房间都用了李白诗词里的。”
“朗月升东隅,流辉照苦颜。”秦小希念叨一句后一脸兴奋,使了眼神给乔石。
“这么好的地方,又配上这些仿古的家具,的确应该有点古韵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在乔石面前展露了才华,很骄傲。
她又对服务小姐微微的笑着,说道:“哦,真是这样啊,你家老板娘真有文采,一定是个恬静的人。”秦小希夸别的女人是真心的。
她本来长得就好看,属于举手投足妩媚的那种,恰恰又是个直爽的性格,对自己的容貌从来不觉得差,所以从不吝惜的去夸奖别人。
因为她知道,夸别人时,自有人会拿她作比较的。
果然,小姐笑了。
乔石没说话,一直低头在看菜单。
“这个……还有这个……三样清炒,一个莲藕汤,一盘这个点心。”他指着乔叶馨曾经点过的水晶糕。
乔石知道这是妈妈最喜欢吃的,他也跟着喜欢。
听到莲藕汤,小姐心里一动,又仔细地看了眼他们。
小姐说道:“这个水晶糕有一段时间不做了,是因为有个顾客投诉老板那了。说什么做得不像样,薄厚不匀,味道不正。”
乔石不禁的皱了一下眉,水晶糕是乔叶馨爱吃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不好的,这才几天就没了。
乔石心里很不舒服。
“好吧,你随便给换一个吧,你不介意吧……”乔石对秦小希说。
秦小希摇头,对那个小姐说:“你都听他的吧,他说吃什么我都喜欢。”
小姐心里还是沉了一下,有些失望,是对莲藕汤失望。
“好的,如果您没有别的事了,我就给您下单了?”她屈了下膝问道。
“嗯,没什么事了,你也不用在这,找个地方去休息吧。”乔石说完就看秦小希。
秦小希点下头,表示同意。
服务员还是扭着她的腰,摇着胯骨退下。
在关上门的那刻,瞄了下走廊里的监控。
监控动了……
她向镜头比了个手势,翘起来嘴角,甜甜的笑了。
秦小希在听乔石点单的时候,也是注意到了那个小姐的表情。
特别是乔石说莲藕汤的时候,秦小希心里也想笑。
她倒不是想要和乔石藕断丝连什么,只是自己被别人看成是乔石什么人,都会感到开心。
“乔石,你今天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呀?我知道你妈妈的事对你是个打击,我也很担心你,也想安安怎么办,她还一直没来上班呢。”
乔石咬了下自己舌头,让自己不想妈妈,还有王安。
“小希,我是很累,这些天我才了解,我妈妈和咱们公司的关系。
我还不知道妈妈很多事,现在这些事都是我妹妹在做。
我现在只想找出一件事,就是当年你是什么时候去了我外公家,拿了我日记本的时间?”
“怪不得你会问我你的日记本的事,多少年了,你都没问过,我那时拿了你那么多东西你都不在意,单单问我日记本的事,说吧,找后账是吧?”秦小希笑嘻嘻地说。
“小希,我不是因为给了你什么,才要你讲的,那天的事对于我,对于我们家,还有安安都是重要的。”乔石深深的望着秦小希说:
焦虑的乔石控制不住自己,手指因为使了力气,骨节发白。
他要证明乔叶馨的清白,要证明自己是谁。
秦小希看出来乔石不是来叙旧的。
她眼一闭,深呼吸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一滴眼泪从她的睫毛中挤出来,渗透在眼睛周边细密的绒毛上,慢慢的跟着毛孔散开。
她快速地睁开眼睛,是不想让乔石看到,她很快推起来一个带起脸部皮肤的笑容。
她奢望的想让乔石换个话题,可是乔石那么坚定的看着她。
秦小希知道,自己还是要面对当年的事。
她知道,自己那段悲惨的事,被她刻意忘掉的事,被她本能的放到记忆里一块巨石底下的事,恶心的如同骷髅上驱虫的事。
都要呈现在乔石面前,这个一直在心里暖过她的男人。
秦小希深切的知道,这个复述等同于让她再次的承受,自己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应该是暑假吧,我们刚中考完,夏令营刚开始的第二天吧……
你是知道的,我妈妈是没有多余的钱给我,我是不能出去的。
不对!是第一天……”秦小希皱起眉头想。
“是第一天,我也去你外公家了。
那天的天气很热,我没有凉帽,脸上被晒得通红。
我躲在一棵树后想着怎么进去呢。
谁想你外公家大门没有了,敞开的院套里也是没有人。
听到屋里有人在说笑,我不敢进去。
我沿着一条小路溜,就进了那个你总是炫耀的屋子。
开了门进了房间,我才知道,我只是站在一个走廊里。
走廊里面很凉,我眼前是玻璃做的墙。
我站在一块很大的玻璃前,向里面张望。
我看到屋子里有好多器皿,都是我没见过的。
我趴在上面看,就看到了你的日记本,想知道你在不在里面。
我敲了几下,没人应。
那块玻璃发出一种声音,像是玉石一样的清脆。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很好奇眼前的大块玻璃,我又使劲的敲玻璃。
我的好奇心更重了,趴下寻找进去的门。
后来,才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封闭非常严实的铁皮密码门。
你知道吗?你家的密码太好猜了。
我按了你的生日,门就开了。
结果里面还是一个走廊,还是一块大玻璃墙。
你的日记本在一个竹子做的凳子上。
我拿起来,望着还有一层带密码的玻璃门,隔在我和那些器皿中间。
拿着你的日记本,我就有些失去对里面东西的好奇心了。
我想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你的日记本一定也是很重要的,到时候你就会和我要,就会和我玩了。”
秦小希又深呼一下,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她在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讲,才不能再次感到那种羞辱在腐蚀她。
“在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你的日记本往外走时,恰好看到你外公。
你外公是在送一个来访的客人,那客人圆脸堂,个子不高,很有文化的样子。
客人瞧到我的一脸狼狈,嘴角有些歪斜的笑了。
他说,乔老啊,你看你拆了大门,就进来人了吧。
他说话时有点生硬,不像是本地人,有那么一点外国人学中国话的僵硬。
但我听出来,他说的人,不是我,是小偷。
我身上的汗多了,脸更红了。
我胆怯地去看你外公,外公脸上一直笑呵呵的,看到我手上的日记本,还以为我是来还给你的。
外公摸了摸我的头,还把手里的一把自己做的扇子给了我。
他说,孩子啊,你是来找乔石的?
其实他是不认识我的,我点点头。
你外公又要那人先走,看着我鼓鼓囊囊的肚子,什么也没说就给我的手里又塞了一个黄油油的枇杷果。
他说,孩子,你明天过来吧,乔石明天肯定会来。
我灰头灰脸的想要放下你的日记本。
外公没让,说明天再给你也是可以的。
回到家,我才明白,外公什么都看出来了。
我的腰里藏着几个瓶瓶罐罐,里面都是带颜色好看的石头。”
秦小希说到这,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仿佛那天的情形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二天,我还是去了。
我换了身最干净的衣裙,肥了很多的衣裙,腰那里是昨天我偷出来的,我想还给你。
我还在自己脸上抹了些香粉,学着妈妈给自己脸颊上扑了腮红。
我还想还给你日记本的,我还想再次让你外公摸摸我的头。
可能我是去早了,大门还是开着,应该说大门只是立在那的,我又去了那个屋子。
在门口那放下了几个瓶子……
这回我没敢进去,我站在一棵树下仔细地瞧你家的院子。
阳光真足啊,照在院子里花草上,一股子带有香味的光照在我的身上。
我都以为,这个家和我都是画上的,包括太阳。
不一会儿你和外公从大门外面回来了……
你们大汗淋淋的,手里都拿着冰凉凉的菠萝味的棒冰。
那是我们小孩子才吃的,可是你外公也和你一起吃。
我被你们看到,你走过来,站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