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连理颂歌

光阴荏苒，2011年元旦到来。龙夫良在这一元复始的日子里，回忆起担任村官一年半的历程，深感农村工作的艰难，也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大。他的每一决策与行动都关系到全村二千多村民的切身利益。他成了全村村民能否走向富裕的关键。

使龙夫良欣慰的是，一年半以来，在他与党支部众同志的共同引导下，通过全村村民的努力，全村的变化很大。三个种田大户承包了全村适宜机器种植水稻的全部稻田，并实现了水稻生产的全部机械化，为村里节省了大批劳力。三个种田大户也皆初战告捷，单产（两季）达1600斤。五个蔬菜生产合作社也逐步走上了正轨，已做到月月分红，因而村民的干劲也十足。村建的茶园、油茶籽园的茶树和油茶籽树都长势良好，并进行了两次薅草。最使全村人满意的是将荒芜了半个世纪的山地开垦过来，只等大寒节过后就可以栽树苗了。在开垦荒山的过程中，村民们抱着造福子孙后代的思想，丝毫不觉得劳苦。龙夫良在垦荒中受到艰苦的劳动锻炼。他母亲每天去蔬菜棚上工，他和父亲俩开垦完应份荒山外，还开垦一份人家没有劳力开垦的荒山。他的双手被震蹭得十指水泡，水泡也渐渐地磨成了茧子。

龙夫良最大的收获是在劳动中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异性朋友。自从与景亦佳互赠诗句以后，他们俩便在移动通讯中保持密切的联系。有时发短信或者微信，有时干脆打开手机视屏两人聊起天来，两个人相互沉浸在美好的热恋之中。为了表达自己的真挚诚意，使两人尽快地走到一起，龙夫良特填《永遇乐》一阕发给对方：

离校以来，一年半载，莫违夙志。拓土田园，垦荒岭上，为民生息。兢兢业业，栉风沐雨，唯恐未尽所职。最幸运相识懿娟，媲美伯牙子期。

元旦佳节，一片瑞气，新的征途开始。电子传情，剖白心迹，填词相赠与。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莫让青春流逝。誓与君永结同偕，比翼高翥！

景亦佳收到《永遇乐》这个电子信息后，乐得心花怒放。两人半年多以来的密切联系中，对方终于向她表白，誓与她永结同偕。她把那首词反复读了好几遍，读到“最幸运相识懿娟，媲美伯牙子期”心想：我哪有那么贤那么美呢？我们的互知真的达到高山流水的境地了吗？转而又想，可能是他过于夸张的说法。不管怎样，他已经把我看成是又贤又美的知音了。我们俩能生活在一起，他一定会很好地对待我的，我也会做到互敬互爱、互帮互让地争取形成我们的共同语言，那我们就一定生活得幸福美满。想到此，景亦佳心里暖融融的、乐滋滋的。她决定把与龙夫良谈爱的情况告诉父母。

晚饭过后，一家人围着用柴蔸烧的火取暖。景亦佳对父母说：“爸，妈！您俩老看龙夫良那个人的人品怎么样？”

“那个孩子还是蛮不错的，挺英俊的，说话也很谦和。”母亲说，“他是怎样想的，不到城市里找份轻松工作干，而回到家乡干村支书？”

“当村支书有什么不好？”景亦佳说，“人家首先不是想的是自己，而是多数人。他才干了一年半支书，我们村的变化就不小。”

“他这个支书在群众中的信任度还是不错的。”父亲说，“全村的人好像都蛮听他的话，能把全村荒了50年的山给全垦复过来，这一件事的确不简单。”

“说了这么多，你今天干吗提起龙夫良来？”母亲突然问，“你是不是与人家好上了？”

“妈！什么好上了，我们正在谈恋爱。”

“谈恋爱不就是好上了。”母亲说，“你们谈了多久了？”

“半年多了。”

“谈了半年多了今天才说，你的保密工作还是做得挺不错的。”

“以前人家没有表态，我告诉您们有什么用？”

“这么说人家已开始向你求婚了？”

“他有这个意思。”

“那就叫他把媒人请起，把彩礼送起。”

“妈！我想征求二老的意见，他的人品怎么样。怎么一提这事您就说叫他请媒人、送彩礼呢？”景亦佳说，“假如您们的女儿找到一个性格不合的对象，过门后受虐待，那他给您再多的彩礼钱又能够买回女儿的幸福吗？”

“难道他要讨老婆连彩礼都不纳了吗？”母亲说，“讨亲纳彩礼是大规大矩的事情。”

“妈，虽然乡村中结婚有纳彩礼的习惯，也不能勉强要求人家纳彩礼。所谓礼，是出于人家本意，纳与不纳或纳多纳少都由人家自己决定。反之，就成了非礼了。”景亦佳说，“我还想破除纳彩礼这一陋习呢。”

“这倒好，还没正式定亲就替人家说话了。”易氏说，“看来养女是人家的人，这话一点也不假。”

“不要纳彩礼可以。”景云韶说，“他们家一年也没有多大收入，靠果园里一点收入送小儿子读大学。”景云韶接着说，“今年他们家的收入要比往年要多一些，蔬菜社每月能分红几千块钱，龙兴坚父子多垦一份荒山能收两万多块钱，另外龙夫良当村支书，国家会给他一些薪酬。估计也有两三万块钱一年。”

“你们父女俩都说不要彩礼，我还说什么呢？”易氏说。

“爸，妈！您俩老先莫说礼不礼的，说说他的人怎样，您俩老有不有其他什么意见？”景亦佳问父母。

“刚才说了，人还是不错的。”易氏说，“我的女儿也不差，应该是般配的。”

“去年你就说了，找对象由你自己找，父母参考。”景云韶说，“你找好的对象，我俩有什么意见，怎么不同意！”景云韶接着说，“你们总该有个介绍人。比如说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过门等等，难道这些都是自己去说不成？”

“既然爸妈同意我俩的婚事了，到时候会有介绍人出现的。”

第二天早晨，天气晴朗，景亦佳望着朝阳，诗性顿发，随即进入卧室，展开云笺，就龙夫良所赠《永遇乐》和词一阕发送给对方：

朝霞灿烂，晴空万里，朗朗乾坤。此情此景，心旷神怡，和词谢知音。数月以来，密切交流，已然心心相印。喜今朝君表心声，吉鹊恭贺门庭。

立志耕耘，建设家乡，致富两千村民。科学经营，机器生产，力做尔帮衬。同心同德，互勉互励，始终不渝坚信。创蓝田满山珠玉，遍地黄金。

龙夫良收到景亦佳发送过来的和词，其高兴的表情无法形容。他盯着手机，反复念着：心心相印，吉鹊恭贺门庭。同心同德，互勉互励，始终不渝坚信等句子，这些言词沁人心脾、感人肺腑。他立即把这震撼人心的好消息告诉父母。

母亲听了乐得合不上嘴，“儿子真行，自己找到个好媳妇。”唐氏说，“这女孩子挺不错的，我经常见到的。她标致大方，对人谦恭。听幼儿园孩子的家长们说她的耐心可好呢！”

“妈，这女孩子给你做儿媳妇您满意了？”

“满意！一百个满意。”唐氏对儿子说，“你跟她商量商量好，趁早把证领了，春节就摆酒结婚。”

“妈，这么心急，也要征求人家父母的意见。”

“我是说要你跟她先商量吗。”唐氏对儿子说，“你们俩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妈，您打算给人家多少聘金？”

“她自己又没有说，你何必手指头往外弯呢？”

“你想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不纳彩礼怎么行呢？”龙夫良对母亲说，“那我又怎么好向人家提出说领证呢？”

“彩礼是应该送的。”龙夫坚说，“我看就送一万二千块钱可以了。”

“送那么多钱的彩礼！”唐氏吃惊地说，“过了春节夫善上学就要交学费；如果迎娶时亲友们来祝贺的，摆几桌酒席也需要钱，你有多少钱？动口就一万多。”

“妈，我是试一试您老的心才说要求您送礼，别当真。”龙夫良说，“据我们这段时间的互相了解，亦佳那人的性格，莫说给一万二，就是给她十二万她也不会收的。”

“哪个不知要钱？你对她就那么了解。”

“她的父母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对她我是完全可以打保票的。”龙夫良对母亲说，“婚姻是一生中最大的事，彼此间对对方的思想、性格应在完全透彻地熟悉之后，才能最终提出婚姻之事。只有这样，这个婚姻才算圆满，才是最幸福的婚姻。”

晚上，龙夫良与景亦佳继续每天的微信交谈，这次谈心与往常不同的是在称呼上亲昵多了。

“佳：我今天已将咱俩谈爱的事告诉了我爸妈。他们非常高兴！”

“良：我也将我俩谈爱的情况告诉了我的父母。”

“佳：你父母的意见怎样？他们说了些什么没有？”

“良：我爸妈对你是挺满意的。我妈还说你英俊大方，对人谦恭，同时说你有吃苦耐劳精神。”

“佳：我爸妈知道我俩谈爱后，不知有多高兴！我妈说你人才标致端庄，说话谦和。还说幼儿园孩子们的家长都说你耐心好。”

“良：难道尽说好听的话，没说些其他什么？”

“佳：我妈问我你家提出彩礼的事没有？”

“良：我妈提过这话，我说我要破除这些陈规陋习。”

“佳：那你妈怎样表态？”

“良：后来我爸说不要彩礼，我妈也就说算了。”

“佳：免了彩礼也不合理，大中华是礼仪之邦，这最基本的礼节应不能省。”

“良：你倒学起老年人讲究那些陈规来了。”

“佳：这不是陈规，这是通常礼节。”

“良：陈规也好，通常礼节也罢，免了又何妨！”

“佳：也应听取我们双方的父母意见。”

“良：若按陈规办婚礼，我家定要添置一套嫁奁，这不是造成双方的浪费。”

“佳：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俩与对方父母不方便说什么，你看我们是否找一位介绍人，以便于双方家庭人员的沟通。”

“良：那就找坤玲姐好吗？”

“佳：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想到的是她。”

幼儿园里，课余时候，景亦佳对钟坤玲说：“坤玲姐，我想请你帮我做点事情。”

“要我帮你做什么呀？”钟坤玲问。

“记得去年6月份开党员会吗？你不是笑我与龙夫良很般配。”

“是的，你们俩若能走到一起是很合适的。”

“就是请你帮这个忙。”

“你是要我替你两人撮合撮合对吗？”

“我们是心甘情愿走到一起的了。”

“真有你的！既然两人都愿意了还要我帮助什么呢？”

“请你作我们的介绍人，帮助与双方家长沟通一下。”

“呵！要我给你们俩跑腿是吧？”钟坤玲说，“你俩怎么个谢我呢？”

“你说怎样谢，我就怎样谢你。”

“什么也不需要谢，结婚典礼那天请我喝杯喜酒就行。”

“到了那天，我会持请帖请你夫妇及小茁之的。”

“好吧，那我就承领了这个重大的差使。”

“谢谢坤玲姐！说差使不敢当。”

“你这丫头，真有一套！”

2011年元月下旬，幸福村全村劳力突击栽了三天杉树，各户之间的山界都栽梓树。栽完后进行丈量，按各户所造林的面积、山地座落等明细造册。

龙夫良和景亦佳俩也在造林大战之后到民政部登记领取了结婚证。两家商妥定于2月6日即大年正月初四举行结婚典礼。

婚礼采取民间迎娶方式，由新郎龙夫良亲往景家迎接。一支由介绍人钟坤玲开道全副锣鼓锁喇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景家把新娘和新娘的家人及亲戚一块迎到了龙家。

龙家张灯结彩，大红双喜字高挂正厅当中，大门口贴上一副红色的对联：

连理花枝牵手彼此钟情情谊深似海；

合欢词赋系结两家姻缘缘分厚如山。

新娘和新佳宾迎到，龙家门前礼炮轰鸣，锣鼓喧天，锁喇高奏合卺曲。

结婚仪式开始了，钟坤玲把双方父母推到上座，并推举扈从民夫妇作证婚人，安排贺向旸司仪。贺向旸当即宣布：（1）结婚典礼开始；（2）鸣炮奏乐；（3）新郎新娘入场；新郎和新娘各佩戴一朵用丝绸绾成的大红花。（4）新郎新娘向双方父母鞠躬；（5）新郎新娘互相行礼；（6）新郎新娘相互交换戒指；单虔芳提出要求新郎新娘亲吻一次，众宾客也齐声叫“好”！新郎新娘只得接吻一次，引得满堂欢笑。（7）证婚人说话；扈从民说这对新人是幸福村发展科技农业的有力推动者，是新时代青年人的楷模。（8）双方父母向儿媳、女婿致祝词；（9）婚宴开始；（10）鸣炮奏乐。

喜筵开始，钟坤玲把双方父母和一些年长的亲戚安排在大厅上方的一桌，她邀集新郎新娘和贺向旸夫妇、扈从民夫妇及她爱人全在道与她自己在大厅最外面的一桌，并把新郎新娘拉在一条凳子上，其他人任意就坐。钟坤玲从里屋把龙夫善拉出来说：“你今日娶嫂子也该出点力，到我们这一席来当酒司令，掌管酒壶。”

酒过三巡，先由新郎新娘与双方父母和众亲友敬酒一遍。新郎新娘归座后，单虔芳提议：“为了增强今日的喜庆气氛，我建议我们这一席联诗二匝。”

“这个建议新雅，请大家不必逊让。”常丹雨说，“也请大家不要占先，按座位轮转。”

“请坤玲嫂先出一联。”单虔芳说。

“那我就占头筹了。”钟坤玲说，“新春开喜筵，”

扈从民接道：“佳节会英贤。壮志撼山岳，”

龙夫良联曰：“雄心震川渊。咏怀家乡美，”

景亦佳和曰：“赞颂日月新。海阔凭鱼跃，”

常丹雨接道：“天高任鸟飞。激情薄霄汉，”

“好在她拣了个现成的。”贺向旸说道即联曰：“浩气贯长虹。云推冰晶月，”

全在道接联曰：“雨邀暖斜阳。倔强创山绿，”

单虔芳即联曰：“豪情破石坚。放怀天地外，”

龙夫善接道：“荡胸山水间。莺鸣林深处，”

“大学生就不一般，‘荡胸’一词妙！借用杜甫《望岳》中‘荡胸生层云’的典故。”钟坤玲说，随即联道：“燕语檐椽下。严霜冻虫豸，”

扈从民联曰：“甘露育卉草。莲不染淤泥，”

龙夫良联曰：“菊能胜寒宵。新春日光媚，”

景亦佳和曰：“良宵月儿圆。同心建山乡，”

“此联出于二新人之口，巧妙！”常丹雨说，接联道：“携手谱新篇。竹报平安福，”

贺向旸接道：“梅传新春晓。和风拂柳绿，”

全在道联道：“细雨点花红。蝶舞花枝上，”

单虔芳接道：“蜓立荷叶巅。鹊巢古树梢，”

龙夫善接道：“蝉唱深林内。五谷登仓廪，”

“六畜旺家乡。”钟坤玲联后道：“现在两匝已满，照这样联下去，我看联到天黑也没个完。现在马上要撤席了，不如大家建一个微信群，每人作五言或七言律诗一首，发到群上，大家看大家评，看谁能夺诗魁。”

大家都说这个提议新颖。常丹雨说：“总得拟个题目才好。”

“我喜欢梅花，现在又是梅花盛开时节，就以梅花为题。”单虔芳说，“这也象征着一对新人的感情坚忍不拔，经得起任何风浪而永远恩爱有嘉。”

大家都表示赞同。这时喜筵也在鼓乐声和鞭炮声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