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知的情感
一众人坐在一起有聊没聊的说几句，外头的雨越下越大，看样子压根没有停的意思，原本今年冬天就比较寒冷，现如今又在山里又是这样的事，许诺只觉得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也分不清到底是天气原因，还是这个葬礼的原因，还是因为尘封的记忆在不断攻击自己，令她觉得寒气逼人，似乎都要冻得昏过去，她猛喝了几口热茶也无济于事。
“我们这个班再也没法完整地开一次同学会啦！”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还窸窸窣窣的的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了几声吸鼻子的声音。
许诺呆坐在位子上，不断搜索着这段模糊的记忆，这片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总是笼罩着一层浓雾，怎么也看不清。
与陈墨共有的回忆，也仅限于高中三年的时光，这三年来，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当时最近的距离是前后桌的关系。三年来甚至连眼神对视似乎都没有，这个个子高高的，不太爱说话的男孩，跟自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许诺很明白，所以从未鼓起过勇气跟他说过话，所以毕业后，连个电话都没留，甚至没有说过再见，就这样分别了，再见时怎么会想到是这样的局面。关于他的记忆本来早已变得模糊，这个人，这个名字本来已经淡出了自己的记忆，但因为韩绫的电话，陈墨这个名字，又跃然于眼前。
许诺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三十未到的年纪，参加同学的葬礼。
下午仪式开始，一干人等跟随着前往墓园，陈墨的家人很少，总得站一起也不足十位，看起来甚是凄凉，许诺与韩绫共用一把伞，两个挤在一起也没法挡雨。
这雨实在太大了！
这种场景，就像是一场灵异画面般不真实，在大雨瓢泼中，那些原本扎的漂亮的花圈还有一些悼念的鲜花，被雨水冲刷的变了形，有一种奇怪的诡异感，一捧捧菊花被冲掉了花瓣，正顺着雨水往台阶下飘去，像是永不会回头的灵魂般，陈墨的妈妈捧着骨灰盒，由一人撑伞扶着。
那个小小的盒子里，就是陈墨吗？
许诺看着那个被保护的很好，用银色缎带包裹着的盒子，眼神无法离开。
原来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烧成一抔灰，只有那么一点而已，他的身躯被永远安息在了这个小小的盒子里，他的躯体会被这青山围绕，那么，他的灵魂将要飘往何处呢？
这就是死亡吗？许诺的耳边仍不断响着哀乐。
这就是死亡啊！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我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这个人的模样……要不是见到了那张遗像，我的记忆都快模糊了。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相处了三年的同学，怎么会这样记不得了呢？
一行人缓慢又艰难地前往墓园，路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掉队，雨大到撑伞也无济于事，雨水钻入鞋子，使原本就觉得冷的许诺更加觉得打心底里抽着寒气。
她与韩绫依偎在一起，平日里活泼的韩绫也是一言不发，雨水打湿了她的羊绒大衣，她也不在意，只是眼睛一直红红的，鼻尖被冻得通红。
“你怎么样？”许诺轻声问了句。
韩绫慢慢沿着台阶往上走，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队伍，那个爱笑的韩绫，今天却十分忧伤。
“许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韩绫看向许诺，她的眼里全是泪水。
“我们再也无法看见他了……永远都不能……”
到达墓园后的事情，许诺记不太清了，总觉得眼前的画面像是电影情节那般虚无，虽然自己真的站在这里，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离自己很远，只听见远处有几个人哭的抽抽搭搭，她站在远处看见陈墨的妈妈捂着嘴，脸涨的通红，有几个亲属扶着她怕她昏死过去。几个同学上前安慰，有几个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们相互依偎着，不断说着什么，许诺隔着这雨帘，却一句也听不见……
所有仪式结束，一干人等又缓慢地下山，回去的路上大伙心情稍稍好些，有人开始陆陆续续交头接耳起来。
与同学告别后，韩绫开车送许诺去机场，两人上车后韩绫赶紧开空调，两人被冻得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回程途中雨势才逐渐小下来。
“太可惜啦！”
这是韩绫今天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听说他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毕业后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这样死了。”
韩绫仿佛在自言自语般说个不停，许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默默听着。
“高中时候，他应该是我们班最受欢迎的男生了吧！班里一大半女生都暗恋他呢。”
韩绫笑着看了许诺一眼。
“有这回事吗？”
“当然了，许诺……我们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应该……有点变化吧？”
许诺看着窗外的景色，远处的天空总是一阵灰蒙蒙的，许诺现在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思考自己的变化，因为她的脑子里到现在，都是那张遗像。
韩绫想了想
“没有变化，虽然我们是要好的朋友，可在以前我一直认为，我们班里发生的事你似乎都不感兴趣，虽然你是班长，但你也只是在完成任务罢了，今天……你似乎也游离在外，总是心不在焉的呢。”
高中的校园时光，并没有那么青春飞扬的那一面，自己在学校只是一个普通再也不能普通的人了，她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
确实……跟以前好像没有变化，于十年前一样的眼镜，永远一成不变的黑色长发搭配着厚重的齐刘海，素颜朝天的面孔，还有不善言辞的特征。
果然一点也没变，自己在这十年一点进步也没有。
“你连高考完最后一次班级聚餐也没来吧？”
“那是因为我发高烧了呀！”
“原来这就是生死啊！”
韩绫话题的转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等我们三十岁了，五十岁了，六十岁了，甚至是一百岁了，陈墨永远都是如现在一样的年龄，我们这一生都无法再见到他了呢。”
是啊，无法再见了，即便穷尽任何办法，你永远也无法再见一面彼岸之人了。
“许诺，那么多喜欢陈墨的女生中，你也是其中一个吧？”
在即将到达机场的时候，韩绫这句话让许诺有点措手不及。
“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你看你从刚才……眼泪就没断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