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凶手?
虽然已是夜半三更,胡伟却并没有睡,他坐在小几旁,手中捧着书。
这是一个面庞俊秀的男生,看不出来他身怀绝技。但是要知道,就算是武林高手,在他的面前,都只有抱头鼠窜的命。
他看书看的专心,并不知道这间狭窄的房间里,此时竟然站满了人。
杨时恩轻轻的拍了胡伟的肩膀一下,胡伟登时一个激灵,他扭头朝身后看来,恰好迎上了杨时安那对凌厉的双眼。
仅仅只是一瞬间,杨时安的神识就进入了胡伟的大脑,又是一个瞬间,杨时安便获得了所有需要的信息。
在掌握了所有的信息后,杨时安收回目光,他什么也没有讲,只是示意大家此刻赶快离开。
众人来无影去无踪,再回到先前那间小屋后,杨时安让众人一一互牵双手,他将要把他所获得的一切信息分享给所有人。
众人手牵着手,静静的坐下,闭目冥思。就在此时,一点光亮滑到了眼前,画面从太子进入道观后缓缓展开。
太子爷一行数人在静室落座后,黑衣道长的脸便掩在了光影之下,看不真切。
“不知道长可曾听说,”太子爷有些烦躁,看得出来他在强忍心中的怒火,他知道他不能够对他面前这个人有任何的抱怨,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二弟,也就是魏王,将北疆战败的责任全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那么陛下相信了吗?”老道长正襟危坐,声音沉稳。
“我不知道啊,父亲今天并没有责罚我,可是他也并没有将二弟所呈上的奏章驳回,谁有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太子爷,您觉得皇帝陛下会因为一封密奏就轻易的治太子你的罪过吗?”
“应该不至于吧,但是魏王马上就要回京城了,等他上了殿,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我不太明白,太子爷,您现在到底是在怕什么?”老道长呵呵的笑了几声,“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不是,既然并不是太子爷您的手笔,您在这里怕什么呢?”
“是不是我做的有那么重要吗!”太子爷急得直跺脚,语音也因此拔高了好几度“几个月前南边暴乱的事情难道和我有关吗?父皇还不是全都怪在了我的头上,这次保准不会偏听偏信吗?我现在都不敢想象!”
“难道太子殿下觉得皇帝相信了吗?”老道长诧异的提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解,“贫道并没有发现皇帝陛下生气了,南边旱灾加上暴乱,皇帝的确动了怒气,不过据我所知,皇帝并没有把这样的怒气撒在太子你的身上。如果皇帝真的生你的气,那么多官员口诛笔伐太子爷,您现在还能稳居东宫吗?虽然说平乱的首功是魏王的,但是真正化险为夷的还是您的世子,所以说皇帝陛下总体来讲还是偏向太子你的,你不要总把事情往坏处想。”
“当真如此吗?”太子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这次老二凯旋而归,恐怕他只消稍加运作,来年这东宫就是他住的了,父皇总说老二最像他年轻的时候,现在每每听到这句话,我都吓得一身冷汗。”
“古人云,吉人自有天相!”老道长声音略低了低,“据我所知,魏王此次大败幕后的原因极其深奥,根本不是粮草的原因,想必他日后进京,面见陛下之时,所要说的也就是我说的这个缘故,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即便他一口咬定幕后主使就是太子你,在陛下看来不过也就是捕风捉影,没有源头而已。”
“幕后之事?”太子爷眼前一亮,“这个缘故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不知道道长是否知道的详尽?”
“我也只是耳闻罢了。听闻魏王殿下,带兵穿过一座山谷,山谷中并无埋伏,只是过了山谷之后,迎面便撞到了北戎骑兵,此时魏王手中,约有三四万的兵力,原本尽可大胜而归,却不曾想,忽有2万多士兵,得了失魂之症,在两军交战之时,任由敌军砍杀,不知还击,以至这次大败于北戎。”
“失魂之症?”太子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魏王不会想说是我在背后搞的鬼吧,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凡俗之人确实没有几个能有这般本领的!”老道长倒也是沉得住气,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不过有还是没有,都得看皇帝陛下的想法,所以说太子爷,这件事中最关键的人物是谁?你得想得清楚才可以?”
“难不成,老二是想说我和北戎勾结!”太子爷只觉得背后冒冷汗,双腿一软,又跌坐在了木椅之上,“现如今他战败而归,看起来我倒是那个获益最大的人,或许在世人看来,我打倒了他,我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我现在只是担心,父皇会不会真的就此相信了他的伎俩了吧!”
“太子殿下不要慌张,一定要稳住心神才可以。”老道长继续点播太子道,“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并没有糊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仅凭一面之词就可下定论的,只是面对现如今的状况,太子爷必须得保证时刻冷静才可以,不然自乱阵脚岂不是助长他人势力。”
“不过道长,这件事情,如此这般的匪夷所思,绝对不是我做的,想必也不至于会是老二自己的手笔吧?”太子爷似乎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最让他感到惊慌失措的情形,“难不成,老二为了在父皇的面前攀咬诬陷于我,他当真联合世外高人,害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劲,毕竟如果他这次赢了,对我的打击可比这样直接的多。想一想,谁会愿意对1万多人痛下杀手,只是来赌自己一个前程。若是当真,让父皇知道了真相,他恐怕也不容于天地。可是,事情已经出了,就必然会有幕后主使之人,如果不是我不是二弟,那么这背后的凶手难不成会是父皇?是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局来考验我和老二的心性吗?”
“太子爷的问题问贫道无法回答,毕竟这个真相到底如何,贫道也并不清楚。”
整个画面到此为止,11个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难不成这个太子当真没有嫌疑吗?这件事的确不是他做的?”吴恩晚最先发言,不过似乎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不过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我们恐怕还是不得而知。”宋知意沉思片刻,忽的,他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周妍伊,“周仙长,太子和四大仙宫的各位仙长是否关系密切?如果太子岩和四大仙宫有很深的交情的话,实现这样的情况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据我所知,这位太子爷应该还并不清楚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周妍伊的话非常的笃定。
“可以这般肯定吗?”杨时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几人或许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这些人是绝对不可以参与人间事务的。”坐在一旁喝茶的赵老头不紧不慢的说着,“如果连四大仙宫都牵涉其中这件事,恐怕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那么这个黑道长又是谁?看得出来,他和太子的关系非常好,会不会幕后凶手就是他,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赵易阳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
“那是一个假道士,他实际上的身份是老皇帝指派给这个太子的谋士。”大老头随心所欲的说着,“我了解过他,这就是个凡人,根本没有什么法力,或许能念几篇咒语,但要说他能做到这般大的动静,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那会不会是这附近的妖魔鬼怪?北戎的皇帝都能投靠魔族来发家致富,这位太子爷又有何不可?”余梦音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也许那个动手的人不是太子本身,或者是太子妃或,者是太子身边的某个亲信,总而言之,这件事绝对和太子脱不了关系。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太子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利益者。”
“我负责看守东宫,已有40多年,其他我不敢说,这魔族是绝对没有的,至于妖仙嘛,这是十多年来东宫也未曾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也不曾看到,有腰仙的力量参与其中,不过若真是有那道行极深的谣仙想来人间,兴风作浪,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毕竟一直以来我们这四大仙宫重点防备的仅仅只是魔族而已,对于同行却不曾多加防守,或许有个把妖仙乱混入其中,幸风作浪也是有可能的。”
“我看你们这些人想的是有点多,这件事简单的很嘛,我总觉得那个老皇帝才是幕后黑手,你们想啊,无论哪个儿子获胜,最得力的还是老皇帝不是。”沈君恒难得开口说一次,便滔滔不绝的收不住了,“如果皇帝早就知道魏王和北戎勾结,为了不让魏王得逞,老皇帝并不择手段地策划了这场败局,一来可以收拾了他的二儿子,二来也可以趁机打压太子的气焰,这件事当真对皇帝来说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毕竟我相信这个老皇帝的眼线绝对无孔不入,他不可能不知道魏王的计划,只不过碍于情面不想公之于众,用这种方法来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只不过这个方法似乎有些过于残忍,活生生的牺牲了1万多名将士的性命,如此看来那些士兵将领不仅没能马革裹尸,反倒成了皇族内斗的炮灰了,可能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这么腹黑呀!”赵易阳啧啧的感叹道,“不过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如果当真如此这般的话,这个皇帝似乎十分的心狠手辣,不过想想也正常,身为皇帝的人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
“如此说来。”余梦音看向众人低声总结道,“从当下的情况来看,我们现在最可疑的人有太子、太子妃、老皇帝,如果我们想要进一步了解事态的真相,想必我们还需要分头行事,各自追踪。”
“虽然说目标人物有三个,但是嫌疑最大的还是太子妃和老皇帝。”宋知意补充说道,“我建议我们这些人分成三组,每组勘查一人,限时3日,三日后宫外相见。”
对于分头行动的提议,赵老头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耐不住这件事由冷箫冷上仙直接授意,赵老头也只得劳累着身子,耐着性子,带着最重要的两个人来到了皇帝的身边。
杨时安和余梦音天还未亮就来到了养心宫外,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三日的监,看任务,他们二人一人一身,小太监的衣服,一人一身小宫女的打扮,勾着头弓着背,倒也并没有惹起旁人的注意。
按照四大仙宫的公约,对皇族进行近身跟踪是必须现真身的,绝对不可以用隐身术尾随其后,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经过了众人这几日的研究,太子爷依旧是头号嫌疑犯,但他个人确实不太具备完成这项举措的能力,所以众人便将重点的精力投向了他周围的其他人物。
太子的父亲,这位至高无上的天下君王,不仅拥有足够的动机,而且很有可能同时具备操控一切的能力。
寅时二刻,皇帝起床。
从此刻起,养心宫内外都忙碌了起来,一批又一批的小太监,小宫女进进出出,而杨时安和余梦因二人正在此刻混在了人群当中。
“老皇帝一生征战沙场,虽然现已年迈,但每日起床后势必要先练上一套拳法,此时你们跟在那些人之后,远远的站着,这里面的人可个个都是人精,你们不要把头抬得太高,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赵老头守在了养心宫外,将上述的话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两个人手脚麻利的跟在了大队伍,最后非常顺利的来到了养心宫内。
进了宫殿内,内二门处,十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在回廊下侍立。一个身着黄袍的人影,正在场中央左右开工,拳法虎虎生威,尽管那人一头银发,却也是英勇不减当年。
杨时安整个人躲在了走廊的阴影之下,他一动不动一直偷眼看向皇帝。只见那人一身威风凛凛的王霸,这样的气场的确世间少有,但杨时安还是察觉到了浓烈的阴气缭绕,灰黑色的阴气丝丝绾绾的将那人缠绕在中央,以至于他那真龙之气早已所剩无几。
尽管阴气浓烈,但两人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要知道历代君王没有一个不是杀伐果决之人,活到这么大的岁数,他手中交代的人命恐怕早已数不胜数,是否和被戎那1万多生魂有关,现在的确还未可知。
老皇帝活动了一阵子,只觉得气力不足,有些难过,便顺势作罢,收了气势。从一名老太监手里接过大氅,披在肩头,转身便踏入了屋内。
一众小太监、小宫女,在老太监的指挥下,十分麻利的为皇帝换上了朝服,于是这位天下霸主再一次走出了他的寝宫。
准备开始一天正常工作的皇帝,大步朝外走去当。他从杨时身侧走过时,杨思安嗅到了浓烈的死亡的气味。这样浓烈的气味,让杨时安神经为之紧绷。
老皇帝大步走出了二门,躬身便钻进了龙辇之内,杨时安和余梦音二人则默不作声地跟在众多随行之人的末尾,迎着雪夜劲风,朝武明大殿走去。
远远望去,众人就已看见武明大殿早已灯火通明。老皇帝赶到之时,文武百官跪满一地,气氛肃杀沉寂。
老皇帝自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老当益壮,踏着洁净光彩的地面,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到了至尊之位,稳稳的坐了下来。
一众文武大臣三呼万岁,之后早朝正式开始。
东边还未明亮,可是一个人的身影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畏惧。
一身戎装的魏王殿下踏进大殿之时,太子爷的脸色显然惨白的有些过分了。
魏王以身冰冷森寒的铠甲,威风凛凛。
他大步走至殿中,不等所有人有所反应,当即便跪伏于地,叩拜结束后,不等皇帝宣召他自行起身,便自行立于太子身侧。
在看向太子的那一瞬间,魏王朝太子露出了一个鬼魅的笑容,那副笑容,仿佛坚冰一般插进了太子的心脏。
这一天的早朝,并没有谈论什么有用的国家大事,似乎满朝文武都很明白,老皇帝早就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听他们长篇大论的讲述南北之事。为了尽可能的不去触怒圣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得到了同一个努力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灰蒙蒙的天色迎来了老皇帝退朝的身影,今日的班,下的委实有些早了。
一些重要的朝臣被责令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太子和魏王以及他们俩的心腹。
老皇帝撑着脸,他哪儿也没去,坐上马车径直来到了尚书房。
在老太监的服侍下,老皇帝略吃了些饮食之后,魏王率先被传召来到了尚书房。
为了了解所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杨时安和余梦音正站在尚书房西面窗外的回廊下,两人略略使用了些许法力,房间内的几个人行动坐卧,他们都听的十分清晰。
魏王进来见驾的时候,还是那一身冰冷的铠甲,只是随行的配刀不在手中。他目光沉稳坚毅,看得出来是有备而来。
父子亦是君臣,行罢大礼之后,魏王终于坐了下来。
皇帝似乎端详自己这个二儿子很久很久,书房内一时间静默无语,直到有小太监端入了新茶,老皇帝这才缓缓开口。
老皇帝并没有过多的关心魏王,语气刚毅尽显帝王本色,他单刀直入,直接便谈论起了北边的这场战事。
魏王殿下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父亲会这般急切的谈论这件天大的事情。
魏王语气平缓,生动形象,又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他对这场战事的个人解读。
魏王殿下语义沉稳,叙述十分有理,并没有为了攀咬太子,而刻意的篡改事实。
只是魏王十分巧妙地运用了语言的魅力,将这场战争失败的责任全体推给了太子爷。加之他巧言善辩,语言逻辑缜密,竟让旁听之人乍听之下,颇觉有理。
其实魏王殿下说来说去也并没有太多的新词,他所指摘太子的,也仅仅只是两个方面,一是粮草供应不力,以制备战失利,二是魏王暗示,这1万多人失魂乃是太子的手笔,因为当今天下太子最有动机也最有能力。
虽然这两项指控大多都是魏王殿下的个人猜测,但是言之凿凿却似乎很有说服能力。
在魏王殿下侃侃而谈的整个过程中,老皇帝都未发一言。或许老皇帝是在思考魏王讲述内容的真实性,又或许是在刻意的观察魏王的一言一行。但不管真实情况是如何,至少老皇帝在两人谈论的半个时辰内,即没有肯定魏王所言之事,更加没有斥责,对于皇帝而言,仿佛只是在听一个故事而已。
老皇帝和魏王谈论了大约半个时辰,皇帝的态度,始终如一的沉寂。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观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加没有人敢去问。
魏王殿下走后不久,太子爷便过来了,相对魏王殿下的沉稳,此时此刻的太子爷似乎有些过于焦虑和紧张,他不停地搓着双手,论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么的慌张。
和魏王谈话的方式相同,太子也被赐了座,只不过太子做的就没有那么安稳从容。
“太子,刚刚魏王说北边战败,全部都是因为你后方补给不力造成的。今年苦于寒冬,粮草未至,士兵饥寒交迫,战力不佳,你作何言呢?”老皇帝的语气有些冰冷。
“陛下!”一听此话太子爷显然是激动了,他很是有些气不过,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免有些拔高了音量,以至于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今年寒冬来的早,北上的粮道多次被大雪淹没,运粮大军于秦城山谷中也委实耽误了三日。但是所有粮草运送到北部大营之时,却只比预定的时限晚了一日而已。我记得那时粮草抵达大营之日,魏王还未向北发动进攻,想必这短短一日也并不至于会有这般大的影响。陛下若是信不过臣,运送粮草的种子官随时都可听候陛下差遣,运送粮草人马早已回到京城,陛下随时可以召见他们。还有那签收粮草,双方画押的文书,盖有双方大印是必然造不得假的!”
“若是如你所说,粮草之事,倒并不是那么不堪重负。”老皇帝略一沉吟道,“除了这粮草之事,魏王啊方才还与朕讲了一件怪事,他说此次北征军队中有将近2万士卒在大战之前通通得了失魂之症,故此才会大败于北戎。而这些士兵大部分都在失魂之后的18日内气绝身亡,与其说我们,是大败于北戎,不如说是败于的幕后之人,太子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