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闪婚
楚衍望向顾青匆匆离开的背影，薄唇紧紧抿起。
妈的，他今天来这里，脑子抽了他！
不远处嗅觉灵敏的记者将方才一幕尽数捕捉到镜头里，一脸兴奋，碰了碰一旁同事的肩膀。
“你看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瞧着挺像的，看楚总那样子，说吃醋会更准确一些。”
“吃醋？行，一会儿就这么写。”记者连一会儿新闻的标题都想好了。
顾青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冷水脸，抬头间，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失魂落魄望向镜中的自己，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默默告诉自己。
即便自己再怎么伤心难过，在岑景润面前，最起码的体面，她还是要维持好的。
至少要让他觉得，分手之后，她过得挺好。
只是，做再好的思想建设，在顾青落座的时候，瞬间被击得溃散，因为岑景润这次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貌美而又大方的年轻女人。
“沾你的光，我才能参加学校的百年校庆。”女人巧笑颜兮，看岑景润的眼睛里泛着点点星光。
“林小姐，你不需要妄自菲薄。”岑景润淡淡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女人的发顶。
虽是看似疏离的一声“林小姐”，举止间的宠溺却足以溢出来。
二人就坐在前一排，说出来的话，顾青听得一清二楚。明明再稀疏平常的话语，落入顾青耳中，犹如一根根尖锐的针，密密麻麻扎入顾青的皮肤里，心坎上。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顾青没听进去，不过那女人的声音，顾青却记得，她无比确定，坐在她身前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在商场内遇到的那一个女人。
岑景润性格内敛，为人低调，他洁身自好，冷静自制。以前和他交往的时候，他也极少在人前对她过分亲昵，而现在时过境迁，眼前的人依旧是那个他，却又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他。
顾青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太想，眼前这位定然就是岑景润的未婚妻，她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美丽。
难怪岑景润会动心。
她的注意力一直胶着在岑景润和那女人身上，以至于楚衍什么时候坐在她身侧，都没有注意到。
身侧，男人突然欺身而近，语气森冷，透着几分让顾青陌生的阴阳怪气，“怎么，心痛欲死了？”
顾青猛地侧过头，却由于动作太大，一时间没有收住，嘴唇竟从楚衍的脸颊上擦过。
顾青身体一僵，顿觉五雷轰顶。
一时间，她连岑景润和她的未婚妻的事都忘了，局促而又羞恼地定在原地。
相比之下，楚衍的心情却是十分的好。只不过一瞬，男人的心情俨然成了风云变幻的天气，现在成功有阴转晴。
只见他眯了眯眸，似笑非笑盯着顾青，薄唇几乎要印到她耳垂上，“顾青，你是故意的吧？”
顾青一口老血梗在喉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楚衍的话来。
“你......你离我远一点！”顾青不着痕迹瞥向坐在前排的男人，发现对方至始至终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她。
她只觉得自己可笑而又可悲，对岑景润来说，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路人，甚至连路人都不如，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既然是这样，那她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这样一想，顾青心里突然生出一个自暴自弃的想法来。以至于，在离开N大的时候，顾青一把拉住楚衍的手臂。
“楚衍，上次的话，还作数吗？”
楚衍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眯眸看她。
不等楚衍开口，顾青鼓起勇气道，“楚衍，我答应嫁给你。”
这些年，顾青在心里一直都死死守着一角，她不敢触碰，别人也不能触碰。
明明知道，她和岑景润之间再无可能，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是存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只是，岑景润的再一次出现，给了她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她和岑景润再无可能。
既然这一辈子永远都无法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么嫁给谁不是嫁呢。
嫁给楚衍，不仅能够解除她现在的困境，更重要的是，在这一段婚姻中，她不需要投入任何感情，更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那么，就嫁吧。
要祸害人，就祸害楚衍好了。
楚衍心思通透，即便顾青什么也不说，他也能将这件事情的根源看个七七八八。
他很清楚，顾青突然改变主意，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岑景润。
这个认知让楚衍十分不爽，男人阴恻恻睨向顾青，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好啊。刚好我今儿有空，不如现在我们就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现在？”顾青瞪大眼睛。
“怎么，不愿意？”楚衍眼底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我......我的户口本没在身上。”
“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我让人替你去拿。”见顾青面带迟疑，楚衍看出她开始打起退堂鼓来，可他楚衍是谁，自然由不得顾青打退堂鼓。
说着说着，楚衍察觉到身侧女人没有吱声。他转眸瞥向她，发现顾青正失魂落魄盯着从校门出来的那对男女。
楚衍薄唇嘲讽地勾了勾，“你倒是痴情得很，只是对他人来说，你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顾青闻言，眼角染上一抹红色，她低低开口，“我知道。”
她早已不再心存妄想了。
她用力拽紧楚衍的胳膊，鼓起勇气道，“你能跟我回家去取户口本吗？”
楚衍知道自己被顾青当成了临时挡箭牌，偏偏听到顾青的话，他拒绝不了。
他冷然将顾青的手从自己手臂上剥离，就在顾青以为他会将自己直接扔到这里独自面对岑景润和他未婚妻的时候，男人冷冷应了声。
“上车。”
说着，男人没有再看她，转身径直朝马路对面的露天车库走去。
顾青见状，忙不迭跟在楚衍的身后，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逃离这里更重要的了，哪怕是需要时时刻刻面对楚衍，也比被岑景润的冷漠一刀一刀凌迟的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原本对她视而不见的男人，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身旁女子循着岑景润的视线看去，勾唇道，“她就是那位让你一直恋恋不忘的前女友？”
岑景润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女子见状，笑了笑，“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也难怪了。只是，人家貌似名花有主了，你这次回来，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喂，等等我啊，我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虽然是名义上的，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未婚妻只是工具人，可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啊。
......
N大离顾青的公寓不愿，左右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楚衍将车停在小区楼下等她，左等右等，好半天都没有等到顾青的踪影。
终究，男人耐心耗尽，拨通了顾青的电话。
如果这个时候顾青敢挂断他的电话，或者是直接不接，那么她就死定了。
好在电话没响几声，听筒内便传来顾青的声音，“我已经下楼了，一会儿就到。”
当楚衍看到顾青背着小背包，从小区内匆匆走出，一颗心总算是尘埃落定。
男人转眸看向坐上副驾驶的顾青，眼皮掀了掀，“绣花呢？”
顾青听出楚衍的意思，闷声闷气道，“换了身衣服，找户口本也找了一回儿，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楚衍看看腕表，已经四点过，也没有时间和顾青计较这些，猛踩油门，跑车径直朝着民政局的方向飞驰而去。
由于是下午，去民政局登机的人不算太多。
顾青环顾四周，心头有些忐忑，她和楚衍来民政局登机结婚，也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被好事的狗仔拍到。
打心底深处，顾青还是喜欢她和楚衍结婚的事情保密。
楚衍瞥了一眼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的顾青，毫不留情将她脸上的鸭舌帽揭开，忍不住嘲讽了句，“到民政局来打劫啊你？”
顾青有些愤愤地瞪向他，“我是公众人物，隐藏身份是职业本能。”
“这里是民政局，不需要。”末了，男人睨了眼顾青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又补充了句，“一会儿拍照登记，难道你也想这样？”
自然不会，况且民政局工作人员应该也是不准的，若是允许的话，她自然是希望这样的。
楚衍对她呆头呆脑的反应有些无奈，索性拦住她，径直走向其中一个窗口。
“先把这张表填好。”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向二人各递出一张表。
楚衍从一旁拿过一直签字笔，干净利落地将上面的信息以一填完，最后洋洋洒洒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反观顾青，从拿起笔开始，就磨磨蹭蹭，好半天也没能写出几行字来。
楚衍见状，嘲讽地牵了牵唇，状似温声细语道，“是不是手疼啊，要不要我帮你？”
虽然楚衍的笑容很好看，顾青怎能听不出其中的阴阳怪气来。
她捏紧笔杆子，心干脆一横，罢了，反正这张单子横竖都是要签下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交了单子，后面的流程便按步照班的，宛若流水线一般完成。
“二位在靠近一点，对，笑得再开心一些。”
摄影师将二人框进镜头中，细细瞧了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新娘的笑容有些勉强。
不过，终究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一声快门声响起，二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就这样定格在了相机的镜头中。
“这是你们的结婚证，请收好。”
当顾青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到结婚证时，只觉得指尖被狠狠烫了一下。
她失魂落魄地盯着手中的红本本，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她就这么结婚了？
还是和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
“怎么，傻了？”
忽的，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
顾青愣愣地望着楚衍，低低道，“楚衍，我们是不是太草率了。”
男人眼角本来还噙着笑容，听到这句话，眼角的笑容顿时隐了去。
只见他嘲讽地勾了勾唇，“你这是后悔了？要不要咱们弯回办事大厅，把离婚给办了？”
顾青满眼震惊，下一瞬又陷入沉思，楚衍这提议似乎也挺合理的。
要不及时将这个错误纠正了，趁现在还来得及。
楚衍见顾青愣在原地不动，便知道顾青多半动了这个心思。
她还真敢这么想！
男人心头的火蹭蹭蹭窜起，他怒极反笑，紧盯顾青几秒，尹岑岑道，“顾青，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顾青不明白楚衍方才还算正常，为何现在突然变脸。
“离婚不是你自己提出的吗？”
楚衍被顾青狠狠一噎，一时间还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他被气笑了，“是啊，都是我在发疯，成了吧？不过，顾青，今儿我就告诉你，我可不像你这么随便，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扔下这句话，男人再也不看她，转身径直上了车。
蓝色跑车轰鸣声响起，最后只留给顾青两排尾气，便消失在了茫茫的车流之中。
顾青孤零零地站在寒风之中，她缓缓收回眸光，回头望向身后民政局大门。
刚好看到一对刚结婚的新人从民政局中走出，他们二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女人眉眼弯弯，眼睛里就像藏着星光，而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那般的温柔，温柔得让人忍不住嫉妒。
顾青想，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婚姻吧。
她垂眸睨了眼手中的结婚证，苦涩地牵了牵唇，而她啊，手中除了多了一本红本，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
偏偏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还是她主动求来的。
顾青苦涩地笑了笑，手无力垂落到身侧。
......
楚衍这厢离开民政局之后，径直去了夜色，并将一帮狐狸好友都约了出来。
“哟，今儿吹的是什么风，我们清心寡欲的楚总，竟然主动到夜色约人了啊？”沈宇聪一进包厢，就抓紧机会调侃。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们约楚衍，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自个儿来夜色。
偏偏楚衍语不惊人死不休，正当他们准备多八卦八卦，洗涮洗涮他的时候，男人轻飘飘来了一句。
“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