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挡箭牌
段容玄揽住了面前人纤细的腰肢。动作虽看上去体贴温柔，但被揽的当事人却察觉到了其中透露出的不容抗拒。
然后……
淡色的薄唇落下。
看上去疏离可怕的人，唇瓣却出乎意料的软。滚烫的呼吸拂过，激起一片战栗的酥麻。
“……”
蒋如烟愣愣地望着二人，瞠目结舌，如遭雷劈。
段爷竟然……
竟然亲了沈月璃？？？
……他竟然喜欢瘦骨如柴、病歪歪的！！！
“蒋小姐还有什么事么。”半晌，段容玄才放开沈月璃，淡淡地瞥了蒋如烟一眼，逐客之意显而易见。
蒋如烟恍恍惚惚，许久才反应过来。
向来引以为傲的美貌却连一个太监都吸引不了，蒋如烟脸色难看极了，不死心地咬了咬唇瓣，抬脚朝段容玄走去。
然而一抬头，却冷不防地撞上一道冰冷的视线。
蒋如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争强好胜的嫉妒退却，理智回笼，惊惧后知后觉涌了上来，狼狈地夺门而出。
屋内，只剩下段容玄跟沈月璃。
沈月璃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墙角的九枝灯将整个书房照的亮如白昼，二人的影子打在墙上，仿佛一对拥抱着的璧人，但隔着一层薄薄衣料的段容玄却察觉到怀中人细微的战栗。
“……怕了？”
段容玄面无表情地望着沈月璃，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若是后悔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咳咳咳……后悔……”一直低头不语的少女刚一抬起头，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嗽了好一阵，才睁着湿漉漉的小鹿般的眼眸瞅着他，“……后悔什么呀？”
“……”段容玄一时竟有些语塞。
所以刚刚的“战栗”……只是因为在憋着咳嗽？
“蒋小姐走了？”沈月璃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外，见人真的走了，长长舒了口气。然后转头望向段容玄，挑了下眉梢。
“所以……”她背着手，上前半步：“段爷这是在拿我当挡箭牌？”
久不见阳光的小姑娘，糯米团似的。灵动水润的眸子却是不染丝毫病气，眸中闪过一抹了然得意的狡黠。
沈月璃算是明白了，段容玄现在是一点都不喜欢蒋如烟。所以想要打发蒋大人派来讨好的蒋如烟，就随手抓她过来拦一拦。
段容玄打量着沈月璃，“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的身份在那儿呢，就算旁人再怎么不待见沈月璃，也不敢把沈月璃怎样。
沈月璃反倒挺开心。
她对段容玄有用，有价值，这可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刚刚段容玄只是碰了下她的唇角，蜻蜓点水似的。若段容玄当真想占她便宜，可就不是只碰唇角了。
而且……
“段爷这么好看，我又不吃亏。”沈月璃眨巴眨巴眼睛。
刚走到桌边拿起一盏茶的段容玄手一抖，茶盏差点儿没拿稳。
“对了段爷，我刚刚配合的还好吧？”沈月璃跟着段容玄走过去，不依不饶，学着蒋如烟撒娇的语气拖长音调。
少女清冽，不见丝毫东施效颦的矫揉造作，反倒十分可爱。
让人心软。
蒋如烟虽然长得美，但是胸大无脑，又善妒，上辈子可是处置了许多惦记着段容玄的女子。而段容玄也纵容着她包庇她，导致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女子再敢往段容玄身边凑。
沈月璃倒不是怕了蒋如烟，也不觉得她去跟蒋如烟解释清楚，蒋如烟就会相信。
但棘手的是……
现在段容玄虽然不喜欢蒋如烟，但是保不齐以后也不喜欢。若是像上辈子那样，蒋如烟到时候吹吹枕边风，她的大腿怕是就要泡汤了。
可歹段容玄上辈子帮她敛尸收骨报了仇，总不能棒打鸳鸯再把他将来的媳妇儿整没了恩将仇报……
她只能趁现在段容玄还没喜欢蒋如烟的时候赶紧得到自己想要的。待她抱到别的大腿、以及报完恩之后，就离他们这对儿远远的。
“……”段容玄背对着沈月璃，淡淡道：“汤已经送到了。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沈月璃：“？”
用完就丢啊这是……
但她也不好表露出什么不满，只好不情不愿地欠了欠身，将外袍还给他。
“披着。”
“……什么？”
“更深露重。”段容玄转身望着她，眸色幽深，“沈小姐身子娇弱，还是披着些好。”
……什么更深露重。她今日咳得这么频繁，还不是给他熬汤在小厨房里被呛得。
不过沈月璃只是顿了顿，再次福身道谢，披上了披风。
*
虽然沈月璃并没有被冻到，但段容玄也并非虚言，今晚的确挺凉。
段容玄身上可真暖和。披风刚披过来的时候的温度，似乎现在还残留着，让她浑身上下都暖和和的，连常年寒凉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难得的暖意与舒坦。
沈月璃羡慕极了。
估计段容玄春秋冬季睡觉的时候都不用抱着好几个汤婆子睡，也不会在后半夜的时候被冻醒……
“沈月璃！”一道娇喝骤然打断沈月璃的思绪。
长廊拐角处转出一个人来。沈月璃定睛一看，竟是蒋如烟。
蒋如烟怒气冲冲地冲上来，看样子是专门在这儿等着堵沈月璃的。她满脸愤恨，指着沈月璃恼道：“你，你还要不要脸！”
“未出阁就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还亲上了！”蒋如烟咬牙切齿：“你说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还有没有人敢要你？”
沈月璃掀起眼皮子，淡淡瞥了她一眼，道：“蒋四小姐谬赞了，月璃可不如蒋四小姐，还特地巴巴地上门来诱惑——结果人家理都不理。”
蒋如烟再次被震惊到了。
京中有名的废物……竟然这般伶牙俐齿？
她气得发抖：“沈月璃，你这是要玉石俱损么！”
“不是啊，这明明是蒋四小姐自掘坟墓呀。”沈月璃笑了笑，柔和无害的神色，吐出的话却让人浑身发冷。
“就算你将此事宣扬出去……可你觉得，作为当事人的段爷会说今晚谁在他屋里呢？”
蒋如烟刚想脱口而出，但又猛地顿住了。
蒋如烟的父亲毕竟是首辅。她再怎么不聪明，也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按照刚刚段容玄跟沈月璃的互动，恐怕段容玄会说今晚只有她在段容玄屋内，试图诱惑，而将沈月璃完全摘出去！
但要是她立即叫来人聚集过来当看到沈月璃大晚上从东厂出去的证人，只怕讨好不了段容玄不说，还会彻底将段容玄得罪透透的……甚至让她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