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就是茶言茶语嘛，谁还不会了
凤仪宫，侧殿。
沈月璃听着正殿隐约传来的动静，勾了勾唇。
“您还笑！”穗穗眼眶发红，埋怨道：“可吓死奴婢了。”
“那是你胆小，不经吓。”沈月璃哼笑道，“一点默契都没有……下回看我眼色行事呀。”
“下回？”
穗穗吓得不轻，“还有下回？”
“怕什么，我自己的身子，我有数。”沈月璃抱着被子，懒懒道。
沈月璃病的久了，早已摸清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会因情绪激动而晕厥。
也算是多亏了她曾经无数次的发病，让她能够恰到好处地控制自己——在“犯病”的同时却又无伤大雅伤不到她自己的身体，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而已。
“不过也不会常用的啦。”沈月璃捏了捏穗穗地脸颊，“重点是默契——默契呀！”
穗穗委屈点头。
“奴婢明白了……药大概熬好了，奴婢去给您端药。”
“你那么勤快干什么，不是有人伺候我么。”
穗穗脸色微变，“……小姐！那可是入口的东西，您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呀！”
“她动手脚最好。”沈月璃无所谓，“不过要看她有没有那胆子。”
在皇后眼皮子底下下手……
啧。
沈月璃搓手手。
还真有点期待呢。
*
皇后自己就是嫡女出身。而且她父亲是个花心的，纳了一后院的小妾。
虽然碍于皇后的母亲性格强势且娘家背景强大不敢宠妾灭妻，但后院莺莺燕燕多了，糟心事儿也不少。
是以皇后对被偏爱着的庶女可没什么好印象。
尤其，还是个心机深的庶女。
沈青曼反对无效，还是被留在了凤仪宫。她向沈川求助，可沈川本就理亏，哪里能违背得了皇后。
于是当天，沈青曼就开始伺候起沈月璃来了。
虽然嫡庶有别，许多古板的世家也是庶出的孩子跟下人没什么差别，可沈青曼自小有沈老太太宠着，比许多嫡出的小姐过得还金贵，何时伺候过人。
就算偶尔去沈老太太跟前尽尽孝心，沈老太太也不舍得她劳累，顶多让她剥个橘子倒杯茶。
是以沈青曼不是碰倒了凳子就是摔碎了碗，就连刚熬好的药也差点儿被打翻。
“小心些！”穗穗眼疾手快扶住了碗，幸好药汁只洒出来一点，“大小姐是故意的吧，旁的也就算了，端个药都能洒。”
她家小姐那么细皮嫩肉的，烫到了怎么办！
沈青曼揣着一肚子怨气，倒是想烫死沈月璃呢！可是她现在在凤仪宫，一屋子的宫女眼皮子底下，哪里敢动手！
她搓了搓自己被烫红的指尖，怨恨地瞪了眼沈月璃。
“哎呦，不过是让沈大小姐给月璃小姐端碗药，瞧把大小姐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大小姐给怎么了呢。”凤仪宫的嬷嬷阴阳怪气地讽刺着，“怎么，月璃小姐身子不适，您这当姐姐的不愿意侍疾？”
“……”沈青曼的指甲死死陷入手掌心，“愿，愿意。”
“愿意就好。既然愿意，就别耷拉着个脸。”嬷嬷冷哼一声，接过药碗仔细吹凉了，方才喂给沈月璃。
沈月璃乖巧地喝着药，一张小脸顿时被苦的皱成了一团。
“嬷嬷，您别骂姐姐了。”沈月璃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青曼，又立即收回了视线。
她小声道：“姐姐，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嬷嬷看沈月璃的这副模样，叹息道：“月璃小姐，您可不能太心软呀，人善被人欺！”
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嬷嬷见多识广。
就凭这庶女被偏心成这样，嫡女却是个爹不疼祖母不爱，但却跟传说中的不学无术、愚钝蠢笨完全相反的可怜孩子，就能猜到这庶女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还是在外头呢，月璃小姐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沈侯爷直接定罪冤枉乃至被气晕过去……
在侯府的时候还指不定多委屈呢！
沈青曼：“……”
沈青曼要气死了。
可她瞪向沈月璃，却瞧见沈月璃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甚至跟自己对视了之后，笑容还更加灿烂了。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就是茶艺嘛，谁还不会了。
沈青曼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月璃就低下了头乖乖喝药，重新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她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沈青曼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
*
晚上，沈青曼给沈月璃端洗脚水。
其实本来沈青曼倒也不至于做到这份儿上。但谁叫她这一天伺候地不好，态度也不积极，让嬷嬷很是不满意。
对此，沈月璃缩在被子里笑成一团。
不过因为她才情绪激动晕厥过去，才笑了没两声就剧烈咳了起来。
沈青曼怨毒地盯着咳个不停的沈月璃。
咳死才好！
丧门星，怎么不早点死……
好半晌沈月璃才缓了过来，“咳咳……劳烦姐姐了。”
装模作样地客气了一下，沈月璃将白嫩地小脚伸了出来。
沈青曼哪里愿意真的给沈月璃洗脚。她的眸光闪了闪，缓缓蹲下了身……然后突然出手，迅速地将洗脚盆打翻。
“哎呀！”沈青曼狼狈地跌坐在地。
偏殿拢共三进，最外面是待客的茶室，往里走用碧纱橱隔开是书房，再往里走，用珠帘隔开的才是睡觉休息的卧房。
沈月璃喜静，不喜太多人伺候，于是那些宫女太监们都站在珠帘外乃至碧纱橱的外面。
于是宫人们急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青曼一脸不可置信的伤心模样：“妹，妹妹你……就算水的温度不合你的心意，你可以直接跟姐姐说呀！干嘛要踹翻水盆，弄湿了皇后娘娘的宫殿呢……”
“而且这水姐姐替你仔细试过了，绝对不烫的呀……”
沈青曼本就生了一副江南女子的柔弱相，此刻跌坐在一地狼藉中，更加地可怜兮兮。她央求道：“好妹妹，你要发脾气，等回家好不好？咱还在外面呢，别让外人笑话啊……”
沈青曼卑微地祈求，俨然一副长期被无理取闹的妹妹欺负委曲求全的模样。
刚刚在卧房的只有沈月璃、穗穗，以及沈青曼跟她的丫鬟春儿，甚至沈月璃的床前还半遮了座屏风，其他的宫人压根儿不可能知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沈青曼没有任何的顾虑。
她虽然坐在水里，模样狼狈极了，但心里却也快意极了。
跟她斗，呵……
沈月璃还是太嫩了些！
沈青曼心中得意，但还不得不维持表面的无奈，打算好好欣赏一番沈月璃的表情。
然而……
沈青曼这时候才发现，她刚刚光顾着卖力表演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月璃竟然抱着膝盖缩在床尾，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瑟瑟发抖。
沈青曼：“？？？”
沈青曼的表情凝固住了。
……沈月璃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