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言茶语沈月璃
“唉，没想到宋家那庶子心机那么深！”
“可不是？以前我还一直以为是沈家嫡女倒贴他呢……”
“而且月璃性子竟然还挺可爱的，哪里像传言说的那么古怪……”
几位看望过沈月璃的小姐们从殿内出来，一边走一边谈论。
之前他们只以为宋皓轩身份低微资质平庸了些，没想到那他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个如此恶心的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门外等候的小姐公子们听到这话，皆一脸狐疑。
“欸，少将军，她们说都是宋家那庶子哄骗的沈小姐。”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
不远处靠着柱子的黑衣劲装的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扎着高马尾，气质张扬肆意，但脸上却是一副嫌恶的表情：“那蠢货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沈家小姐之前可是面前这位少将军的未婚妻！
不过可惜，人家沈小姐喜欢宋皓轩。宁可喜欢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也不肯嫁惊才绝艳、门当户对的少将军，这简直是在打少将军的脸！
可惜这些，少将军的同伴可不敢说。
连樾瞥了眼不远处带着锦衣卫离开的段容玄。
虽然段容玄已经整理好了衣襟，但是领口皱皱巴巴的痕迹，以及锁骨上的牙印，却是遮掩不住的。
连樾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
沈月璃跟那阉人在屋子里那么久，做了什么一眼便知。
真是恶心……
不知羞耻！
而更让人恶心的是，自从他跟沈月璃有过婚约之后，哪怕解除了婚约，他连樾的名字也总是跟沈月璃绑在一起。
沈月璃又蠢又笨，什么都不会，文不成武不就的，还做过那么多蠢事。一提到沈月璃，紧接着被联想起来的就是他这个前未婚夫！
“以后别在老子面前提她。”连樾不耐烦道，“倒人胃口。”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沈月璃回永安侯府的时候，事情早就先一步传到了侯府。
“璃儿！”沈月璃的生母、当今圣上的胞妹幽蘅公主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沈月璃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给娘看看，伤到哪儿没？嗯？”幽蘅公主心疼地要命小心翼翼地抚摸沈月璃的脸蛋。
沈月璃望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幽蘅公主，哪怕经历了那么多，心早就坚如磐石，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幽蘅公主的手心，“娘……”
沈月璃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再见过幽蘅公主了。上辈子她痴心错付，为了那可笑的“爱情”跟宋皓轩私奔，后来她才知道，她娘盼着她回家日日守在门口，哭瞎了眼睛。
一等两年，风雨无阻。可最终没能等来归家的女儿，却等来女婿带着兵马，亲手抄了家……
沈月璃愧疚地心口窝痛得直抽抽。
“怎么了？”幽蘅公主一惊，“哪儿不舒服？你告诉娘……”
“没有。”沈月璃抬起头，抱着幽蘅公主的腰笑，小声道：“想娘了。”
“你这孩子……”幽蘅公主哭笑不得，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护着沈月璃给她挡着风往回走：“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沈月璃依偎在幽蘅公主的怀里。
只是她们刚转过身，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匆匆跑出来，看到沈月璃一愣：“月，月璃妹妹？”
她上下打量了沈月璃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你跟表哥有肌肤之亲了？”
来人正是沈青曼。
沈月璃的好姐姐。
宋皓轩的父亲，是沈青曼的生母宋姨娘的亲哥哥，这对狗男女是表兄妹关系。
上辈子，沈月璃被那对狗男女软禁起来之后才知道，他们表兄妹是青梅竹马，早就勾搭到一起了。而宋皓轩会追求沈月璃，借沈月璃当跳板，是他们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
沈青曼对今日的事并不知情，这件事是宋皓轩自己决定的——毕竟要是跟沈青曼说他要跟沈月璃上床，沈青曼肯定会不满甚至阻拦。
是以沈青曼刚刚得知宋皓轩给沈月璃下药的时候都惊呆了，想也没想就跑出来质问沈月璃，由于过于震惊愤怒，白莲花沈青曼一时间都没注意自己的语气。
于是……
“啪”！
沈青曼的脸上，挨了幽蘅公主的一巴掌。
“放肆！”幽蘅公主冷声喝道，“你竟敢污蔑我璃儿名声？？！”
气极的幽蘅公主再次抬起巴掌，就要再打上去。
“娘！”沉浸在恨意中的沈月璃回过神来，连忙拦住幽蘅公主。她看了眼注意到这边的百姓，以及面前“满脸惊恐”“瑟瑟发抖”，开始演上了的沈青曼，眯了眯眼睛。
然后，哽咽着大声道：“娘，虽然宋公子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差点儿害死了女儿……但身为宋公子表妹的姐姐是无辜的呀，就算姐姐跟宋公子表兄妹关系极好出双入对，您不能因为姐姐愿意替宋公子挨罚，您就真的打呀！”
沈青曼：“……”
沈青曼：“？？？”
沈青曼说话向来轻声细语的，声音不大，但沈月璃的声音，却是足矣让周围的注意到这边的百姓听得一清二楚。
沈青曼有点慌，忙道：“我没有……”
“姐姐，我真的不怪你的，你不用这样……咳咳……”说到激动处，沈月璃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都涨红了，像枚鲜嫩欲滴的水蜜.桃。
偏得她还一副病恹恹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莫名被勾起保护欲。
然后沈青曼就敏锐地发现，周遭的人恍然大悟，随即蹙眉，看向自己的眼神颇为不赞同。
沈青曼：“……”
这向来是沈青曼拿手的把戏，却被沈月璃反客为主先一步给使了。
这……
这是以前那个愚蠢沉闷的沈月璃？？！
沈青曼心里暗暗着急，却因过于震惊，一时半会儿调整不好脸上的表情难以快速“入戏”。刚酝酿好楚楚可怜的表情，结果却听沈月璃又道：“姐姐，我咳咳……不舒服，这里风太大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同样震惊还没反应过来的幽蘅公主。
她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但是听到女儿说身体不舒服，幽蘅公主立马急了，连忙扶着女儿进门。
不过片刻的功夫，侯府门前的人便走了个干干净净，独留下刚刚摆好委屈的表情却还没来得及开演的沈青曼。
沈青曼：“…………”
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沈青曼不敢再看周围人是什么样的表情，心中气恼愤恨地低着头也匆匆进门了。
*
沈青曼最是好面子，极其在意他人的看法。
如今却在沈月璃的手里吃了亏，不知背地里会怎么气恼抓狂。
沈月璃心情甚好。虽然只是不痛不痒的小小报复，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来日方长。
上辈子这对渣男贱人怎么折磨她的，她定会好好地、千百倍奉还！
“璃儿，你……”幽蘅公主想问一路了，但她的璃儿说不舒服，幽蘅公主也便没敢在路上耽搁时间。直到把沈月璃送到了她的琉璃苑，才忍不住开口。
“娘，我想喝你做的鸡汤了。”沈月璃不等幽蘅公主的话说完，就撒着娇地拉着公主的手，晃呀晃。
幽蘅公主被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糖衣炮弹整得晕晕乎乎的，登时把什么都忘了，立即撸起袖子去琉璃苑的小厨房煲鸡汤。
把幽蘅公主打发走后，沈月璃眯了眯眼睛，将屋里的丫鬟们也打发出去给幽蘅公主打下手去了。
然后，她拿着本书靠在床边，静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果然——
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跟盛怒的永安侯沈川相比，面色苍白的少女娴静宁和，安安静静地看书。画面十分岁月静好，颇为养眼。
然而沈川的心情却没有被影响分毫。
他沉着脸大步上前。
听到声响的沈月璃抬起头，看到怒不可遏的沈川似乎有些惊讶，但眼眸深处，却是飞快划过一抹嘲讽。
她轻轻放下书卷，然后露出一抹惊喜又含着几分腼腆的笑容，小声唤了声：“爹爹……”
话音未落，手中还没放下的书卷就被一道掌风给掀飞。
“啪”！
保存完好的书被狠狠扇飞到墙上，强烈的冲击力让脆弱的书卷瞬间散了架。
沈月璃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呆呆地看着残破的书页。
那本书，还是沈川送给她的，少得可怜的礼物之一。
可沈川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他只是指着沈月璃，怒道：“老子就知道不该让你去参加那劳什子赏花会！”
永安侯沈川，是土匪出身。
身高九尺，脸上一道三寸长的旧伤疤。此刻的他脸色黑如锅底，凶神恶煞得像个吃人的阎罗。
“沈月璃！你……你还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