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崩断
天空是灰白色的，赵唯一的手肘撑着窗台，彩色玻璃窗户向外打开，下面是一层的教学楼入口的平台楼顶，上面有糜烂发黑的树叶，大课间大扫除，她们六班负责打扫这个平台的垃圾，这里的高度不高，跳下去连脚跟都不会痛。
她的区域打扫完了，教室里只有水维在拖地，她无聊的拿着泡泡水往下面吹泡泡。
彩色的泡泡轻盈美丽，在低沉的阴天里，泡泡待的时间最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嬉笑吵闹簇拥着奔向平台打扫卫生的同学，赵唯一的泡泡让原本因为劳作而不耐烦的气氛出现了欢乐的色彩。
赵唯一在上面鼓着嘴巴吹泡泡，同学在下面戳泡泡，抱着拖把杆的水维在她旁边戳泡泡。
“陶白露，你最近感觉到了吗？”水维伸出手指戳炸了一个泡泡，他感觉有水渍溅到了脸上。
赵唯一狠狠地吐出一口气，一大串彩泡泡争先恐后地飞出，她吐完应：“感觉到什么？”
“尹悠最近状态好像很差。”他说，“昨天还因为睡觉被老师批评了，放在以前她从来不这样。”
赵唯一有些语塞，尹悠最近是有点不在状态，刚刚班主任还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她最近可能不太舒服？”赵唯一又吹了一大串泡泡。她又不可以说尹悠可能有抑郁症，因为尹悠根本没有让大家知道的意愿。
“她最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帖子之类的话？”水维的视线紧贴着赵唯一。
赵唯一合上盖子，帖子？
“你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水维讶异
“……”
“……她暂时没看到。”根本举报不完
“那她没看到那些帖子，最近怎么会这样？”水维沉吟着
“其实我也怀疑，尹悠她妈妈的……咳，男朋友……”水维看着下面打扫的同学追着泡泡。
赵唯一看向他。
“你怀疑什么？”赵唯一问
“那个男人对尹悠有点企图。”水维转过脸，十分认真道，“虽然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那种眼神我见的很多。”
年轻妈妈带着儿子生活，水维就是在这些眼神下慢慢成长的。
赵唯一的视线出现了一片暗色的衣角。
“你觉得呢？那个男人好像对尹悠感兴趣。”水维的话一下下敲击着赵唯一的脑袋。
“我还怀疑，尹悠知道，所以才会这么不对劲的……”水维的眼帘低沉，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在思考着，“尹悠她是不是……”
赵唯一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的视线穿过水维的脖子旁，落在了教室门口一脸煞白的尹悠身上。
女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随后如同落荒而逃般，留下稀薄的背影。
她觉得是时候跟尹悠好好谈一谈了。
——
尹悠有意在逃避着什么。
上学的时候，尹悠走得很快；上课的时候，尹悠躲避赵唯一的视线；午饭的时候，尹悠隔着她两个座位；放学的时候尹悠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就这样，赵唯一看着她躲了她两个星期，也眼睁睁的看着尹悠越来越病态。
尹悠的病情加重了，是她的心结导致的或者是那天的梦魇。
三人组除了明白其中原委的水维，纷纷看她俩的眼色不明了起来，但是只有薛子佩很在意，奚洋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散布在她们上面。
“她们之间怎么了？陶白露不会又做什么了吧？”薛子佩看着走在一块却隔的极远的两人。
奚洋鼓鼓嘴巴，像一只无奈的河豚，水维的眼睛眨眨说：“陶白露怎么会，她们可能有些小矛盾？”
“哈……”薛子佩有点无语
“感情好的都这样。”水维说
“……你不觉得尹悠最近很奇怪吗？她是……生病了？”薛子佩跳过这个话题。
“可能她来大姨妈了。”水维又说
薛子佩：“……”怎么感觉他一直在找补？
“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薛子佩说，“她俩这次好像闹真的。”
水维：“不可能。”
薛子佩：“……”那你倒是说她们怎么了啊？
奚洋抿唇，快速地看了一下两人，觉得还是打掉这个话题最好，他张口：“好了好了，女孩子之间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奚洋感觉薛子佩无声中开始站队，不应该这样，维护友谊最忌讳另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天平倾斜，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中立。立马袒护一个人也会伤害到另一个人。
两人都不再吭声，奚洋犹豫了一下，还是吐出最近的烦心事：“最近我妈……”
“尹悠！”
“尹悠？！”
走在前面的尹悠突然浑身发抖，跌坐在地上，赵唯一跑过去，她的半个身子都倒在赵唯一的身上。
两个男孩追上去，奚洋愣了一下才发现尹悠的异常。
赵唯一的衣服被女孩死死地抓着，像弯曲冰冷的钢筋扎进赵唯一身上校服的衣料，尹悠控制不住的发抖流泪，她问赵唯一：“我为什么那么悲伤？”“我怎么不会走路？”“救救我，我呼吸不了！”“呜呜白露，我好难过啊！”
她终于发病了，犹如一根紧绷的线断裂，断口处炸开卷曲的细丝虚弱的颤动。
赵唯一面无表情，泪水却蓄满眼眶，她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血液在脑部打转，每一圈都带走了氧气，她流着泪抱住了发出细微哭腔的尹悠，张开被冷风撕扯后变得干涸的嘴唇，呢喃着：“怎么会呢...你是女主角啊...”
路过的同学纷纷向她们看去，接头交耳，其中拥有一头长卷发的女生掏出了手机，她的发尾是黄色的。
她挤在渐渐围上来的人群里，嘴角疯狂地勾起，拿起手机对着两人。却突然被一只手夺去手机。
奚洋拿过手机确认了一番这个女生并没有拍下照片后，礼貌微笑将手机还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