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半体
镰刀落下，血影飞空，那粉色的虚影脸上的表情满是遗憾。
“对不起，阿道夫。”她的手轻轻划过了阿道夫的脸庞。阿道夫将手搭在了那逐渐消失的嫩手之上，满脸留念，也是满脸遗憾：“没关系，你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那虚影一点头，便散入了空气之中。阿道夫并没有看着，但他知道那个影子已经消失，脸上的表情缓缓地归于了冷漠。他慢慢地踏着步走了过去，走向了血泊中的老人的尸体。
他蹲下身来。现在明显是没有人干扰了，他便也松懈了起来，对着被劈下去半个头的尸体嘿嘿地笑着，七荤八素地胡扯着一件又一件与现在毫不相干的事。
“真恶心啊，你可真是越来越恶心了，阿道夫。”一个声音从他身后的山坡上传来，阿道夫回头一看，正是蒙特，“和死人说话，真的是，你还有这种怪癖。”
“你这慢性子都爬上来了，”阿道夫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雪与血的杂合，泥与土的沾染，“看来我自言自语说了太久了啊。”
“看来你经历了不少事情啊。”蒙特挑了挑眉，视线瞟向了那一滩血泊。
“反正都结束了。”阿道夫弯下腰便捡起了那掉落一边的【神迹】，轻笑一声，“第一次用，还真不是太适应啊。”
“我理解不了，你也不用和我说。”蒙特却打断了阿道夫的话，“你还是快干正事吧。”
“切，你也这么不解风情。”阿道夫眨了眨眼睛，吐吐舌头，摸向了老人的挎包。正当手刚碰到的时候，一阵强光突然闪过了眼前，不由得使得他放弃了当前的行动，转而即刻抬回手来堵住了眼睛，大喊了一声。
莱纳也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又一次眼前一闪，回到了山腰之上，正看到阿道夫要染指老人的尸体。莱纳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是没什么时间细想，即刻便把手中的【奥术器皿】迅速扔出。突然的强闪光即便在白日里也足以制造出一刻的空隙，在落雪的反光还未全部散去的时候，莱纳脚上发劲，突然发难，扑向了阿道夫，准星正好，一下子便扑到了他。
不对！刚扑完人，莱纳突然发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忙回头看去桑。阿道夫抓到了这个空档，猛地朝莱纳腹部一踢。莱纳小腹一疼，稍稍一闭眼，在看时，一眼看到的便是怀里的桑。
这是？
阿道夫直起腰来，也是一脸的疑惑。
“第二次了。”阿道夫看着自己的双臂，又一眼看向了身后的蒙特，那人也轻笑地摇摇头，阿道夫对视了一眼，也就心领神会地摇摇头。
“有什么事，这么剑拔弩张的。”一个灰衣包裹着的微胖男子咕噜噜地滚了上来。
“怎么你身上也有......”阿道夫一皱眉头，半转身看向了这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人。
“这里有些冷了啊。凛冬初雪，才刚有了些要融化的迹象。”那人却故意的岔开了话题，打断了阿道夫的言语，“不要误会，我也只不过是路过罢了。最多最多，也是找些东......”尾声还没出来，蒙特突然箭步飞来，手中不知何时有了把长枪，滋滋地冒出了雷光，迅疾杀来。而就在枪尖就要刺到神秘男子身上的那一刻时，蒙特突然回到了自己方才所站在的位置，长枪也隐藏到了自己的腰间。
“就算是现在我已经对这个能力有些得心应手了。”神秘男子搓搓双手，摘下了兜帽，一张丑陋至极的脸出现在了它的下面。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一半宛如烧伤般的皮肉，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暗紫色不说，整个半张脸上都是一条一条毫无规律的长厚折起，将眼睛鼻子与嘴在一张脸上的格局全部打乱。另一半的脸换算是正常，只是眼睛眯得很细。连瞳孔的颜色都无法看清，只有着这样一道细窄的黑。
“这半张脸就是我在发狂的时候造成的，当然，当然，各位朋友，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神秘男子张着双臂，环顾了圈四野，带着阴生生的笑。
“喂！”那呈想在看到那张脸后，阿道夫好似突然失去了兴趣似的，转头指着神秘男子对蒙特说道，“你可真双标，这么一张脸你都步吐槽，天天吐槽我。”
“闭嘴吧你。”蒙特白了阿道夫一眼，警惕地看着他面前这个神秘男子，不再说一句话。
“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神秘人扶额解释道，“当然，也是我的不对，我到现在还没有自报家门，不能让各位第一时间想起我，可真是昏了头了。”他深情款款地再一次环顾四周，右脚稍稍向后踮起，手笔挺地放在了胸前，四十五度弯腰道：
“我的名字，诸位只当作是一个参考。这里是【传奇奥术师】巴巴卡·奥克斯。”
“会说普鲁士话的盎格鲁人，神奇。”阿道夫倒也没有对这个名字表现出太多的敌意，轻描淡写地应承了一句。反倒是蒙特，听了这个名字后更是有些咬牙切齿，时刻保持着对他的谨慎和疏远。
“何况您不也会说尼禄话吗？”神秘人大笑道，“不过你看那位尼禄人的眼神，看起来，我还没那么惹人喜欢啊，真可怜啊我。”
“是谁给你的自信？”谨慎如蒙特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那不重要，”巴巴卡满不在乎似的无视蒙特有意无意的嘲讽。他推开了傻站着的阿道夫，一脚踩在了老人的尸首上，向着咬牙切齿的莱纳操着浓厚的尼禄语走去，“我嘛，只想找到我的半体罢了。你们的事，我不会打扰的。”
莱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巴卡上前来，怒目圆睁，却毫无办法。他不是没有尝试，可还没等做出什么有效的行动，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最初的位置。甚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这到底是第几次的努力，直到巴巴卡肥硕的身躯塞满了他的整个瞳孔，他才恍惚间从一种几近魔怔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而也就是在此时，桑缓缓地睁开了眼，不是万里高峰上的鸟瞰，不是诡谲绮丽的盛景，只是一个遮住了太阳光辉的身子，在余韵下，在朦胧里，露出一个恶心到不能再恶心的笑来。
“虽然有些事还是等你和我回去后再说好一点，”巴巴卡抚摸着自己的残脸，油腔滑调间仰头看向了桑，仍旧是带着那个诡异的笑，“但是呢，既然你都醒来了，我就完全抑制不了我的好奇心了呢。来吧，维克多，告诉我，我的那位最敬爱的助手，伊丽莎白女士，现在身居何处呢？”
“谁是维克多.......”孩子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眼，他连他自己为何睡着都不曾知道，就更别说眼前这扑朔迷离的情况了。他从莱纳的怀里跳出，下意识地就要向前走去，这才被惊醒的莱纳一把拉住。
而巴巴卡只是看着，有些稍稍的恼怒。很快，他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顾旁人地大喊大叫了起来：“何等的愚笨！何等的自私！何等的亵渎！伊丽莎白，你这贱婢，居然敢擅自侮辱我宝贵的实验品。真是......”他突然没了声，低下头去，上下嘴唇不断地敲打着，却偏偏吐不出一个音节来。正当众人疑惑于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时，他却又猛地将头抛了出来，满脸的兴奋和疯狂，
“让人莫名兴奋啊......我的朋友们！”
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