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识破
“发于首之疾最恶，人如此，国亦如此。”
——小普林尼
马其顿指挥官们派出大队骑兵接应逃回来的溃军。
色萨利人也见好就收，没有和接应部队硬拼。骑兵步兵押解着放下武器的士兵循远路返回营中，同时派出轻装步兵打扫战场，收敛尸体和伤员，将壕沟拒马复位。
步兵进攻失败，色萨利人也有办法防御石弹，弩炮继续射击也徒劳无功，于是也被叫停。
军官们脸上都不好看。
刚刚清点损失，前后两拨一共4000人，回来的只有一千五。虽然事先知道这是试探攻击，必然要失败，可是这损失也太大。
他们预估皮洛士的兵力大概比他们少5000左右，虽然素质上不可同日而语，但这特么再攻一次营地人数差距就抹平了啊！
但现在的局面就是个死结，他们前后两军被营垒截断了，那这个营垒毫无办法，而皮洛士的机动部队还藏在暗处虎视眈眈。
如果他们跨河会师，随时有可能遭到皮洛士两部合力攻击，那战力上有再多的差距也不足为凭；
如果他们不跨河，那倒是皮洛士拿他们前后任何一边都没有办法，可是军粮迟早要耗尽的啊！
淦哦！明明大家差距不大，为什么皮洛士不来主动攻击我们的营地呢？我们正好将刚学来的花样现学现卖啊！
一个大胡子将领提出建议：“卡山德王，我认为我们应该在攻城器械打造好之后全军压上，一举攻破河边大营。”
立刻就有人反驳他。
“如果皮洛士这时带兵来攻我们侧翼怎么办？”
“我们的士兵比他的精锐，可以把战线拉长，兼顾侧翼的防御。同时让前军渡河与我们会和，让他无法兼顾！”
“无法兼顾？如果皮洛士不来打我们，而是趁前军渡河时去攻击前军怎么办？”
大胡子咬牙道：“那就牺牲掉前军！我们攻下大营，兵力上依然占有优势！”
小安提帕特一听急眼了，我爸爸还在前军呢！你就要牺牲前军？
他大声喊道：
“一派胡言！如果前军牺牲了还是没有攻下大营，那我们就得等死了！”
“那我们现在不也是在等死？”
“还不如突破封锁去让东路军来救我们！军粮省着吃也能坚持到他们来！”
“怎么省？多饿几顿我们连营地也守不住……”
“我看还是要渡河，我们后军渡河让前军接应……”
“意思就是要牺牲后军喽？那你留下殿后吧……”
卡山德坐在御座上不发一语，只是听着将领们争吵，一边喝着药酒一边忍不住冷笑。
等将领们终于发觉自己在驾前太过失态，一个个便不吱声了。
这时卡山德开口了：
“我们也去河边筑营，然后依托营地过河。”
大伙一听，虽然有个营地稳妥点，那不还是得留下人殿后？
大胡子结结巴巴：“那……那……”
他想问谁留下殿后，但又不知道怎么问。
卡山德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啥，张嘴就说：“我来给你们殿后。”
“这……使不得啊！”
众将哗然，老大你这是打我们脸是吧？
卡山德又说道：“皮洛士已经不在附近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将领表示难以置信，“他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打掉我们吗？”
卡山德叹了口气。
我是真想把你们这些王八蛋一波送走，可是我更担心我儿腓力啊！
“皮洛士想打赢战争，仅仅消灭我们是不够的。他唯一的办法是先消灭兵力较少的东路军，再来解决被困在内陆、屡受消耗的我们。”
大胡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皮洛士在营中至少留有四千人，他带着六千多人怎么能打败腓力殿下？”
就是因为军中都是你们这种猪头我才担心腓力啊！
但没办法，军队并不是卡山德的一言堂，还是得耐心给猪头们解释：
“之前我们判断皮洛士只有一万人，是因为无法从海外获得粮食的色萨利只能维持一万人的大军集结，但他不会永远只有一万人。
“如果我是皮洛士，我会在大营中留六千人甚至跟多，以保证能切实把我们拖住。
“而他自己会带着四千人一路北上，同时沿途收编那些所谓义勇队，在和腓力决战时，他甚至能获得超过一万以上的兵力。
“在几天内维持这样的兵力，根本没有什么压力！”
说罢卡山德向侍从招手，“把东西拿上来！”
那取来的东西是他们之前缴获的一件胸甲，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过期报纸。
一个将领大呼：“皮洛士竟然用这种东西制作盔甲！”
另一个将领掏出匕首在上面一顿戳刺，然后说道：“比不了青铜胸甲，但比亚麻甲差不了太多。”
“但是马上就要到冬雨时节了，这东西泡了水还有用吗？”
“如果他在昨天就已经北上，那很可能几天内就会和腓力殿下接战了！”小安提帕特已经恍然大悟了：
“皮洛士用这种东西可以临时将义勇队武装起来，只要在这几天击败腓力殿下，那时候冬雨还未必能把盔甲泡坏！”
卡山德目光阴冷的瞟了一眼小安提帕特，暗道这个小机灵鬼一定要想办法搞死，不然迟早会像普列斯塔尔科斯那样变成大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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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将领还说要试探一下。气得卡山德想骂娘。
老子的好大儿危在旦夕，还试探你老母啊！
直接亲自带着主力部队出营，一路来到色萨利大营下游的地方开始砍伐树木准备筑营。
如果不是辎重军粮太多，他都想直接带着这些人涉渡过河去救儿子了！
六千步兵靠河列阵，两千骑兵全在左翼，后面工匠和民夫就地砍树。
同时河对面的前军也闻讯赶来，四千步骑在河边做出随时要涉渡的姿态。
结果不出一会，翁奇斯塔斯大营诸门洞开，先是两千骑兵，又是两千步兵，在寨前集结，准备过来阻挠筑营行动。
卡山德见状哈哈大笑。
“看到没？色萨利人急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把我们拖在这里！”
随后又下令：
“今天就在这里只守不攻，直到大营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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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马其顿人。阿奇里斯说道：“卡山德果然已经发现了。”
“发现了又怎么样？”斯特拉顿回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拖住卡山德！
“步兵压进，轻骑兵迂回，重骑兵待命！一定要拖到今天天黑！”
四千人马动了起来，缓缓向卡山德军压进。在他们身后又有工匠营和民夫出来，准备在阵前设置拒马。
同时，大营的水门里也放出十几条快船，顺流而下，从水面接近卡山德军的筑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