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冲锋
“鱼放三天发臭,客住三天讨嫌。”
——提图斯·马克修斯·普劳图斯
小安提帕特带着整整三千骑兵,大部分都是马其顿伙友骑兵,小部分是色雷斯轻骑兵。
他们从右翼一路迂回,在几乎到达地上的火光照亮范围时便停了下来。
伙友骑兵开始摸黑调整阵线;轻骑兵则是分发火把,他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提供照明。
伙友骑兵使用被称作绪思同的轻型长枪,几乎是这个时代唯一可以发起长枪冲击的骑兵。不过他们没有马鞍和马镫,只会在马背上铺一些滑溜溜的兽皮,所以在冲锋时他们是反手抓握骑枪举过头顶,以一种倾斜向下的角度刺击,以避免反作用力直接将骑手推落下马。
即使如此,这种作战技巧也只有经过多年训练的精锐才能掌握。而亚历山大父子就是凭借这样的精锐骑兵横扫了从西到东的无数强军。
没有任何军队能挡住伙友骑兵的坚决冲锋!
小安提帕特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
所以那两千步兵在他心目中不过是诱饵,一旦色萨利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就就会第一时间点亮视野,然后一波带走所有敌人!
此刻他先要静静的等待。
…………
…………
此时左翼的马其顿步兵指挥官正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一排光点向自己接近。
骑兵肯定无法直接冲击马其顿长矛方阵,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就在又是九道火光从头顶划过时,他赶快借着光亮观察对面的骑兵。
结果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左侧弩炮一直轰击的区域,亮起星星点点的一大片火苗!
那是什么?
马其顿指挥官心中大叫不好。然后就震惊的看到火苗变成密集的火线飞向方阵没有盾牌防护的右翼!
他们是怎么藏在那里的?
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就更加震惊的看到火箭造成了极其夸张的火势!
腾跃的火焰变成三道火墙一路沿着步兵方阵蔓延!
地面起火了!这是色萨利人的陷阱!
原本紧密的方阵因为脚下燃起的火焰陡然一乱!
就在此时,马蹄的轰鸣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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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
斯寇帕斯嘶声大喊!
他窥准了马其顿人方阵动摇的一瞬间,一马当先加速冲出去!
虽然敌人的长矛依然密集,但全部骑兵都义无反顾跟着发起冲锋!
他们平端长枪,发出大声战吼!
而马其顿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脚下的火焰原本并不能造成立即的杀伤,但短暂的混乱和敌骑的冲锋使他们在瞬间产生了动摇
——一人回头,千军动摇。
动摇又进一步造成混乱,面对乱局出现的第一批要跑的人,迅速摧毁了他们的信心!
信心就是方阵的一切!
在骑兵的冲击到达之前,阵线就已经基本瓦解,原本如同刺猬般的萨里沙长矛已经乱做一团,剩下的只有一边倒的屠杀!
轻骑兵们如同冲入火墙的一道黑流,迅速冲垮了那些还在抵抗的马其顿步兵;而背对他们的人更是毫无抵挡之力,被追上来的长枪戳个对穿……
斯寇帕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利落地拔出科庇斯弯刀。
他的战马在临阵的第一时间便翻倒,人也七荤八素的摔在地上,只是此时肾上腺素使他无法完全感受到疼痛。
他站在火墙中环顾一圈,发现周围只有人和马的尸体。
原本趴在战场中间的弩炮射界下、进行伏击的轻步兵们,这时跑了过来,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斯寇帕斯找到一个军士,让他吹响携带的号角,召回追击的骑兵。
这时,在他们远处的战场东侧,一下子亮起一片火光。
那是说不清的火把,被数不清的游骑举着,照亮了更多的密密麻麻已经列好队形的敌骑!
斯寇帕斯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敌人的骑兵比步兵还多!
“轻步兵去摧毁弩炮!骑兵全部增援左翼!”
…………
…………
卡山德还是过河了。
斯寇帕斯被素色亚麻纱布缠遍了全身,就像埃及人的木乃伊。
他在昨夜的战斗中落马,当时就已经造成多处骨折,然后又在和马其顿人的搏杀中被长矛击中受了重伤。
昨夜南路军在马其顿人骑兵发起进攻后,一整夜都处于下风,损失不可谓不重。
唯一取得的战果,除了烧毁卡山德的半座大营,就是歼灭了敌人的两千步兵和弩炮营。
在伙伴骑兵的冲击下,左翼重骑兵部队很快就被击溃,然后在黑暗中失去组织,只能以小队进行扰击。
而顶着弩炮打击、匆忙调整队形的二十多个百人队没有保持住战线的完整,很快就在马其顿人的强大冲击下陷入各自为战的状态。
最后连操作七梢炮的轻步兵也顶了上去。
就在一个个小方阵逐渐奔溃时,斯寇帕斯终于带着轻骑兵赶来支援。
在成功完成一次侧翼冲击后,第二轮的战斗就变成了血腥的骑兵对冲……
直到天亮时,小安提帕特失去夜色的掩护,无法再以少击多。
于是双方默契的收兵回营。
而这时斯寇帕斯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俯在马上已经一动不动。
不过此刻他还活着。
他被人用担架抬到营墙边,看着阿奇里斯带兵进行最后的扰袭。
旁边的斯特拉顿观察了半天之后,难得露出点笑脸,只不过藏在大胡子中不太明显:
“看来昨晚的辛苦没有白费,卡山德应该失去了他的大部分辎重,他们的粮食可能不够北上会合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下面的战斗由阿奇里斯接手。”
斯寇帕斯被包裹在绷带中发不出声,闻言只是长长出了口气。
…………
…………
腓力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从离开卡斯特奈亚,他和西路军的通讯就完全断绝。
现在他已经一路北上,到达马其顿边境的赫拉克鲁姆附近,这里已是坦佩谷的北侧,西路军的行军距离比他短,这个时候理应已经穿过坦佩谷。
即使西路军半路停下来围攻拉里萨城,也应该抽调精干力量突破封锁来和他保持通讯才对。
这是他十几年来打的最恶心的仗。
他在蜡板上迅速写写画画,然后唤来侍从:
“去给舰队传信。我们要准备拔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