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寒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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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家里停电了

【兄弟们,本姑娘家里停电了,说是空调短路,我炸了,明天来修,晚上暂时用这个混个全勤,等修好了,我在补上,手机码字真是不行啊,原谅下。我发誓,真的是断电了,绝没有虚言!】

永嘉之乱,北方被战火侵吞,晋室南迁后,许多北方士族随之纷纷渡江而来,就社会层次来看,当分为三:一是“上层皇室之洛阳之公卿士大夫”,可谓文化士族;其次“中层阶级亦为北方士族”,但其政治社会文化地位不及洛阳之士大夫阶级,“约莫不以文化见长,而是以武勇善战著称”;三为北方下层民众,零散南逃,居于南人中间,无法形成集团势力。

而原有的三吴故地,只余会稽郡尚未开发完毕,留有土地,因此,北方的顶级士族门阀等士大夫集团南渡的第一站便是会稽郡,亦如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陈郡谢氏,颍川庾氏,高平郗氏等顶级士族纷纷置地于会稽郡。

而第二,第三阶级,则是被安置于尚未开发的偏远地区,如晋陵,豫章,庐陵,宣城,新安,更有甚至到达人烟稀少的闽、粤两地。

晋陵郡地广人稀,且少坡渠,地多恶秽,属于江东落后地区,故时曾有谚语道:“生东吴,死丹徒。”且北接战略要地京口,南缘三吴地区,东北部濒临大江,地理位置优越,东晋政府在此处设置侨郡,作为北人南迁的第二选择地。

兰陵萧氏属于第二阶级,以宗族集团方式南迁,且有一定的家族影响力,但其非以文化显贵,而是以武勇见长,因此被安置于晋陵郡。

与兰陵萧氏一般的,还有琅琊颜氏;谯国戴氏;高平檀氏等,南迁之后,受制于家族影响力,历任得不到重要,渐至于沦落为无文化的豪强。

萧氏虽为豪强,但族中也有子弟出任过八、九品小官,然耕种土地尚可,生活也可自盈,非一般寒门可比,萧氏一族最早居于武进县东城山下,后萧整、萧越一脉又迁至武进县西侧金牛山下。

晋陵郡多低矮丘陵山脉,金牛山脉南北走向,最高山约莫四十多丈,为金牛山,山中有涧入东侧岩下凤栖湖,萧氏庄园因山为障,缘山而建,北面为凤栖湖,南面为广袤平野,东为武进县城,西为丹徒水道,可上溯至京口,顺流至三吴。

庄园整体呈现立体结构,东西分两列,东列为东房居住,即萧越一脉,有三子萧清、萧肃,萧扬;西列居西房,为萧整一脉,亦有三子萧俊、萧辖、萧烈。

萧钦之为萧烈这一支,住在西房东侧,靠近祖堂这边,萧烈从武,五年前抵御秦军,战死北方;大伯父萧俊住在西侧最西边,不过人去楼空,其在豫章郡下一县任县令,大伯母与从兄萧乐子俱在;二伯父萧辖在晋陵郡延陵县任文书,从兄萧副之于江州从军,二伯母独自在家。

上下又可分为四层,最外围是土石夯筑的外墙,高约两丈多,宽一丈多,设有门楼,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与北方的邬堡功能类似。

较低为一层,是为佃户,奴仆,牲畜所住,中间则是第二层,为仓库,用料,存储所用,最高为第三层,离地约有五丈高,为萧氏族人居所。东西两房中间地带为一处山洼,建有一座祖堂,可为婚嫁丧事,族议事,祭祖等用地,后有一条幽径可直通凤栖湖南岸。

早春,初晨的凤栖湖,料峭微寒,浩瀚无垠,烟波浩渺,西侧湖畔,层岩叠嶂,一直延伸至北方,与大湖一道远水接天。朝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红晕洒满了湖面一层,薄雾徐徐退去,碧水泛泛,犹如撤去纹纱遮面的少女,渐渐露出明净的真容。

东侧湖畔是一条坦道,靠湖一侧载种一排杨柳,已经抽出些许鹅黄嫩芽,着地下垂,或于晨风扬舞,或于水中挥波,坦道的东侧则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农田,遍布佃户们忙碌的身影,再过些时日,将会是蓝天百云,千里苍绿。

朝日下,坦道的南边,走来了一个精致的少年,且徐且止,身穿白色缎衣宽袖儒袍,朝日在白衣上随意染出一丝红意,洁白如玉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红晕,漆黑如墨的眸子,于湖光山色中流连,似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行走于画中。

这位少年自然是萧钦之了,卧床修养两日,已然能下地行走,便再也待不住,循着记忆,穿过祖堂后的通幽小径,来到了凤栖湖东畔。

距萧钦之身后两步之远,跟着一位寸步不离的“护卫”周烈,十二、三的样子,长得甚是潦草,然身材高大,勇猛粗壮,比年长的萧钦之还高出半个头,约莫七尺有余。

周烈的父亲是萧烈的属下,两人一齐战死北方,周烈母亲难产而亡,所以自小就生活在萧氏,萧母待其如亲生,与萧钦之一道长大。

两人可谓是发小,虽说实质是主仆关系,但萧钦之从未将周烈看外,自从萧钦之落水后,周烈甚是自责,夜不能寐,所以,现在无论萧钦之去哪儿,周烈都紧紧跟着。

萧钦之徐徐向前,徜徉在画中,不知不觉走到了落水的地方,记忆里,萧钦之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是被人从身后推下去的,但是萧钦之醒来却是没有声张,在没有理清事情之前,贸然声张,以免打草惊,当然,“君子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狭隘的理解下,这个仇是肯定要报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萧钦之在落水周围查看了许久,专注的样子让周烈心里发慌,生怕小郎一时想不开,又跳湖了,这会儿贴的更进了,就差没拴在裤腰带上了。

在农田的这一侧有个高垅,下面是个沟渠,想来那晚之人应该是藏身于沟渠之中,特意等待于此,且对于萧钦之习性有一定了解,可初步判断为熟人。

而那晚萧钦之之所以来到此处宣泄吟啸,乃是因为祖祠中商讨箫藴之再嫁之事,萧钦之极力反对后,念及阿娣的遭遇,一时心中郁郁不得平。

那么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呢?

萧钦之蹙眉沉思,冥冥中感觉不对,这其中定是有联系,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郎!小郎!”

从凤栖湖南岸窜出一个身影,是佃户满仓的二儿子满谷,正摇着手大喊,面色焦急,似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萧钦之一惊,和周烈随即迎上去,待满谷说完,不禁愠怒,脸色一冷,提步就朝着祖祠走去。

萧氏祖祠为萧氏族人集资共建,规模自是不差,四壁上有句芒、蓐收之巨幅壁画,高位祭拜萧氏历代先祖——姬姓帝喾,商帝乙庶子微子之弟,周封宋公仲衍,以及汉文终候萧何等,位下终年供奉祭品和燃香,整个祖祠尽显庄严和肃穆。

今日,全族话事人都到场,俨然要议论一件事关萧氏全体族人的大事,萧钦之下木履脱袜步入其中,但见祖祠里的大殿中,蒲团上坐着许多族人,目光皆聚集而来,而萧母则于西侧跪坐垂泪,二婶婶和阿娣箫藴之侍于两侧。

萧钦之一眼扫过,心中已然明了大概是为了什么事情了,先是躬身行了团礼,而后肃声道:

“我父萧烈已亡,我们三姐弟由我母辛苦抚养长大,今日见我母于祖祠垂泪,莫非诸位趁我父亡,欺我母一妇道人家?”

一个穿着黑衫长袍,眉毛短,眉骨凸出的老头,见萧钦之一改往日疲软作风,为之一愣,但随即起身指着萧钦之,指责道:“二兄,你看看,得了一场病,连基本礼仪都丢了,在祖祠大声喧哗,目无尊长,我看,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这位发火的叫萧扬,是萧越一脉第三子,生有一子叫萧秋,坐在其父后面,花了不少钱,在武进县混成了一个跑腿文书,此时正在歪着嘴嘲笑。

萧钦之怡然不惧,正视族长萧清和发怒的萧扬,揶揄道:“六伯伯好大的威风,幸亏小侄病今天刚好,若是病没好,怕不是又要劳烦李郎中来瞧一瞧了。”

萧钦之的转变太大,与往日大不一样,软刀子般的话甚是锋利,以至于许多族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是连萧母,也意想不到。

萧扬勃然大怒,看向了族长萧清,气呼呼道:

“二兄,你好好看看,他竟然还敢顶撞我,这是大不敬。”

萧钦之仿若未闻,径直从其身边走过,坐到了二伯母边上,悄声问二伯母:“是不是还是那件事?”

二伯母点了点头,看向箫藴之的目光,透露出担忧之色。

堂侄的无视,彻底让萧扬发狂,朝着族长陈清喊道:“二兄,你到底管不管了?”又历声对着镇定自若的萧钦之,吼道:“别在做白日大梦,莫以为读书能出人头地?我族不是士族,你怕是连定品都过不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将来能做什么?箫藴之被夫家休,又为不祥之人,简直丢我族之脸,现有机会给县陈主簿为妾,还有什么不愿的?陈主簿虽是寒门出身,但其深得顾氏看重,前途明朗,将来定会看在这层关系,多多福泽我族,说不定还能给你谋个差事,有这等好事,是你之福。”

箫藴之今日亦是一生素衣,一头的青丝只是随意的用丝涤绾着,额前的长发压的她抬不起头来,蒲团却是无端被打湿的一角。

生的美艳,非福是祸。

坐在首位的族长陈清看向萧母,叹息道:“弟妹,四弟不在了,藴之这事,全在于你,那陈主簿虽说年岁大藴之不少,但其妻已亡,藴之做妻,想来也是不久之事。”

萧母只顾看着萧瑟的藴之,怔怔不语,萧钦之却是不答应,火从心来,心想:“那陈主簿风评不佳,无才无德,不过是借着顾氏的势,横行乡里,苦了阿娣一人,成全了整个萧氏的事,他们也能干的出来?而那个萧扬更是陈主簿的走狗,这对父子想拿阿娣作他们的抬门石,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冷哼道:“不用想了,这事我不答应,我阿娣才貌双全,双十年华,岂会给一个老鳏夫作妾?他也配?我阿娣即便这辈子嫁不出去去,我这个做阿弟的,也愿意侍养,虽说家财不丰,但丰盈自足,绰绰有余,岂关于你们之事?”

东城山下的那一支萧氏本就作壁上观,这事要是成了最好,不成也罢,只是对于说话斩钉截铁的萧钦之殊为意外。

族长陈清微微尴尬,决定也不再说话,眉眼间,却是对萧钦之多了一丝欣赏,再看看萧扬那边,父子俩直接被噎住了,气的嘴唇颤抖了半晌,眼见箫藴之的事没法谈下去,又看向萧母,不死心道:

“四嫂,你要想好了,失不再来,另外,四兄不在了,不再享有荫户之权,前几年倒是花点钱,侥幸躲过去了,不过,今年要是得罪了陈主簿,可就说不好了。”

萧秋幸灾乐祸,补充道:“还有你,萧钦之,再有两年就十六了,要编籍入册,每年都要负徭役,我看你怎么承担?”

萧钦之不咸不淡的说道:“谢谢从兄多劳,我自有打算。”

萧母看着儿子如今说话有度,不卑不亢,满眼里的欢喜中,透露着点点忧虑,说道:

“狗儿,你身子骨弱,服徭役每年得有二三十天,如何吃的下来,不如就让些田地,给你六伯伯吧,让他代你,这样你可好安心读书。”

族长陈清劝道:“钦之,你父留你十顷土地,你祖父分你家五顷土地,共计十五顷,反正你也用不了那么多,给三顷于你六伯伯一家,也省不少的事情。”

“哼!三顷是之前,今日便是五顷。”今天的萧钦之让萧扬在族人面前大失颜面,憋着一肚子火就等着发作呢,这等机会来了,岂能放过?

“还得是凤栖湖东侧的水田。”萧秋不怀好意的说道,眼底藏有一丝狠色。

族长陈清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道:“六弟,怎可?莫忘了同族之情,说好的三顷就是三顷。”

萧扬悻悻,指着萧钦之,道:“除非他跪下来磕头认错,否则五顷一分不能少。”

凤栖湖畔的五顷水田,是收成最好的田,这对父子先是想把萧韵之献给陈主簿,好为他做台阶,一计不成,反用陈主簿施压荫户权,再不成,又想侵占五顷最好的水田,简直丧心病狂,令人作呕,哪还念及一丝同族情谊?

萧钦之在心底细细思量对策,满仓一家和周烈是有籍的,最不济被分至侨郡,再花钱托关系分到晋陵郡也不是不可能,而自己离十六岁入丁籍还有两年时间,足够想出办法来应对。

忽然,萧钦之脑子里灵光一闪,之前的落水,与阿娣的事情好像能串联起来了:箫藴之做陈主簿的妾,中间最大的关卡便是萧钦之,若是除去萧钦之,只剩孤儿寡母三人,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而箫藴之做妾以及萧钦之落水,两件事背后最大的获利者,不正是萧扬父子么?

想及此出,萧钦之心中愤然,怒火直冲头顶,再看向那对父子时,心态已经完全变了,却是生生忍下了当场发作。

你不仁,休怪我无义。

萧钦之斜眼看向萧扬,冷笑道:“我曾听我父和大伯说过,当年我祖父任淮阴令,从祖父拖家带口,能来在此地落地生根,我祖父可是帮了大忙的。便是这金牛山萧氏庄园,也是我祖父一脉,出的力多,想必族长最是了解。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族长陈清被堂侄子点到,顿时尴尬的无面目示人,熟读论语的他,如何不知道萧钦之的意思呢?便是东城山下萧氏另一脉,能在晋陵郡立足,也得承萧整的情分,祠堂里纷纷窃窃而议。

而萧扬父子则是被驳的目瞪口呆,颜面尽失,呼吸急促,急欲岔开话题道:

“你少那祖辈的事情说话,他的恩情我自会留在心中,倒是你,牙尖嘴利,插科打诨,莫到时候吃不下苦,哀呼求饶,为时已晚矣!”

萧钦之起身,走至萧氏祖宗牌位前,恭敬的行礼,而后剜了萧扬父子一眼,道:

“我萧氏一族,出过文终候萧何,太傅萧望之,直至今日,竟跌落士族,沦为寒门,若萧祖泉下有知,观其后人不以振兴家族为己任,只着眼于蝇头苟利,目无寸光,不知作何感想?”

众多萧氏族人为之一震,心中升起愧疚之心,唯萧秋讥言道:“你少给脸上贴金,还有脸说别人,你连字都写不好,三经更是不通一门,有什么资格叫嚣?”

萧钦之淡然对道:“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克传弓冶,绳其祖武,不过一八品县令乎?”

萧扬父子又被噎住了,面色绯红,气急败坏,随即怒极而笑道:“好!好!狂妄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有你哭了一天。”

萧钦之懒得作答,连看都不看,便扶起母亲和阿娣,缓缓朝祖祠外走去,萧扬父子又被无视了。

族长萧清神色肃穆,看着萧钦之的背影,意味深长,瞥了一眼萧扬,没说话,便走出了祖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