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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哪地土司铸金印?

(这几日,大概是书生去工地前的最后几日,所以已经无心工作,也就这么闲了下来,虽然看着上去只是犯了懒,但是书生的心中已经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了。

这景区距离市区十几公里,确实不方便,这也大概是妹子们纷纷在各做打算的原因吧,都是在市区内呆惯了的人,如果有可能,谁又愿意突然就被调去郊区呢?

书生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对“工地”颇为敏感,希望不要又一次上演“灰色恐惧”,好不容易,这后遗症好了一点,可千万不要又来一次了……

就这样担心着,这天却少见的被丁馆长搭话了,故事,也就从他老人家的办公室里开始啰……[轻轻开扇])

坐在对面的丁馆长这样一直看着我,让这气氛有些紧张,我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哪得罪他老人家了,今天一来就被他叫到了办公室里。

尴尬的沉默,让我仔细分辨着丁老脸上的表情,没有见到发火的迹象,但是这样把我拉过来又不说话,真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借口给他老人家倒杯水喝先出去吗?”正在这样思考着,丁老终于说话了:

“小张啊……”

“在,您老说。”

“你在陈总家里搞档案工作的时候,我让他们把你已经整理好的文字档案给我看了一下。”

“!…那是我个人的鉴定意见,不成气候,您老也知道,一般是需要三个专业人员一组达成共识才……”

“哦,我不是说这个,条件有限,这一屋子的人都凑不出三个能看东西的,确实这基础工作都是你一个人带头在做了……”

(终于,居然是丁老馆长自己说了出来……)

丁老看见我不说话,全当是默认,然后又说下去:

“我们虽然开始闹了点不愉快,但是我从那时候就知道,你以后是要挑大梁的,文主任吗……唉……”

(自从文主任也滑铲老丁后,他的评价就一落千丈……)

“行政工作哪不能做啊?可是这专业工作,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叹了口气,又说起另一人来“海云,我试了下,听她说话我就知道,这个孩子,不适合在博物馆,但她又是陈总亲戚,我也不太好去说什么……”

我默默地点了下头,表示认同,继续听着丁老今天这一反常态的谈话。

“你现在做的这点工作,以后就是我们博物馆陈列布展的基础,要不是我们把东西清理出来,陈总恐怕连自己有些什么东西都不清楚,那就更谈不上什么充分利用了……”

除去了那些老一套的虚假,今天,我算是听见几句丁老的心里话了,难道丁老这是拉我来谈心的?

“可是这个道理,陈总他不懂!”丁老的话里已经带上几分怨气,把这抱怨继续说了下去“说实话,陈总他还在收藏的门槛上摸索,至于‘博物馆’,他连门都还没有摸到!”

丁馆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可能把更加过火的话自己咽下去了,然后招手对我说:

“小张,我把椅子搬过来坐,我给你看个东西。”

(别!您老的证件、批文、照片我都看过好几遍了!)

心里虽然在呻吟,但是我还是不得照做,看着丁老在他的公文包里摸索了起来,我心里只能祈祷这次不要折磨我太久。

结果拿出来的一张对折的白纸,丁老把它打开之后,我才发现是一方什么印盖的章,丁老递给我,让我自己去看。

放在手上,我先仔细去辨认印章上的字,因为是篆体,所以认得格外吃力,只模模糊糊认出“XX长X司印”,三行两列,六字均匀分布,但这只是戳出来的章,也再无法去推测印的状态,就老实直说了。

丁老听见我说的这些辨认结果,笑了笑,告诉我,这是陈总的新收藏,一方我们这出土的纯金“土司官印”。

“不对吧?”

听见“土司”两字,我第一时间就觉得有些不妥,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嗯?哪不对,小张你说说看。”

我认真地看了看丁老,没见他生气,然后大胆地借来纸笔,把头脑中的念头与思路草草涂写下来,看着手上这草稿,再整理了合适的语句去回答丁老这问题:

“如果是我们这的土司,带‘长’的官阶只有‘长官司’,没记错的话只是正六品,现在我们地方上的土司印一共不超过两位数,也有更高官阶的‘宣抚司’‘安抚司’,这都清一色是铜印章,没有用金子的……”瞧了一眼丁老,似乎没有对我这逞能的行为感到愤怒,我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刚刚经您老一提醒,那么其余的字我也猜出来了”摆好那白纸,把章上的字一一读出来“唐崖长官司印”然后指着其中一字说道:“您老看,这个‘司’字是不是不太标准?”

这篆字本来就有防伪的成分在里面,见过真的官印,就不难发现其中的不同,再去看丁馆长,就见他露出了笑容。

(这是考验?书生也拿不准……)

“小张啊,你们年轻人记性就是好,我还要查书才能知道,就你说的这几样,基本就是可以确定这枚印章是假的了。”

“没有…我还是……”

丁老挥手打断了我,让我听他说:“如果现在是陈总在面前,你要怎么告诉他?”

“如果周围人很少的话,我会告诉他东西很可能是假的,如果能退就退了,减少损失……”

“小张啊,这你不对了,只作对了一半。”

“嗯?”

“你应该告诉陈总,这印章还是有收藏价值的,这艺术价值、经济价值也很不错。”看见我有些惊讶,不等我再次说话,丁老就继续说了下去:“陈总这类人,好面子,你明着告诉他不一定有什么用,他那些民俗的杂件都还行,但是瓷器呢?小张你是能看东西的,当然知道水份有多重,前面几个和陈总来往的所谓‘收藏家’,都是些文物贩子,MD,特别是那个蔡X初,骗子一个!我打了电话回去问,他专门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鉴定节目去糊弄别人,他带给陈总的东西都是些‘西贝货’!陈总还让我不要去给小陈总讲,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去闹事情的!唉……还有小邹啊,就是你那个邹叔叔,也有些不厚道!其实我刚刚一来的时候,他就让我少说一点,估计他也是卖了一些东西给陈总的……”

(难怪…从来只说“这东西不对”“这东西不正”的邹叔,怕是没有认为我这愣头青能够分辨什么真假来吧……)

见我面露无奈,摇起了头,丁老再去对我说道:

“…是不是一时难以接受?但,小张你是聪明人,我看你分类账里专门列出一个‘辅助展品’就知道了。”

(就算是真的有问题,但是不一定没有用处啊…书生原本是这样想的,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在慢慢改变了?)

“这又转回来说了,陈总这一类人,面子其实比钱重要,你记住了,不要当面再去和他明确地去谈论真假了,应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装装糊涂吧……”

(书生虽然当下还是难以接受,但却隐隐约约感觉丁老说的这话…或许才是对的……)

丁老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似今天要把这些都给书生点透:“小张啊,这个博物馆要搞起来,少不了你,上面那些年轻人…”丁老眯了下眼睛,摇了摇头“…应该说是现在的年轻人啊…”丁老睁开眼睛,看着我“…你年前一个人躲在库房里录档案的时候,其实我是去过几次的,就在门口看了看…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像你这样沉得住气、静得下心的了…唉…我要不是退休了…真想把你搞到我们博物馆去……”

(看来今天这“土司金印”只是一个话头,看来要说的还在后面?)

“但我丁某既然接了这个事,就要还是想把这博物馆搞起来的,要不然,到时候别人一说,这是聘请你去搞的筹建工作,我年纪大了,丢不起这个人……”

今天的丁老,摇头次数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我这才想起来,上次开会就说今年七月就要完成博物馆土建、十月景区就要试营业,难道是丁老也感到压力了?

“小张啊,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一直在向陈总要求建立的一个图书馆,至少要多给博物馆添置一些专业书籍,博物馆这与藏品有关的工作,都是很专业的,你和他们的差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可是,陈总他不懂!”

丁老的怨气看来也积累了不少,我也就不便多说什么,静静听着就好。

“你别看现在博物馆人多,到时候人员流动性肯定大,博物馆的工作看着又悠闲,到时候难保陈总不再安排几个来享福的亲戚,我跟他吹了风了,说你小张一个人搞专业多累啊?博物馆的工作又不是说随便来一个人他就能做的,您一家伙几万件东西要做藏品档案……”丁老顿了一顿,问我:“小张,你们地区博物馆有多少东西?”

回忆了一下,因为还在工地的时候,确实在文件上看过,就回答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六万以上,十万以下吧,我记得是……”

“就是了,陈总的收藏差不多是地方博物馆的一半,那基础工作该有多大?他根本没有概念……”

说到这,书生也颇有感触了,自己忙碌了一年,到现在其实已经积累了不少疲劳,不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劳,这看东西,其实颇为消耗心神……

“小张”丁馆长又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上面的其他人,其实都可以替换,唯独你不行,我的意见也给陈总说了,让年轻人把胆子挑起来,再给你至少找一、两个真正能帮忙的,不然……”

(担子?什么担子?不然什么?…唉…算了吧…书生也确实有些疲惫了…很多事情不愿较真,也不愿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好了,小张,陈总那边的风,我去吹,你要带着他们把基础工作做好,很多事情你不要直接去跟陈总讲,讨人厌的事就让我这个老头子代劳吧!这个事…”一指纸上盖的章“…我也会去说。”

丁老这会儿带着意思苦涩的笑容,才是我看过他老人家最真的笑容,见我还在等待,就跟我说:

“那你去吗,没得其他事了。”

我欠了欠身,准备退出去了,丁老叫住了我,似乎想起来什么:

“对了,过两天陈总他要请‘梯玛’去家里做法事,你看有什么要准备的?”

“嗯,我会注意的。”轻轻带上门,我退出了丁老的办公室。

站在丁老门外,稍稍楞了一会儿,让小剧场自由发挥。

(原来…丁老馆长才是抓住了事情关键的那个人,是书生鼠目寸光了……

今天,劳您费神,给书生上课了,“学生”受教了[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转身]这梯玛巫师啊…书生只在书上见过呢…准备?准备什么呢?难不成还要我们准备法器不成?

这也不一定啊…到了今天,这本来就“无有经”的土老师,说不定连家伙事儿也要向我们借了……

…书生想想看…都有些什么…八幅罗裙?八眼铜铃?法凤冠?十八环司刀?……

好像都有…只是不清理一下,恐怕用着寒碜哦……

[惊讶]哦?各位还在?那下次见吧…书生要收扇去翻东西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