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三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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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灾异

班主任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三言两语结束了班会,示意其他同学进行自由自习,然后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

“蔡言,怎么了?”

“没事……头有点晕……”我的嘴唇也陷入了麻木状态,说起话来极其吃力。

“用不用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回家?”

这怎么行!接下来还有好几节课呢!如果我就这样贸然回家,明天回学校再想跟上大部队的复习进度,可谓难于上青天。

我强打精神,抬起头来。“没……没事,我缓……缓一缓……就行。”

班主任摸了摸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是滚烫的。“你的手现在冰凉冰凉的,我的建议是你回家休息一下,身体好了再回来上课。”班主任再次建议我请假回家,而我执意留下。见实在拗不过我,班主任只好离开了教室。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晕眩和麻木症状反而愈演愈烈,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体温在迅速下降。回吧!再不回可能要出大事。下课铃声一响,我转向班长,她立马意会,跑去办公室找班主任了。其他的同学见我这样,有的把自己的校服往我身上盖,有的去水房帮我打热水。可我无力表达感激之情,因为我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

班主任很快回到了教室,嗔怪了几句后就给我妈妈打了电话。随后,她吩咐两名同学搀扶着我到大门口去。我努力站起身来。然而,在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双腿也在不断颤抖。若不是那两位同学及时扶住我,我大概会直接倒在地上吧。

妈妈大概有些慌了,打了辆出租车来到学校。把我安顿上车后,司机正要往我家的方向开回去,妈妈制止了他。“师傅,去医院。”司机十分老练,用最短的时间把我们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妈妈扶着我进了诊室,几名医生七手八脚地给我量血压、量体温、听心跳。“都挺正常啊。”医生也一头雾水。

这个回复显然不能让妈妈满意。“那我儿子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啊?”

医生回答道:“这种情况如果能排除脑炎这类的器质性疾病的话,应该就是压力和情绪导致的。不过要排除这个可能性的话,我们医院还没有配套的设施。建议到隔壁医院做个核磁共振和脑电图,以便进一步下结论。”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此时的我似乎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了,麻木的感觉也在慢慢退去。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力气,在凳子上挺直地坐着。可妈妈忽略了这一细节,对医生道过谢后就把我带回家了。

我在家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全身一切正常。妈妈也松了一口气。“你吓死妈妈了。晚上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回学校吧,还有好几节课。”

妈妈一惊,极力劝阻我,让我在家好好休息,但我仍然坚持要求回学校。眼看着我就要背起书包往外跑,妈妈叹了口气。“好吧,我送你去。”

值得庆幸的是,那天晚上直到放学我的身体也没有出现异样。我把这天经历的事情当做一个小插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2020年10月,短暂的国庆假期结束后,我又回到了学校。年级主任的措辞变成了“我们还剩八个月”,他的高压态势也变本加厉,每天跑操过后的集会都大肆宣扬“考不到650分的都会‘毕业即失业’”的理念。每次听到这种加重焦虑感的发言时,我都会感到明显的呼吸困难。

10月10日,物理老师发了一份综合练习试题。我做起来感觉十分吃力,但还是秉持“先把会的做好”的原则,整体上完成了整份卷子。然而,那几道难题如同拦路虎,我在草稿纸上越算越偏离常规思路。我又开始烦躁了起来,用笔尖不断地戳着试卷。直到下课,我也没有做出那几道难题。罢了,应该没人会做吧。

然而,下课铃声刚响完,王强、孙皓他们就叫嚷起来。

“第5题你选什么?”孙皓问。

我低头一看,心就沉了下来:我的第5题没有选出答案。

“选B呗,多简单啊。”

“哦,我也选的B,看来做对了。”

我尝试着深呼吸,使自己的心情不受他们的影响。

“对了,第21题你怎么做的?”

第21题是一道我毫无头绪的压轴题。

“哎!这个简单!我会我会!”另一位叫秦城的同学大喊起来,挤上前去大声讲起了自己的思路,仿佛整个教室只有他们几个人。王强也不甘示弱,用更加刺耳的声音说着自己的想法。周围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为什么我不会做的题,他们都会?真的是我没有能力吗?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如同逃跑般疯狂跑出了教室……

正在这时,尖锐的哨声在我背后响起。这是课前两分钟的提示,为了保证整个楼层的人都能听到,吹哨的同学会吹得特别大声。我受到了惊吓,“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这可谓撕心裂肺的尖叫把走廊里的同学和老师都吓到了。随后,我两眼一黑,瘫软在地上。几秒种后,我的四肢又开始发麻——之前的症状又来了!

我扶着墙,吃力地往教室步履蹒跚地走着,一步,一步……

终于,我体力不支,双膝跪倒在地。

班主任闻讯赶来,二话不说,又给我妈妈打了电话。一见又要让我回家,我如同打了鸡血般冲进教室,抓起晚自习要做的数学卷子,然后再次瘫软在地。这一场面把同学们也吓坏了,两三个同学又上前来扶我。我又开始了晕眩,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在家里了。

那晚,我正做着拼命拿回来的数学卷子,却依稀听见隔壁房间隐隐约约的人声,好像是妈妈在打电话。我不理会,继续做着我的练习。足足过了有一个小时,妈妈推门走了进来,看起来十分疲惫。我也没有多问,继续攻克着最后几道题目。

当我写完最后一个式子,关上台灯时,妈妈低声说了一句话。

“班主任不让你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