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避
此时的厨房里，一片混沌……
我不知为何坐在餐桌旁，脸早已经被泪水完全覆盖，我却浑然不觉，只顾号叫着，拍打着桌子，似乎想要把整个世界撕扯成两半。我逐渐开始感到有些窒息，以至于我的哭声开始夹杂着哽咽。爸妈都在一旁站着，一筹莫展——我似乎从未如此剧烈地发作过。
不知折腾了多久，我终于体力不支，被迫平复下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被抹去。此时的我，淹没在满身的汗水和满脸的泪水中，狼狈不堪。
妈妈长叹一声，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再下一个记忆片段，我已经躺在了床上。
我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这一次，我去找了谢笙。他听了后说：“你这今年还是别考了，先安稳把病治好。想去哪就去一去，想见谁就去见一见……”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和谢墨白的认识是在延续社，但由于他学业繁忙，我和他几乎从不碰面。自从谢墨白准备考研，淡出延续社之后，我就更没有与谢墨白在现实生活打过交道，我们大部分的交流都是在网上。如果我去找他待两天——就像当时去找姚山那样——会不会我就能好起来呢？
不幸的是，此时是寒假，谢墨白早已经回老家过年了。然而，不顾三七二十一，我飞快地点开了谢墨白的聊天框……
“你觉得我可不可以明年考……”
“怎么了？状态不好吗？”
我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
“不让去学校了吗？”他问。
“没有。但是我发作的第4分钟，班主任已经吓得把电话挂了。我当时好像说我‘死也要死在学校里’来着……”
“明年考，就是再读一年咯？”
“嗯。”
“我不知道，你自己感觉？”
于是，我提出了我的想法。
“谢笙说让我明年考，然后今年把想见的人见一见，把病治好。”
谢墨白沉默着。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了。
“如果我今年决定不考的话可以去找你玩嘛？”我没有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谢墨白又沉默了很久，回答道：“到时候看吧，开学要是实习了，我都不知道要往哪跑了。”
是的。这次开学后是他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不出意外会有很多事情要忙。
突然，谢墨白说了这样一句话：
“还有就是，不来和我见面，应该对你影响不大吧。”
我感到身上有些冷。“我是说如果决定不考了的话……我还没决定呢。”我支开了这个问题。“主要我都有点开始怕我自己了，我的百度搜索记录关于自杀的词条越来越多……”
这是真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把这个告诉他——我的理智似乎从某个时间开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都不敢见你，真怕刺激到你。”谢墨白摊开说道。
我有些不解。“这有啥刺激的。”
“最好还是别和我见，最好。不然真不好收场。”谢墨白努力地在用尽可能委婉的语气推辞，或许是怕我又闹情绪。
我感到无比失落，却还是不明白。“你是怕你会忍不住骂我吗……”我从这样一个无比幼稚的角度问他。
“不，我怕你想不开。我在现实的日常生活里是一个很冷的人，你现在的状态，我是真的怕影响你，真的。”谢墨白解释道。
我感到身上越来越冷——为什么呢？
我扔下手机，尽可能保持冷静。我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这里的利害关系，也尽可能地站在他的立场考虑。
最终，我打出了这样一条消息：
“仔细想想现在去找你好像确实不太合适，我脸上也挂不住，这算什么事。倒不如直接今年去考，考到南方去，那时候想找你玩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也不会尴尬。”
对的，谢墨白的家乡在南方。他毕业后，应该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是这么个理吧。”我问道。
“是吧。”谢墨白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那我就今年考了哦。”
“决定了就好。”
“真考过去了病也好了你可没理由再不见我了哦～”我又一次说道。
谢墨白似乎开始按捺不住抗拒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呀，不见面会死吗？别老是给自己这种寄托啊。我是觉得，你就把我当网上朋友就好，我是这么想的。这对你损失大吗，你觉得？”
我终于感受到他似乎开始有些生气了，只好说：“先放放吧。”
我又去找了谢笙，他却把我大骂一通。
“你tm这个状态谁敢见你？到时候你要是再把自己锁起来吃药什么的，怎么办？你要是让我见你，我也不敢见。……”
我又回去问谢墨白：“你是不是也是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被刺激了可能会出事……”
“肯定啊。”
“那如果等我完全恢复正常了以后你愿意见我嘛？”我第三次踩雷。
“到时候再说，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不见会死吗？”谢墨白的耐心似乎开始支撑不住了。
这时，我回答了一句无比浑蛋的话：
“问现在的我的话，说不定会。”
我丝毫没有顾及谢墨白的感受，只想让他接受我去找他玩。殊不知，屏幕另一侧的谢墨白，可能也在经受我给他的痛苦。
谢墨白很久都没有回复，我也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好，急忙加了一句，“开玩笑的。”
可，这种玩笑，真的好笑吗？
“你别刺激我好吗？”谢墨白似乎真的生气了。
我愣住了。这是我头一次看到谢墨白这么生气的样子。
他不再妥协，明确地陈述了他的看法：“我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当网上朋友，时机到了再说。你这状态，隔天就发作，反正别纠结见面的事，不是这两年该想的。”
这段文字，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我颤抖着手指，打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可我的心里，却丝毫没有作罢，依旧翻江倒海着。我去找他玩的计划，就这样被他拒之门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真的这么烦我吗？我真的这么讨人厌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对我的耐心都开始殆尽……
思考这些东西让我感到无比疲惫和无奈。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不过，如果，如果我现在就是在做梦——那应该更好吧？
我努力把大脑里沉重失落和委屈放空。渐渐地，我再一次把自己的身心交给了梦境。
而找谢墨白见面的事情，因为他的极力回避，也就这样草草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