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初战

6月7日。

这个曾回荡在我的梦魇中的日子。

我一反常态，不再赖床，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妈妈早已包好了饺子作早餐，寓意考试顺利。“儿子，加油！”爸妈都不住地说着。

学校门口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座充气拱门，门上写着鼓励的话。校园里早已停满了学校事先租好的公交车，司机们在忙碌地做着车辆的清洁和检查工作。

各班的班主任，所有的任课老师，以及我们的年级主任都穿上了红色的衬衫，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艳丽。

班主任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画着黄色笑脸的胸章，并说这是给我们的祝福。

一切都充满了与昔日截然不同的仪式感，我在感到自豪的同时，也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不过，大战将即，我显然无暇欣赏这浩浩荡荡的送考部队。今天上午，是高考的第一科——语文考试。我其实平时的语文成绩并不稳定，所以说一点不慌肯定是假的。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教室。不必多想，大家都很清楚今天的特殊意义。大家不再像往日那样趁着主任没来的这段时间叽叽喳喳地说闲话，而是拿出语文古文参考书拼命地背了起来。

语文老师今天也一早就来到了我们的教室，给我们做最后的答疑。我们深知这是语文老师最后一次给我们解答学科疑惑了，争先恐后地拿着各种课本、参考书和试卷把老师围了起来，问个不停。就连平时成绩在班级后几名的同学，在今天似乎也被点燃了激情，聚精会神地背诵着重点知识。

整个高三教学楼人声鼎沸，甚至有大批的同学到走廊里站着背书。大家都在为几个小时后的大战做着最后的拼搏。

“各班下楼集合。”主任的声音打断了现场的激情。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八点整，是时候出发了。

集合后，主任给我们最后做了一次简短的演讲来为我们加油打气。我们也又一次喊响了我们的冲刺口号。这意味着，高考的大战，在这一刻，正式打响。

坐在车上，我并没有想太多——我也怕自己跳跃的思维会扰乱自己的心境。毕竟，语文考试成绩优异的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心静。所以，从我坐下的那一刹那起，我便闭上了双眼，养精蓄锐。

车程似乎比我想象中要短。下车时，我的目光与班主任的眼神相遇。班主任露出了微笑。“加油！”她说道。

考点高高挂着一条大横幅，写着“2021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的字样。看着这条横幅，我不知为何感到一丝自豪。

严格的安检过后，我顺利地进入了考场。

正式考试时的考场似乎与踩点时又不一样。虽然已是六月的入夏时节，我却感到空气中有些许寒意。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捣鼓着试题袋时，我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它。

我的心态与昨天似乎不一样了。强烈的焦虑，使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不行！不能这样！我又开始试图缓解心中的焦虑感。

突然，谢墨白不知为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这么长时间了，我难道忘记了我最初的起点吗？

不，没有。

成功已经近在眼前了，怎么能自己吓倒自己？谢墨白如果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不会高兴的吧。

想到这些，我开始深呼吸。我成功了——我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现在开始答题！”

我迅速抽出我的笔，在有些泛黄的试题卷上比划了起来。

然而，出师不利。第一个阅读题的三道选择题，我有两道题的答案不确定。

平时的第一篇阅读我可都是接近满分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行，蔡言，不能慌！人难我难，我不畏难！要记住，决策能力也是高考考察的一个点。我强作镇定，抬头看了看钟。

不能再磨蹭了，必须速战速决。我选出了自认为很有把握的答案后，连忙向后作答。

然而，第二篇阅读题也十分抽象。不过，由于平时我的这篇阅读题得分率就不高，我并没有过多纠结自己答案的对错，也就没有在这个板块花费过多的时间。

到这里，我才真正进入状态，开始对自己的作答和时间分配做出理智的决策。

文言文、诗歌赏析、默写、语言运用。我慢慢开始做到真正的全神贯注，答题的节奏也开始稳定了下来。来到最后的作文题时，我还剩下50分钟左右的时间，中规中矩。

好在作文题目并不算难，我写得还算顺利。当我写下作文结尾的最后一个字时，我骄傲地合上了笔盖，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收刀入鞘，胜利归来的英雄。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两分钟。我简单检查了一下答题卡的填涂后，收卷的信号便响了起来。

“本场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如果继续答题，将按考试违规处理。”熟悉的广播再次响了起来，监考老师也在这时收走了我的试卷。

首战告终。我的心态总体来说还是相对稳定的，也算是稳定发挥了。

回到学校，迎接我们的是丰盛的“高考餐”和成堆的餐厅免费提供的矿泉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似乎真的全世界都在为我们高考学子加油助威。

当天下午的数学考试，题目比较难。不过我早有心理准备，因为去年的数学题目实在过于简单，130分以上的高分比比皆是。所以，我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严格秉持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进行作答。

不过，今年的出题风格似乎与往年有所变化。一直以来被誉为“送分题”的三角函数今年却放到了倒数第三题的位置。尽管我十分擅长三角函数，我却无法解出这道题的第二小问。

我其实有一点小小的恐慌，但我的大脑却没有宕机。把所有可行的道路尝试了一遍仍然无果后，我还是选择了放弃。

当我看到了今年的解析几何后，我差点笑出了声。高中的圆锥曲线有三种，数学老师曾信誓旦旦地对我们说：“高考一般只会考椭圆和抛物线，这十几年我没看到考双曲线的。”正因此，我们这一整年几乎没有练过一道双曲线的题目。然而，我的解析几何一塌糊涂，甚至在最后这个学期曾有一次因为做不出解析几何而情绪失控。后来，我调整了策略，打算直接放弃解析几何这6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今年高考偏偏就打破了十几年来的记录，考了个双曲线的解析几何大题。我乐得嘴都咧开了——这下好了，大家都不会这题，我的这个劣势就没了。

最后一道压轴题，我依然习惯性放弃——毕竟那是给考清北的同学准备的。

剩下的时间，我又回头去思考那道三角函数的题目。收卷铃声响起时，虽然我仍然没有完整地解答出来，但是我已经把可能作为得分点的步骤全部写了出来。

回到车上，我的心情十分轻快。

这时，我无意中听到旁边有同学在讨论立体几何大题的答案。这时，我才猛然响起自己棱锥的体积漏乘了一个三分之一。

我的笑容消失了，我开始在大脑里复盘起了自己的答题步骤。万幸的是，我出错的只有最后一个式子，这道题最多应该只会丢2分。想到这些，我的心才稍微舒展了开来。

果然，直到高考，我的这个粗心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不过，我很清楚，现在不是为过往后悔的时候。这才仅仅是第一天。接下来，还会有更加激烈的战斗等着我。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必须保持最平稳的心态，来应对一切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