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平志之冲破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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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齐王称孤 狗蛋学做人(下)

方,折磨他,虐待他,他看上去和你就是一般年纪大的少年郎而以,你却以折磨别人来取悦自己。”

听着小七这一大堆夹枪带棒的臭骂,三公子自己都懵了,急忙解释“小七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是狼人,兽性未除,没人能就近得了身,表面上一副呆滞的样子,发起疯来,逮人就咬,你看看我手上还有他撕扯的伤口,如果没有这道铁栏围着,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十多天我一直在教他说话,他也能懂得一些我说的意思,但却始终不尽人意”

林护卫也在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十多天就过去了,三公子除去每天下午固定的去吃晚饭,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间地下密室,其实也没别的原因,三公子对那些没有见过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心,从最开始的教会小怪物念那个不伦不类的名字“狗蛋”到后来的一步一步的接触,这当中还有大半的心思是因为想知道小怪物在一夜之间身上伤口愈合的秘密,三公子也曾想过在他的身上捅几刀,然后看看会不会愈合,但不知道怎的,一看到那双冷冷的眼睛,怎么也下不去手。对于小怪物“狗蛋”自己来说,或许他不会理解什么名字不名字的,只不过条件反射一般的知道很重要的一点,铁栏外那个家伙只要叫狗蛋的时候,好吃的东西就来了,而且这个人并没有多少的攻击性。三公子翻阅很多志怪传闻录以及听府中的下人讲一些个民间传说后,得出一个结论“狗蛋应该是一个刚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在荒山中的婴孩,然后在野狼群中长大,因此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何有人样没人性”,管家在听到三公子饶有兴致的阐述这段结论后,并没有太多的热情,只不过是很平静的告诉自家公子爷,去年你养的那只大黄怎么也没找到,其实是被北城门的守夜卫兵给炖了下酒,而你现在说得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管他是野人也好,人狼也罢,其实没什么用,公子爷更应该关心的是小夫人以及你的女儿该今后该怎么安置,还有就是你的将来。

看着眼前这个略有些苍老,说话不卑不亢的管家,三公子难得的笑了,他也学着父亲的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那还要如何,我们这样的王公贵族家,不愁吃喝穿戴,一切自会有人管,不用我去操心,再说按照父王的意愿,只要我在武道盟占有一席之地,齐国就能屹立不倒,而眼下的一切自然就会照这般走下去。”

世间就是一盘棋,齐王并非是第一颗落入盘中的棋子,而三公子也不是齐王落下的最后一颗棋子。再说棋盘上,管家是暗棋,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母亲则是一颗牵制自己的明棋,再加上自己的夫人以及没满月的女儿,包括整个三公子府在内,在棋盘上构成一个局,最终目的是让三公子这颗棋子牢牢掌握在齐王手中,在有用的时候能发挥他应有的作用,占有一方大势,但纵观整个棋盘,这个所谓的大势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角落,而做为下棋人的齐王本身,同样也是被前人落在天地棋盘中的一个棋子罢了,承上启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天地本就是一盘棋罢了。

江氏夫人经过十多天的调养,气色也好了许多,当天下午三公子带着母女俩进宫给母亲请安,饭桌上除齐王外还多了个小姑娘,十三四的年纪,长得乖巧可爱,又会说话,逗得齐王哈哈大笑,愉悦的气氛当中,三公子和齐王也难得的对饮了一杯。算起来,三公子基本上没朋友,即便是那个和自己还算谈得来的门客鲁孙,打猎回来后没几天就走了,据说是游历诸国去了,数来数去,三公子或许有一个朋友,这个人没有和其他人一般的看不起三公子,并且还愿意和三公子说话,一起做些傻事,这也是三公子记忆中仅有的那么点快乐。这就要说起在学宫读书的时节,三公子常常一个人偷偷跑去后花园乱逛,某次便碰上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丫头,两个无所事事的小孩凑到一起琢磨着干点什么好,满地跑的追一只野猫,去池边摘荷叶,再不然就是捉条虫子去喂蚂蚱,碰到人来就作鸟兽散,各跑各的,等回到学宫,先生拿戒尺打手心,他发现那个小丫头在下面捂嘴偷笑,三公子气得直咬牙,怎么老是自己在挨打,后来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自己妹妹,排行第七,再后来两人又在后花园碰面,三公子便学父王那样,手抹着下巴粗声粗气的叫道:“我说小七呀!会何先生没打你手板?”

“因为你笨,因为我跑得快”一句话把三公子呛得说不出话来,随后三公子正想反驳“小七呀!...”

“光溜溜的下巴连根毛都没有,少在我面前装大人”小七不屑的瞟了一眼三公子。

按照齐王宫的传统,王子王女只有年满十五岁,成婚或是出嫁才允许出宫,但齐王尤其疼爱这个小七,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是答应她明日可以破例出宫到三公子府上作客,当然这其中也有三公子的求情。说起来世事很奇妙,两个完全不同且绝不会碰面的人,往往会在这种不经意间,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交集,三公子出宫之后,再也没有和小七有过来往,看似只不过隔着一道宫墙,实则已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再过一两年,不出意外会由齐王指定一个世家大族的王孙公子做为小七的夫婿,而三公子成婚出宫,再过几年二十岁赐予封号出放到州郡,这两人虽是血缘上的兄妹关系,但从此之后却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

第二日一大早,小七便催促着出了宫,想念这个太久没见的三哥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王宫里憋坏了,终于有机会能出来肯定是越早越好。刚到三公子府上,小七规规矩矩的给三哥和兄嫂行礼问安,看看小侄女,那表现得真是优雅大方,说话行止得体。就连江氏夫人都连连夸赞小七如此年纪便有王女之风范,但不出一时三刻,小七便慢慢暴露了她疯丫头的本性,见什么都好奇要上去摸一下,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黑猫被她追得上窜下跳,接着就是满院子的乱跑,扯丫环的衣服,拔护卫的佩刀,发泄着她用不完的精力。

“这这这..七王女果然还是一个小孩子”江氏夫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呵呵!这才是我心中的那个野丫头”三公子笑了。

玩乐之余,小七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道:“以前母亲不准我和你来往,但现在母亲说你马上就要入仙门了,要我多亲近亲近,那我可不可以天天出宫来这里玩?”

三公子顺口答应,他又想起一年前的养的大黄,莫名的消失,现在养的这只黑猫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想逮都逮不到,而眼下三公子最得意的事情莫过于是地下密室中有个更历害的,大黄和黑猫根本就没法和他比,这么好玩的事情总想着和人分享一番,但结果管家说他不务正业,府中的兵丁下人们又只会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和自己最亲近的夫人江氏明明年纪不大,却俨然一副正派,不苟言笑的模样,了无生趣。

“小七呀!哥这次带你见识更历害的”三公子神神密密带着小七进书房,穿过暗门,下到地底密室中,平常除去林护卫和一个送饭的,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厢房,这是三公子给府中所有人下的命令。

当小七带着满脸的好奇来到地下室后,却失望了,粗重的铁栏后蹲着一个瘦小的人影,蓬头垢面,赤裸着上身,腰上围着一块漆黑的兽皮,从头到脚一身的尘土和茅草,整个地下密室还有一股尿骚味,小七用手捂着嘴一脸嫌弃的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这个黑影。

“狗蛋!吃饭了”三公子往铁栏里递进去一盘烤鸡和一大碗的米饭,还有一瓮清水。黑影四脚着地迅速的爬过来,就势趴在地上,双手快速撕扯着烤鸡,不到一分钟便吃完,然后拿着鸡骨头鸡爪很仔细的舔食着上面的碎肉,神情是那么的专注,紧接着是端起米饭大口的往嘴里吞,那一瓮清水也是喝了个见底,整个吃饭的过程堪称行云流水,快速且吃得干干净净,就连远处的小七都看得呆了,原来看人吃饭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怎么样?这个狗蛋历害吧!”三公子得意的笑道。

“公子和七王女离远一些,这畜生发起疯来危险得很”林护卫适时的提醒道。

小七一脸的迷茫和不解,随后而来的却是愤怒“三哥!你长大了,变坏了,算我看错了你这,居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一旁帮腔“这个卑职可以作证,这畜生狡猾得紧,只要你稍不注意,他就会趁机偷袭。”

小七半信半疑,捏着鼻子走近了一步细细察看,铁栏内的狗蛋样子比要饭的乞丐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吃的,再看脸上,油污和着泥土,黑得都看不清样貌,当他看到凑近过来的小七之后,整个都变了,他慢慢的站起身,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盯着眼前和自己一般高的小七,终于是张嘴说话了,且头一次伸出了手。

“我是狗蛋,你是三公子,鸡好吃,外面去到我想”狗蛋这句断续且不通的话让听的人能想半天。当小七看到狗蛋时,内心是厌恶的,但当她看到那双眼睛,那双清澈到不见一丝杂质的眼睛时,她心里忽然变得好安静,就这么站着,任由狗蛋伸出的那只手摸到她的衣袖,然后摸到她的手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反应过来,三公子一把扯回小七,林护卫拔出佩刀挡在前方,狗蛋则缩回手,快速退回到角落,此时没有人知道狗蛋为什么会这样做,他的内心又会在想些什么,或许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香味太好闻,要么就是她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脸庞,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再加上一袭浅绿色的长裙,正是少女初露头角的年纪,这也是男女之间先天的一种吸引力,这世间最有杀伤力的往往是女子的美丽。

小七呆呆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久,接着缓缓说道:“三哥你相信我说的话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内心很恐惧很孤单,或许咬你也是出于潜意识的本能”

三公子呵呵的笑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能用干笑来掩饰自己,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之一。

“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两个人怎么也追不到那只眼皮子底下窜来窜去的黑猫,那个时候我就能隐隐感觉到那只黑猫的心声,其实它把我们当成了老鼠那样的存在,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故意戏耍我们”小七认真的说道。

三公子要说什么好呢,权当做是真的吧!死马当做活马医,按照小七的要求,命两个护卫搬来大水捅和洗澡的东西以及干净衣服,小七则连比划带说,很认真的对狗蛋说道:“你太脏了,你...要洗身上”

三公子一行人打开铁栏门后全部离开了地下密室,把进出口那道门反锁,这样的话狗蛋也出不了那个地方,草草的吃完中午饭,小七就催促着三公子去地下室看看情况。隔着那道门小小的窗户望里看,什么也看不到,没办法只能下去才知道,林护卫手持佩刀走在前面,三公子和小七则躲在身后,下到密室之中,静悄悄一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呼呼的水汽,狗蛋依然蹲在铁栏里面的那个角落,他好像理解了小七让他洗澡那个意思,但看样子洗得很不成功,衣服穿进去一只袖子,下半身没穿裤子和鞋子,腰上还是那块兽皮,此刻湿漉漉的,头发乱蓬蓬的打结裹成一团,这个样子还是和以前差不多,比要饭的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脸上那层黑泥总算是没有了,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一双漆黑的眼睛泛着光,依然带着野兽看待猎物的那种冰冷,当小七的身影出现后,狗蛋那双小眼睛不停的转动,眼神也变了,变得像只温顺的猫。三公子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生气,只不过碍于小七在不好说出口,他和林护卫当然知道这种眼神,大家同为男人,当然知道只有男人看女人才会有这种眼神,而当三公子冷冷的眼神瞪过去的时候,狗蛋同样回以恶狠狠的怒视,嘴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仿佛在护食一般。

好在有小七,双方即便有摩擦和对峙,很快便消弭说无形,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磨蹭中过去了,小七站在远处,而三公子则靠近铁栏连说带比划“你..把那个...脱了,然后剪指甲和头发”,狗蛋这一刻似乎变聪明许多,总算是脱掉了那块发着恶臭的兽皮,换上干净的衣服,勉强穿上一只鞋,任由林护卫隔着铁栏拿剪刀去剪他茅草一般的长发,然后是锋利如爪子一般的手脚指甲,这下总算是有个人样,或许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最后的最后,小七隔着铁栏抚摸狗蛋的头,而这个家伙居然很享受的半蹲在地上,仰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小七白白嫩嫩的小手,小七则咯咯的直笑,叫着好痒,三公子和林护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可是很清楚眼前这个家伙昨天还是最凶恶的野兽,发起疯来会嘶吼咆哮着攻击任何胆敢接近他的人,而现在呢?就因为小七的存在,他才会从头到尾变得比狗还要温顺。

接近傍晚时分,三公子和小七该进宫了,临行前小七对着狗蛋说了好一通话,什么你要听我三哥哥的话,好好的吃饭,学说话学做人,而狗蛋呢?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小七,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三公子兴奋中带着一丝郁闷,兴奋的是把一头野兽调教成了人,郁闷的是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有小七在,他看看旁边一脸神彩飞扬的小七问道:“今天在哥哥府中好玩吗?”

“当然好玩,这可是我碰到过最好玩的事情,追猫逗狗和这个根本就没法比,就算是去御马监骑马都没有这么兴奋,我明天还能来吗?”小七满脸的期待。

“这个...得问过父王才知道,另外关于这件事你要保密”三公子慎重回道。

“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说,哎!可惜你很快就要走了,以后再也没人陪我玩了,还有那个...你走了,他怎么办”小七很郁闷。

三公子想了想,斟酌良久后说道:“狗蛋虽有人样,但兽性多过人性,想要在这里能活下去,关键就看他能不能学会做人,否则的话他终究只会是一个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的怪物。”

“狗蛋...好难听的名字,我一定要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教他怎么学会做人,然后我会求父王答应,让他做我的护卫”小七憧憬着。

“好一切都听我可爱妹妹的,接下来就要看他能学会多少,多长时间能学会,走!父王快等不及了”三公子扯着小七的脸笑道。

地下密室中,狗蛋嘴里念念有词,猫着腰在练习走路,高一下低一下,两只脚上穿着鞋,但似乎是穿反了。走得累了他就会呆呆望向紧闭的铁门,这时你仔细听就会听出他嘴里在念什么“小七小七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