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村头弃婴
电闪雷鸣，顷刻，下起了大雨。
茅草屋里，那凄凉的哭泣声，已经被雨声淹没了。是老天爷发怒，还是老天爷也起了怜悲之心？总之，这大雨下得有点吓人。
茅草屋里，只见一对中年男女和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围坐在床缘上，有的在伤心的哭泣，有的在抹眼泪，眼眶红红的。床上躺着一个老妇女，一动不动的，看来，已经是不久人世了。
中年男子叫康福，女的叫何翠花。
“娘！您要挺住，不要撇下我们不管呀。”
“傻儿子！”那老妇嘴角绽出一丝满足的微笑，望着眼前的儿子，眼神里，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娘要走了，你爹在呼唤我了。”说着，试图想伸过手来。可是，又无力地放了下去。
那汉子知道老娘的用意，急忙拉过她那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手掌上。他感觉到，老娘的手冷得像霜一样。急忙用另一只手也按上去，两手并用，轻轻地按压着，想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来捂暖老娘的手。可是.....
老妇非常受用，脸上仍然荡漾着满足的微笑。她轻轻地转过头，望着媳妇，脸上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嘴角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娘对不起你们。”
那汉子似乎急了，他知道老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忙问：“娘！此话怎讲？”
老妇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现在不说，恐怕没有机会了。便断断续续地说：“十二年前，儿媳妇生孩子。当时，我们家里穷得叮当响，娘怕养不活这个孩子......”
“不是夭折了吗？”媳妇瞪着双眼，急忙问。
“那是老娘骗你们的。”看得出，老妇仍然是满面愧疚。
“这么说，那孩子并不是夭折。那人在哪里？”那汉子急得摇老娘的手，很想知道那孩子的下落。
“孩子被我扔了。不过，请你们放心，他一定是被好心人捡了。我敢保证，他一定活着。”
知道自己的亲生骨肉并不是夭折，而是被老娘扔了。这么说，这孩子还有生的希望。尽管不知道孩子身在哪里，起码还有心理安慰。可是，老娘又怎么知道被好心人抱走呢？万一是被虎狼叼走呢？那后果岂不是.....
本是一脸惊讶的何翠花，又大声哭叫起来，边哭边说：“娘！您好狠心呀。那可是我们的骨肉呀！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翠花！娘对不起你。外面的雷电，也许是老天爷要惩罚我。十几年来，我虽然守住这个秘密，但内心饱受煎熬，时常在自责。”
此时，翠花已经哭成了泪人。
康福虽然心里责怪老娘做的不对，但是，老娘已经不久于人世了，自己怎忍心再说她哩！更何况，错误已经酿成，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责怪老娘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的确，当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过的是有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孩子的降临，虽然给家庭带来了欢乐，但是，要养活这个孩子，真成问题。
这也不能怪老娘狠心。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骗我们说孩子夭折了，就是不让我们有什么牵挂。让人欣慰的是，孩子并不是夭折，而是被老娘无奈的扔了。也就是说，如果被好心人捡了，孩子真有生的可能。只是不知道这个好心人是谁。但是，万一被虎狼叼走了，那......但愿是前者，被好心人收养了。
康福浮想联翩，一言不吭。而翠花却是越哭越伤心。看着娘哭了，两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康福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娘！您不要自责，儿子不怪您。但是，儿子很想知道，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婴？”
“是男孩！”老妇的话，声音很低。
“但愿他还活着。”何翠花听说是男孩，心里有些许的安慰。她边哭边说。
“别哭了！只要孩子还活着，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康福安慰妻子说。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低头对老娘说，“娘！孩子是您抱走的，他身上有什么胎记没有？不然，我们如何找他。”
“有！”老娘非常肯定地说。
康福和翠花同时投去了希望的目光。
“那婴儿白白胖胖的，真惹人喜欢。当时，我犹豫了很久，才把他放在村头。我仔细看了，他的左眉角有一颗痣。随着年龄的长大，这颗痣便会越发明显。这也许是你父子相认的唯一证据。”
老妇的脸色很苍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她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便抖抖擞擞地伸出了手，拉住了康福的手，有气无力地说：“福儿！找到了孩子，告诉他，奶奶对不起他。”说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屋内，哭成一片，甚是悲哀。
老娘走了，康福的心里多了一个牵挂。虽然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但是两个孩子还小，需要自己的呵护和照顾。
他利用外出做买卖的机会，到处在打听儿子的下落。可是，茫茫人海，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几个月过去了，连一点讯息都没有。
一日，康福背着行囊，在路上走着。走到一个叫望夫坡的地方，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心想，找个人家借宿一夜，明日再赶路。
于是，康福加快步伐，朝前走去。突然，听到前面的山坡上似乎有人在哭，哭声甚是伤心。
“看看去！”康福决定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老太婆在坟墓前，伤心的哭着。康福心想，这个大娘肯定是死了亲人。他走向前去，故意咳了几声，让她知道后面有人。果然，这个老太婆止住了哭声，转过头来，目光木然地望着那个汉子。尽管是荒山野岭，她也没有一点怯意。
康福低声说：“大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说着，向前扶起蹲在地上的她。
“你是......”老大娘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晚辈叫康福，打这里路过的外乡人。”
“哦！原来是外乡人。”
“大娘！你家就住在附近吗？来！我扶您回家。”由于路上难走，天又黑了，康福决定扶她回去，也是好事一件。
“谢谢你！后生。老身就住在前面的村庄。”老大娘在康福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下了山坡......
这个村庄叫王家坳，是个不大的村落，只有寥寥十来户人家，都是姓王的。回到了家，康福把老大娘扶进屋里，准备去投宿。
“天黑了，如果不嫌弃，就在这里将就一宿，明天再走。”老大娘挽留说。
“那好吧！我正准备找一户人家投宿一夜。既然如此，打扰了！”康福说着，回顾一下四周，空徒四壁，知道是一户穷苦人家。而且，似乎家里没有其他人。
他好奇地说：“大娘！您家人呢？”
“就剩下我一个老大婆了。”
“您刚才在山坡是在......”康福想问个明白。
于是，老大娘也不隐瞒，敞开心扉，便滔滔不绝地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