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车呢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有黑尾鸥在码头悲鸣。”
“随着浪花起伏消没叼啄着往昔飞离不见。”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生日那天杏花开放。”
“若是在那洒下的阳光里打盹能否与虫之死骸一同化为尘土呢。”
……
黑暗中的那一束光，舞台之上的女人曼声歌唱。
略带沙哑的嗓音，温柔到极点。
吟唱的却是对世界的绝望。
让人听到的，是她在认真地活着。
白澜身旁的女人沉默了，这一刻，她和白澜一样，潜入了金圆圆的歌声中的世界。
谁没有经历过人生的低谷？
谁又没有至暗时刻呢？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女人眼角，渗出了泪花。
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哭得很难看。
白澜没有笑话她，他望了一圈酒吧里其余的客人，大多数都在静静聆听，这和在软件里听歌的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现场，看到歌手撕心裂肺的表达，触之心灵的表情。
以及透入耳膜的声线。
强烈的冲击力下，技巧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唯一激荡胸怀的，唯有感情。
在以声音为媒介下，歌者与听众产生了共振同鸣。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
“薄荷糖、渔港的灯塔、生锈的拱桥、丢弃的自行车。”
“木造车站的暖炉前无处可去的心灵。”
“今天与昨天如此相像……想改变明天……必须改变今天……”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
生命的尽头，是冲破天地的囚笼，还是躯壳的束缚？
自由的魂灵，还有哪里可去？
金圆圆目光落下，吧台一角。
暗淡无光的角落，冷冽侧脸。
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独臂斟酒。
他在安静地看着她，带着欣赏的笑容。
布鲁斯……布鲁斯……我的布鲁斯……
金圆圆心神一震。
旋即体内迸发出无尽的力量似的，故作坚强的面容也瞬息间泪流满面。
……
一曲歌罢。
沙发上的汉子们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卧槽，燕子还能唱这么好听的歌！”
“燕子超神了……你看全场，全给她征服了。”
“这是什么歌，好有感觉……”
大姐头笑笑：“以前没听过，我在网上找找……关键词是一了百了？”
旁边的汉子问道：“大姐头，找到没？”
“网上没有找到，”大姐头转换思路，“我去华夏歌曲版权网看看。”
在大姐头搜索之时，其余汉子的讨论和其余熟客的反应类似。
他们都是夜鹰的常客。
作为清吧，常驻歌手也就那几个。
不论颜值，金州燕子的名号在另一方面也是响当当的。
她的成名曲——《你XX》至今还是节奏类的神曲。
来酒吧寻欢作乐的酒徒、饮食男女和都市白领，正需要这种毫无意义的宣泄。
在夜晚和酒精的刺激下，放空自己，跟随节奏扭动那麻木的躯壳。
今夜，一曲一了百了的爆发，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短暂的沉默后，全场的叫好声彻底疯狂。
然而……金圆圆放下话筒。
她下台来，挤过人群，却发现那道身影已不复存在。
是真实，是幻影？
不得而知。
金圆圆释怀地笑了，她要回去了。
好好地休息，勤奋练习。
余烬应该燃烧在光明万丈之上。
“找到了！”
大姐头声音微扬：“《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是一个新人词曲，叫做群星。这首歌，是今天注册的。”
“这么说，是原创咯？”老虎恍然大悟，“燕子刚才那是病号服吧？她生病了！”
“难以想象，一个病人……竟然能唱得如此震撼！”
这时，角落一个土气的汉子声音颤抖：“我……我想起来了……”
“瓜农，你小子又装什么？”有人打趣。
“不是装！”瓜农恶狠狠道，“燕子，她的真名叫金圆圆！”
“呃，你连人家名字都打听到了？”
“什么情况……”
其余大汉都看出瓜农有些不对劲。
大姐头冷然道：“瓜农，把事情说清楚。”
听到大姐头发话，瓜农捂着脑袋，整理思绪，缓缓道来：“就是上周，我在进货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金明松的瓜贩。我们一开始只是合作卖瓜，但他说起他有一个身患绝症的表姐，即将不久于人世……”
“我安慰他，但他却告诉我他愿意付出一百枚弦币，只要我肯替他表姐换一具身体。原来他是炼金术士超凡职阶，在一次弦战中曾经见过我掘墓的能力。”
“在弦币的诱惑下，我接下了这笔单子……但最终计划没有成功。他表姐死了但灵魂不知为何，不受我的牵引……最终那具新的尸体我也还回去了。那次特行的人来，我才被无罪释放。”
“后来我才知道，他丫对他的表姐爱恋已经超出常人，甚至于动用了炼金领域的禁术！”
“好在他表姐没死透，活过来了……但他本人被特行关进去了，老姜城狱，没十年改造出不来的。”
瓜农的话，让人一头雾水。
大姐头沉吟道：“你的能力风险还是太大了，以后再有单子，我先帮你把把关。”
瓜农点点头，“大姐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表姐，就是金圆圆。”
其余汉子俱是一惊。
“这变化，也太大了。”
“燕子得了绝症？难怪能写出这首歌……”
“她那个表弟也太不当人了！”
瓜农道：“总之，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燕子就是金圆圆……也就是说，她真的患了绝症。”
这个话题未免有些沉重，大姐头摇摇头：“生命领域的事情，我们也掺和不了。但她能在将死前如此豁达，唱出如此动人的歌曲，也不枉费来这人间走一遭。”
“好有哲理啊……”
“大姐头牛逼！”
“不愧是我们飞车党的大姐头。”
“切，”大姐头抱着头盔，站起身，笑骂道，“少拍马屁——老虎，你带兄弟们把这条街的保护费收了，我出去兜兜风。”
“是！”老虎轰然应诺。
金圆圆离开后，酒吧里又恢复了犬马声色的欢愉。
但浮于表面的躁动，和人心底的撕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姐头走出有些沉闷的酒吧，心里稍稍有一些沉重，想到马上被凉爽的晚风吹过，又轻松不少。
一了百了么？
但是，这个世界还有……
速度和风。
大姐头走出夜鹰，街道上灯光闪烁，星河璀璨，一排排机车形态各异，她一辆辆走过。
回过身来，走回夜鹰门口。
一个问号缓缓浮现在光洁的脑门……
“？我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