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炉子

到了冬天，东北平原是十分寒冷的。夜间一般在零下30度左右，有时甚至低到零下35度，白天也在零下20度左右。为此，取暖成了家家户户的大问题，学校同样如此。

每当春季过后，学生就要拔豆根儿，捡玉米根。准备山似的一大垛，学校就是靠这些豆根、玉米根生炉子取暖过冬。到了冬天每个班级、每个教研室都要搭起一个炉子。因为学生小，生不好炉子，也怕学生弄出火桶来，所以李牧总是早早到校把本班的炉子生起来，再把他所在的教研室的炉子也升起来。

正常情况下教研室的炉子由值班老师生，值班教师每天早晨要生五个炉子。往往生完炉子就开晨会了，有时值班教师有事儿就不生了。

统考过后的这几天，天气格外冷。那真是滴水成冰，水瘦山寒啊！为了不让老师们挨冻，李牧每天都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把炉子生起来。刚点着炉子时，由于炉筒子里有冷空气，炉子的四周往外冒烟，呛得李牧眼泪直流。李牧自己遭点儿罪，可老师们走进办公室时能感受到办公室的温暖，李牧的心里更暖。

那天清早，他把本班的炉子生起来之后，发现黑板上没有早自习要完成的学习任务。昨天有事儿，他把早自习的学习任务给忘了。于是，他拿起粉笔，认真地给学生留题。当他把这一切做完之后，他的学生吕佳进教室。只见他光着头，连帽子都没带。

李牧生气地问：“帽子呢？天气这么冷，不带帽子？”他以为学生又淘气了。

李佳没有说话。同学们告诉老师：他每天都和哥哥戴一顶帽子上学。

啊！原来是这样。此时他才想起来，这孩子哥儿九个，家庭太困难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离学校两公里远的路程，在这数九寒天的早晨，哥俩竟然戴同一顶帽子。

李牧不知道是后悔还是自责，他挥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他用自己的帽子把李佳的手、脸捂了好一会儿，才让李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牧突然想起来，自己读书时那顶帽子还在，尽管不是太好，总比没有强啊。他做了最简单的决定，明天把那顶帽子给李佳拿来。

对了，教研室的炉子还没生呢，李牧急忙向教研室走去。推开大门，就顺着走廊向自己的教研室是。在离教研室五六米的地方，李牧就听到教研室里有人在吵。李牧停下了脚步，觉得同事有分歧，自己不好介入。

“李牧今天咋没生炉子？把他桌子上的东西扔炉子里烧了！”

……

李牧愣住了，谁规定炉子就得李牧生的呀？

人啊，当不属于你的工作你坚持做下去的时候，有些人就会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你一天不做，他就会觉得你失职了。

李牧没有说话，转身回到班级去了。

第二天，李牧还是没有生教研室的炉子，因为这份工作不属于他。早自习过后，他走进教研室，有些人冻得直跺脚。

李牧很后悔，何必计较那点儿小事呢？明天继续吧！

哎！都是那个年代造成的。那个年代，学生就在那样的环境里学习，老师就在那样的教研室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