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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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打击

当然有区别,区别大着呢。

贩售是指买进货物后再卖出去,楚清的铁是先购买铁矿石,然后自己加工,再进行售卖的。

私运则是指走私,非法进出口货物。

所以一直以来,楚清往沃斯国销售的铁制品理论上是没问题的,但是言官们掐住的一点是,楚清有特许购买铁矿石的权利,而这个权利是皇帝私下提供的,也就是说,他们利用皇帝不好公开这一点去掐楚清的脖子,而皇帝不松口,楚清就无法对言官还嘴。

可言官为什么在这一点上攻击楚清?还不是四王子撺掇东伦贵族、再由他们联合朝官们干的?

所谓海底冒个泡,海上起巨浪,不是没原因的。

所以面对四王子的气急败坏,楚清好整以暇地说道:“区别很大呢,你去我货栈购买,不会有人联合言官弹劾我。”

说罢还用目光淡淡地在葛景泰脸上逡巡一圈,那意思直白地很:别以为你们把我了解个底儿吊,我就真的对你们一无所知。

葛景泰舔了舔嘴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四王子对东伦贵族的掌控,主要就是由葛景泰提供的资源,反过来说,如果葛景泰没有这份资源,四王子也不会对他看重。

不过,四王子对于自己这最后的努力,终究撬松楚清对于铁的把控,还是感到一丝成就感。

接下来就进入价格的讨论,楚清对四王子的开价比右贤王足足高了五倍,并表示:不可议价,爱要不要!

铁矿在哪儿都是稀缺物资,完全是买方市场,四王子气得干瞪眼又舍不得放弃。

大宣因为有了吉州的富铁矿,相对来说不那么紧张了,但是想满足百姓的生活需求,依然是有缺口的。

主要的缺口不在于铁矿的多少,而在于产量。

铁矿就在那儿,还是富铁矿,初步预估以当前水平恐怕百年都挖不完,但是从矿石到成品的加工速度,满足不了庞大的市场需求。

葛景泰也觉得,如果能够弄到铁锭最好,就算不能,弄到铁制品也可,但是一定要加上其他物资,才能让四王子平息沃斯王的怒气。

因而他暂且放弃谈论价格问题,转而商讨购买粮食,楚清说道:“我们大宣今年遭灾,你们不可能不知道,要粮食没有!”

但是谈判谈判,谈的不是有没有,而是怎么才能有。

所以半个时辰后,葛景泰他们又“如愿”地听到楚清松口:“物以稀为贵,粮少而价高,你们可能接受不了。”

粮价,也翻了五倍。

不过还有余地:有代食品。

所谓代食品,楚清说了:有腌制的肉类,量大,要多少有多少。

对于价格,楚清坚持一口价,丝毫不让步,黑心商人的本质显露无疑,不但如此,还对四王子进行了一番“感人肺腑”的“精神攻击”。

楚清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葛先生这话说的没错,但并不全面;

此话明着是说利益至上,但引申来说,应该是讲人得有追求!”

卓耀都听迷了:如此谆谆教导,恐怕除了小宝,四王子是第一个?老大这是要干啥?

楚清继续道:“就拿我说吧,我早早没了丈夫,独自一人带娃,我的追求一开始是让娃吃饱穿暖;

但这就够了吗?当我看到有机会做官,那就得做呀,我娃就能有机会读书识字考功名了!

所以现在,同样是年近三十岁的妇人,我是不是比大多数人强?就算有贵妇比我富有,但是她们有我自由吗?她们怕丈夫抛弃吧?

再说说我们当今圣上,那真是天下之楷模,哟,对了,四王子好像与我们圣上年岁相当?

我们大宣皇帝坐拥大宣江山;

我们皇帝拥有数千万子民;

我们皇帝动动手指,东伦纳入国土;

我们皇帝不拘一格降人才,敢任我一村妇当官!

唉,你说说,都是三十多岁,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楚清说一句,四王子的后背就驼上一驼,说最后一句,连卓耀的背都驼了——他也三十多岁。

楚清瞪他一眼:你驼个屁,有可比性吗?皇帝啥爹你啥爹?

葛景泰听到“东伦纳入国土”时,都快坐不住了,亡国奴的滋味,谁当谁知道。

真正被打击的是四王子,看看人家,人家皇帝把宝座传给儿子,而不是外人!

不然,同样三十多岁,他至于到现在还要跟一个村妇讨价还价吗?

作为村妇出身的楚清,倒是腰杆直得很:王子?呵呵,不过如此!

打击归打击,四王子的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已有的权力,平息他父王的怒气。

所以他不得不耐下性子投入对能够获得物资的价格进行估算,却受到更大的打击——他说自己有钱,却根本不够支付货款!

一个畜力犁大概三十斤,一千架就是三万斤铁,这个数目能让沃斯王满意。

大宣时下铁价五十文一斤,三万斤铁才一千五百两银子,卖到沃斯翻三倍,也才四千五百两。

可是一架畜力犁翻了五倍变成一百两,这得多少钱?

但那是农具,还是大宣最先进的农具,不能按照铁锭的价格计算,人家说了,我们那畜力犁上的一颗螺栓,你们就做不了!

买回去再重新熔炼……这真是亏本的买卖!

正常人都不会同意这种交易。

但是眼下的四王子正常不了,他爹使他疯狂。

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楚清都看不起四王子了。她上半年交给皇帝的都有六十万两了好不!

就这还敢说自己有钱?切!

四王子心中盘算的可不止十万两,还有粮食呢?总数算下来,他至少得拿出三十万两银子。

“别!别打啦!别打啦!我给你们玉石,求你们别打啦!”毡房外突然闹哄起来,有个声音在大声求饶。

但是更多的声音不依不饶:

“滚犊子!敢偷我们东家的东西,今儿非断了你两只手不可!”

“把东西交出来!”

“别打别打!我刚看见他好像往怀里揣了什么纸,先搜身!”

“娘希匹的!还四王子的人?全他娘是奸细!”

“摁着他点儿,小心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