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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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里斩首

他整理好衣冠后赶到了客厅。

秋子闻行礼后发问:“罗大人可知皇上下旨严查南旭战马走私一案?”

“自是听说,此事与我罗家有何干系?”

贺明扬拿出了手写的记录:“你罗家每回在幼马失踪一月左右进港的货船重量都会莫名增加,增加的重量还恰好是失踪幼马的重量,你对此作何解释?”

罗素熙弟弟愕然僵住,市舶司不是已经修改了进港记录,他们是怎么得到正确的记录?

“这不可能,罗家的货船进港从未加携私物,市舶司皆有重量记录,你手里的这份记录是从何得来,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罗家!”

这话便是说秋子闻了。

秋子闻并未慌张,语气如常平缓:“罗大人不必激动,这份记录并不是从市舶司中拿到,而是从已辞官的市舶司旧部手中得到的备份记录,有偏差也是自然,贼人费尽心思又是喂假死药又是多次转运把幼马运到京城,想来不会贱价出手,南旭大皇子今日交给我们一种快速辨别南旭战马与我国战马的方法,只要我们搜查各大世家的马厩就能查出谁买了南旭战马,既然今日到了罗大人的府上就顺道查一查,梁齐,搜。”

罗素熙弟弟猝不及防,慌忙上前阻拦:“你们敢强搜朝廷命官的府邸?”

秋子闻低头睨了眼罗素熙弟弟:“皇上有令,如有阻拦者格杀勿论,罗大人是想做这第一人?”

罗素熙弟弟遏住了脚步。

梁齐随即一把推开了罗素熙弟弟。

几人很快搜到了马厩,但马厩内仅一喂马老叟和几匹瘦弱矮马,负责照顾马匹的老叟靠着木栏杆气喘吁吁,分明是刚刚跑动过。

罗素熙弟弟见战马都被转移才堪堪松了口气,人也变得硬气了起来:“虽然你们奉皇上旨意办案,也不能这么横冲直撞,方才被你们推撞,现下腰上疼得紧,要是有个好歹……”

陶兴兴失笑:“罗大人,你跟我们在这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堂堂礼部侍郎马厩里会只有几匹老弱病残,梁齐随手一推你都没摔在地上就伤到腰了?”

秋子闻抬手示意陶兴兴停声,对罗素熙弟弟施了一礼:“方才是我们鲁莽,还望罗大人见谅。”

“哼。”罗素熙弟弟不满地抬起下颚。

秋子闻却又说:“不过您这虽没有南旭战马,不代表其他达官贵人的府中没有,有了瓜顺着藤还怕查不到卖家,走,继续搜查各府。”

陶兴兴朝着罗素熙弟弟哼了一声,跟着三人也往外走。

罗素熙弟弟的心随即又提了起来,慌忙吩咐管家:“马上通知买了战马的买家们让他们把战马斩杀,我们手里的货也全部处理掉。”

管家眉头紧皱:“这些货可是我们费尽心思运过来的,假死药的药效只能顶两天,我们不仅得让战马每隔两天起来吃食,还得再给它们下药,假死药都费了不少。”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秋子闻这回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市舶司辞官的旧部手里怎么可能会有备份记录,他手里的记录是伪造的,就是为了找个由头进府搜查,今日要不是看马的机灵,我们全府已经交代在这了!”

管家惊骇,赶紧挨个通知买家。

谁知秋子闻等人并未走远,折返埋伏在罗府门前,管家从哪家出来他们便紧随其后进入搜查,将要被斩首的战马悉数收缴,罗家这卖家也被各府供出,大理寺随即查封了罗家。

罗素熙怎么也不敢相信弟弟回去不过两个时辰罗家全家就下了狱,立刻让丫鬟备马想进宫求情。

此案牵扯两国邦交皇上岂会容情,任凭罗素熙在宫门前久跪也不接见,反而午时三刻也不等,当晚便下旨将罗家押赴刑场处斩。

罗素熙听丫鬟着急忙慌地禀告,惊得险些站不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刑场,见罗家四十八口穿着囚服插着斩令牌跪在刑场之上,惊声大喊:“弟弟!”

罗府众人已褪去华服,蓬头垢面,难辨真容,看见罗素熙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王妃救救我们!”

“姨娘,救我!”

“我还不想死!”

罗素熙方寸大乱,正不知所措,监斩官缓缓走上刑台,她定眼一看,猛地惊住:“怎么是你?”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秋子闻身着朝服带着几名捕快傲然而立。

“本官为表庸王府忠心,特向皇上请旨监斩。”

罗素熙双眼猛然放大,反应过来:“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故意写信给南旭大皇子引出战马案,是你故意娶江傲月惹皇上对庸王府不满严惩我母家,想让我看着母家满门死在眼前,秋子闻,你好恶毒的心!”

秋子闻只是道:“母亲自幼关怀,儿子何顾生恨,罗府走私南旭战马入京破坏两国邦交,人证物证具在,皇上下旨满门抄斩,您是不是太过悲痛才在此不顾庸王府的安危胡言乱语?”

罗素熙恨得咬紧了牙,发疯似地扑向秋子闻:“你这阴险恶毒的狼人,我当初就该让你和你那短命娘亲早早团聚!”

“还不按住她。”秋子闻沉声:“若因她误了行刑你我都担待不起。”

几名捕快立刻按住了罗素熙,罗素熙的两名丫鬟急急上前,又不知该夺人还是站着。

秋子闻随即抽出令牌丢在地上。

罗素熙浑身一颤,高声大喊:“不!”

秋子闻本该坐到案台后看着刽子手行刑,却走到刽子手身旁拿过了他手里的长刀。

“监斩,自然得确保人都死了,这行刑也由本官亲自动手吧。”

罗素熙更是震骇,怒声大喝:“秋子闻,你敢!”

秋子闻冷看了罗素熙一眼,一点一点地举起了屠刀,他除了上回杀了煤矿中人便再无杀孽,现要杀人手止不住地发抖,可想起惨死的小厮,多年来的委屈痛苦,强压下涌上的不安恐惧,猛地挥下了屠刀!

罗素熙弟弟瞬间头首分离。

鲜血溅上了秋子闻右眼下的桃花胎记,映衬着他五官越发沉艳,他浑身一颤,眼底闪着异样的冷光。

罗素熙茫着眼看着弟弟的头滚了几圈,想喊出声,但半响只憋出几声怪异的低鸣:“啊……呃……”

秋子闻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罗家族人们,他们极度惊恐的眼神中倒映着他的脸,像是从地狱走来的恶鬼,一个一个收割着他们的性命,直到最后一人倒下,他蓝色的衣袍上也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罗素熙已经哭得岔了气,几个急喘后晕了过去。

丫鬟们赶忙上前搀扶。

秋子闻面上则隐隐透出快意。

罗素熙,你杀我最亲近之人我便屠你母家满门,让你也尝尝我所受的痛苦。

刑台下围观的人群中,江傲月远远望见秋子闻骇人的模样,心中猛颤。

她那温柔如水的学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想起初次见他时,他也是这般满脸鲜血。

是他对她太过温柔,她才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

她知道他会向罗素熙复仇,但没想到会如此狠绝。

如此狠绝之人能胜任那至高之位?

她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就在她恍神之际,医馆的小安着急跑来,对她附耳急言。

她愕然皱眉,叮嘱了小安几句后便穿过人群,去到了城西一家客栈的二楼雅间,推门便骂:“子书衍,你竟绑架夏蝉逼我相见,你知不知道你与我一同在不出山上的事一定已被庸王江涛所知,她们必然已经怀疑你的身份,若我们相见的事被他们知道,一定会怀疑我们有所图谋!”

子书衍几日不见憔悴了不少:“我若不如此你怎肯见我。”

江傲月压着怒气:“你我还有什么必要相见。”

子书衍缓缓走近:“那夜我真以为你是为了气我才选择秋子闻,可我没想到你在明知始作俑者是庸王的情况下还住进了庸王府,又想起夏蝉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你即将成婚,便明白过来你是故意嫁给秋子闻意图复仇,庸王心思深重,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善人,这次罗家满门抄斩就是他一手策划,他若知你嫁给他只是利用绝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江傲月垂下眼:“从他出现在刑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出了。”

子书衍急切地握住江傲月的手腕:“阿氓,庸王府太危险了,你跟我走吧。”

江傲月瞬间望见子书衍手腕上绑着她的发带,思绪翻涌,终是缓缓摇头:“我不能走,我走了太子继位会杀了子闻,庸王篡位会杀了八大派的遗孀。”

“秋子闻与你成婚不过是利用你激化皇上和庸王府的矛盾,八大派的遗孀你已经照顾十年,你也是此事的受害者,当年你就算没有用黑炎定住他们,他们也会被倾泻而下的山石埋在底下。”子书衍紧紧地扣住江傲月的肩:“为了他们送命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江傲月扯下了子书衍的手:“你想让我跟你走?”

子书衍点头。

“那就帮我杀了庸王和江涛。”

子书衍猛然顿住。

“你做不到,所以让我来做,我来做了,你又不让我做了,子书衍,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我只是不想你再处在危险中。”

“是你将我卷入这危险中,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是,我亦是,从进入庸王府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准备好承受子闻的怒火了,既你说爱我,那我就处在这危险中让你日日为我忐忑。”

子书衍被江傲月的话刺激到:“阿月,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恨我都可以,但不能继续留在秋子闻的身边,他不是一只温顺的羊而是报复心极强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