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魁首，温孤长风
集会最后一日，天边刚刚泛白，街上便已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生怕去晚了挤不进去。
众人都知道，没有人会这一日继续藏着掖着，今日的斗香，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斗香开始，第一个上场的便是极品香，将众人的精神都提起来了，台上争奇斗艳，台下议论纷纷。
今年的香师似乎比去年更强许多，不知道温孤长风还能不能力压群雄。
在众人焦灼的等待和逐渐平静的情绪中，依旧是末位的温孤长风终于上场了。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丁点声响，全都盯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
温孤长风拿出自己准备的香品，点燃。
一缕清烟缓缓升起，香气逐渐扩散，片刻后，几乎所有人都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清霭气息，既淡，也浓，既幽，也烈……
宛如步入雪地之中，被冬雪的清冽包裹，却又嗅到梅花冷香，正想往前几步，探访梅迹，眼前豁然开朗，心底思念的人站在一片春意盎然之中，展露笑颜……
香灭，气散，众人回神，脸上或是欣喜或是怀念或是遗憾……百般滋味。
温孤长风介绍香品，雪中春信。
他见过许多离别惆怅，许多念念不忘，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想见却又见不到的人，那些人或离散或逝去。
调此香品，引一抹念想，得片刻相见，了一丝遗憾，恰如雪中收到春日来信。
此香，为情，为心。
默然之中，柳香师将香材备齐。
温孤子慵点头后，温孤长风便开始动手了。
取沉香一两，白檀半两，丁香半两，甘松七钱半，藿香七钱半，零陵香七钱半，白芷二钱……
官桂二钱，槟榔一枚，豆蔻一枚……
不同于其他香师的以称取量，众所周知，温孤氏香师入四层楼的考核条件中便有以目为称这一项。
手起，落称，分毫不差。
取完香材原料，将其研成粉末，用练蜜调和，制成香饼……
成品一致，通过。
鉴定香品，极品。
三日集会结束，只待最后的排定名次，众人各自归家，香师敛起疲惫，回了城中落脚之处。
饶水林去牢里看了莆乐。
前两日还神彩奕奕的人，现如今蓬头垢面，失魂落魄的坐在墙角。
莆乐想不明白，他伪造的人证物证明明都是万无一失的，为何这么快就被查了出来。
既然已经说动他们跟他一起盗取饶水林的成果，也许了日后荣华富贵，他们供出他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饶水林还能不计前嫌，对他们如从前一般？
“莆乐，以真心作换的感情，从来都比利诱更靠得住。”饶水林为他解了惑。
他们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彼此之间没有秘密，情同手足。
他不知道莆乐是何时生了变的，竟然买通他身边的人，利用他的信任，盗取聚仙香。
为了不被发现，他甚至下了杀手，想让他永远长眠，再也威胁不到他。
好在他命大，平时待人以诚，徐伯于心不忍，在最后关头救下了他，还告之真相，让他去阻止莆乐。
他本想和莆乐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但现在，他们只能做彼此都不想再提的存在了。
“真心？哈哈哈。”
莆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扑到了饶水林面前。
“别天真的，真心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利益不会背叛你。”
“他们之前背叛你，现在背叛我，都是因为给的利益不够罢了，跟真心没有任何关系。”
“饶水林，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只要制出上品香，你就前途似锦，一片坦荡了吗？不可能！”
“若是你真的能进温孤氏香斋，你会发现比你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你只是一时运气好而已，迟早会被人踩在脚下。”
“我诅咒你永无出头之日！”
他状如疯魔，很是骇人，饶水林猛的往后退，免得再被他咬上一口。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人悲哀得很，已经全然没有半分记忆里的模样了。
摇了摇头，饶水林走出牢房，不想再待片刻。
覆水难收，过往不念。
第五日，晌午时分，潜玉台外贴出此届品香集会成绩，四步评选皆在上面，最后综合排名。
魁首，温孤长风。
五届连夺。
“居然真的连上了，这也太强了吧？”
“今年又是从第二名开始角逐了，这第一名的高山还是翻不过去啊。”
“不会是假的吧？”
众人看向发出质疑的人，像是在看白痴。
“明明可以直接晋位，却要天南海北的找这么多对手来作假，挺闲的。”
“嗯，明明可以一锤定音，却非要给别人机会，确实闲。”
那人有些面红耳赤，小声嘟囔：“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怀疑的意思……”
以温孤氏的实力威望和温孤长风往年的成绩，他确实可以不参加集会斗香而直接站在高处，看他们角逐。
没有人能说他不配，如今，也没有人能质疑他作假。
他们不过是再一次见证了一个事实，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管对手强弱，他都能赢。
魁首落定，众人的目光便接着往下走了。
品香集会共六百位香师，能入温孤氏香斋的，却只有三十个人。
第三十名，漠南济城饶水林。
此番拿出上品的香师比去年多，饶水林的表现不算特别突出，但他众评的分很高，愣是把他送进了三十之末，让落他之后的香师咬牙切齿。
集会结束，名次落定，众香师便可自行决定去留了。
除了那些香道宗师抢手外，冲着温孤长风来的也不少，毕竟他的实力有目共睹。
素怀居，温孤长风手中的名册已翻至最后一页，合上。
温孤子慵喝了口茶：“里面可有合眼缘的？若是没有，再看看名册外的，今年的香师水平还不错。”
名册上的，都是主动提出想拜温孤长风为师的。
温孤长风说：“有一个。”
温孤子慵放下杯子：“林珑？”
温孤长风点头。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无名师指导，却也能调出极品香，名列第六，是个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