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楷第文集出版緣起

孫楷第（1898—1986），字子書，河北滄縣人。1922年考入北平高等師範（即今北京師範大學）國文系，期間，師從楊樹達、黄侃、黎錦熙等學者，深受乾嘉學派的影響。1928年畢業後留校任教，兼中國大辭典編纂處編輯。後任北平圖書館（即今中國國家圖書館）編輯，並先後兼北京師範大學、輔仁大學、北京大學等校講師。抗戰勝利後，任北京大學、燕京大學教授。1953年，由北京大學調入新成立的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即今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任研究員，工作直到去世。

孫楷第先生是中國現代小説戲曲研究的開創者和奠基人。從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起，他就着力研究中國通俗小説和戲曲，先後出版了日本東京所見中國小説書目（1932）、大連圖書館所見中國小説書目（1932）、中國通俗小説書目（1933）、也是園古今雜劇考（原名述也是園舊藏古今雜劇，1940）等著作，其深厚的樸學功力和開創性的學術成就，得到學術界的公認。建國後，孫楷第先生仍潛心學術，先後出版了元曲家考略（1952）、滄州集（1965）、滄州後集（1985）。這些著作蜚聲學界，其資料多爲學者所稱引，其見解早爲學界所熟知，已經成爲文學研究的經典性作品。但是，多年以來，這些著作散見各處，搜羅不易；有的斷版已久，難以尋覓。因此，爲孫楷第先生編訂文集，彙編其所有著作，已成爲學術界的迫切需要。

孫楷第先生一生以“讀書”“寫書”爲志業，心無旁騖，一意向學。即使在抗戰時期和“文化大革命”時期，其學術工作多受干擾，仍不改初衷，專注學術。在勤於著述的同時，孫楷第先生還注重修訂充實舊作，精益求精。如元曲家考略始撰於二十世紀四十年代，1949年開始陸續發表，結集初版於1952年，增訂再版於1981年；直到去世，他仍然在做補充修改。也是園古今雜劇考，1940年初版問世之後，孫楷第先生在至少六個本子上做過精心細緻的修改，並先後寫過三個跋語，還專請余嘉錫先生作序。滄州集，初版於1965年，直到去世前，孫楷第先生在多個本子上反復校訂。“文化大革命”期間，孫楷第先生的上萬册藏書和文稿損失殆盡，其中包括反復校訂修改的著作原本。之後雖多方努力，苦苦追求，仍未能尋回，成爲孫楷第先生的終生憾事。藏書散失後，孫先生更下決心，要盡餘生之殘力，將畢生著述出版一份定本，以反映自己一生苦心孤詣的學術探索。可以説，出版文集，是孫楷第先生的心願。

從1982年開始，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的楊鐮先生即在孫楷第先生的指導下，着手協助其收集散佚的藏書、整理數百萬字的著述。戲曲小説書録解題、小説旁證兩部著作在孫先生身後的1990年和2000年得以出版問世。整理孫先生文稿的工作，得到文學研究所歷届領導的重視，特别是在2006年——孫先生去世二十周年之際，文學研究所學術委員會通過決議，爲研究孫楷第先生的學術思想，整理孫楷第先生的文集，成立了專門的課題組，由楊鐮先生主持。同時，由於得到孫先生哲嗣孫泰來的通力合作，社會各界熱心人士的協助，孫先生在“文化大革命”中散佚的文稿和有其批校的書籍，幾乎全部神奇地被重新找到，爲整理工作奠定了基礎。此次整理出版的孫楷第文集，所有著述都是依據孫先生手訂批校本和生前留下的手稿重新校訂而成，可以完整、準確地體現孫楷第先生畢生的學術成就。新發現的孫先生所著數十萬字學術回憶録與日記，將另編入孫楷第治學録一書。

當此孫楷第文集出版之際，我們對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各届領導的關心支持、對楊鐮等各位先生的辛勤工作，表示衷心的感謝。

中華書局編輯部

2008年12月

附筆：計劃出版的孫楷第文集，包括滄州集、滄州後集、中國通俗小説書目、日本東京所見小説書目、大連圖書館所見小説書目、小説旁證、也是園古今雜劇考、元曲家考略、戲曲小説書録解題、曲録新編、孫楷第治學録等十餘種。這些著作，囊括了孫楷第先生畢生的治學成果。尤爲重要的是，鑒於孫楷第先生生前一直對已出版作品作出修訂校改，以期不斷完善，本文集皆以孫先生手訂本爲底本，參以各項增補資料，使之可稱爲孫楷第先生畢生著述的定本，以實現孫先生晚年心願。但也正因如此，極大地增加了孫楷第文集的整理出版難度。孫楷第文集於2008年始已陸續推出數種，由於底本情况複雜，進度緩慢，兼以2016年3月楊鐮先生不幸因車禍於新疆驟然離世，文集的後續整理出版工作一度陷入停滯。2018年是孫先生誕辰的一百二十周年，我們謹以新排本孫楷第文集的出版，作爲對孫先生的誠摯紀念，及對楊鐮先生的深切緬懷。

中華書局編輯部

201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