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里俱澄澈
公孙瓒是一个很自信的人，自信到他从没有觉得自己需要什么帮助商量，就算是关靖很多时候也只不过说出自己想法罢了。事实上都是自己一言而觉。所以刘备这段时间做法，想要改变自己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时候。公孙瓒感受到不是这个小师弟的立功心切，而是自作主张威逼自己。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和耻辱感导致的愤怒。所以当刘备求见的时候，公孙瓒除了感觉到一丝不耐烦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准备当刘备要申请为前锋的话，并将痛骂逐出，然后再去招关靖讨论正事。
而进来的刘备并没有发现一样，但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口称大帅。而是上来就道：“师兄。您即将开拔辽东，有什么可以教我的。我知道错了。”
公孙瓒一愣：“玄德，教你什么？你何错之有？”公孙瓒完全没有想到刘备并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讨要前锋，而是询问自己这个看起来不着边际的问题并且认错。
“兄长，已经让弟知道了对于我叫人去校场放对愚蠢。但是弟愚昧实在不知道，弟弟能做些什么。既能够帮到兄长，所以今天就来问问。”
“哦，放对，愚蠢在哪里？玄德你现在手下的人，就是校场的那两招吗？之前死里逃生难道是靠运气？不过听说去校场的关羽和张飞是你最能打的？这就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兄长说笑了，不过是一些个人勇力而已，在千军万马之中算什么？就算他们二人，也非勇力为强，张飞，为人机灵，善于观察地形地势。我们多次能够绝处逢生，都靠的是他。而在校场是事情也是我病急乱投医而已，现在想明白了，实在是愚蠢，而且还扬短避长。兄长自然是最懂用我之人，自己瞎折腾不如先一步来问问兄长。”刘备说完便不在言语。
确实当过下密县丞，后来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职，同样是卢植弟子的刘备确实在吸引自己注意方法上想明白幼稚可笑。那些勇力也不确实不足挂齿，现在醒悟也是应该。公孙瓒心情略略好了一些。失望之情也就淡了。
公孙瓒道：“那么我就让张翼德我一起辽东如何？让他做一路斥候如何？”
“兄长这样安排甚好，翼德必然不负所望。”刘备一脸喜悦道：“而且也让张飞小子知道一下天高地厚。学一学本领。看看真正的斥候是什么样子的。把这几日在校场获得一些傲气杀一杀。”
公孙瓒盯着刘备看一阵，说道：“而且确实对你有所安排。来来，过来坐。我准备让你和阿范替我保护后方伺机而动。”
公孙瓒看着刘备脸色没有一丝改变便说出自己突然的想法：“要是你小子还没想明白，我准备让关士起协助文超做这件事情。”
“那么需要我帮着范公子做些什么？”刘备恳切问道。
“玄德，你与那些杀才不一样。你是一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你和阿范除了稳固我们的后方之外，你还要去冀州和青州走一遭。特别是青州。”
“诺，我主要要去做什么？而且为什么主要是青州？”
“玄德，这些年来和那些豪佑关系怎么样？”公孙瓒没有继续客套而是问道。
“年年征战，并没有太深接触，但是很多豪佑，前脚说得挺好，后脚就开门献城。实在是.............”
“所以嘛，县官不如现管，那些刺史也应该出力，不然那些豪佑说不好会不会从背后捅刀子？怎么说张家也是.......玄德，我们开拔之后，你去找冀州刺史贾琮和青州刺史焦和，让他们出人出力，稳固后方。”
“师兄，辽东我们已经让他们做好准备了？所以只需要我和文超联系冀州牧韩馥和青州刺史焦和。师兄，青州刺史又变成焦和了？这朝廷对于官员调配真是频繁呀！在青州的时候，会不会遇到来自这样的影响呀？”
公孙瓒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师弟确实很是谨慎，不得不说，确实有可能，但是对于自己的边郡男儿来说要关注洛阳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只能够在走一走刘备老领导邹靖的关系了：“有邹靖在，我们不需要过多惊慌。绝对不会措不及防。你和他也是熟人，可以直接给她写信。探听一下朝廷事情。”
“诺。”刘备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联系自己的那位老领导，最主要的是可以拿到一些自己这位师兄并不在意，是事实上很有用的信息。不知道能不能最后救大家一命。
“至于青州为什么要更加用力，还不是因为现在青州刺史焦和是一个废物，所以只要我们拿捏得好，未来青州也是我们根基之一。那些读经无能之辈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幽州、青州尽在我手，冀州就算他贾琮当刺史也是在我的掌握之下了。那些豪佑、经学之辈虽然大多数该死，但是我们却不能把那些人全部杀掉，还得依靠玄德和他们以做沟通，别在关键时刻坏我们的事情。”
“按兄长的交代，刺史和官员中有哪些人，需要我以卢老师弟子的身份，帮助文超处理的？”
“孔文举那个酸儒。可能需要你这个卢子干弟子而不是文超去对付。”公孙瓒思路越来越明晰，也就把打算说给自己这个现在想来唯一可用之人听。“我们军力上压过他们，帮他们解决黄巾之苦，也能够保住他们的边境安宁，但是那些读经之人，豪佑之本，又不能赶尽杀绝，总是要给他们一些体面，只是要是他们不愿意体面，某在帮他们体面。也不用一开始就把事情做绝。所以你这样客客气气的人和他们沟通，也算是我给他们的一个机会。”
“到时候，具体事宜你和阿范商量着来。但是现在想来你确实是最佳人选。比士起更加适合。”公孙瓒对于刘备赏识感慢慢地回到刚刚知道刘备来投靠自己的时候。
“怎么？没想到是这样安排？”公孙瓒看着似乎有些发懵刘备没好气地说道。
刘备当然不会告诉公孙瓒，现在公孙瓒的安排，都在某个人的预料之中。包括事实上公孙瓒让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而笃定自己的“醒悟”能够很快让公孙瓒给自己有所安排。连顶替掉的是关靖都预料掉了。想起自己一个必要的回答：“我只是懊恼而已，实在有些辜负兄长的期盼。我必不符兄长所托。”
公孙瓒非常满意这个答案。也就不疑有他接着说道：“之后在找人举荐阿越做一任辽东太守。我们就和辽东太守不就熟了吗。辽东也算我们的根基了。”
刘备很清楚，自己的师兄现在多少有些意气风发过头，好像这些边疆大员，都是公孙瓒自己可以一言而定。这大汉朝边疆四洲都是他一言而定是的。公孙瓒对于自己的武略就是这么的自信。而自己要补充显然不是这方面，公孙瓒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承担责任的时候接着问道：“师兄，那么我要具体还要做什么？”
“冀州兵多将广、贾琮也是能使顾吏，所以足够自保，所以我们就把他当一个援手。但是青州焦和这种人刚刚上任，能够有什么作为。所以我们可以夺取他的军队的控制权，呵呵可能他从来没有掌握过。玄德，你协助文超拿下青州军权。”
只是军权吗？现在好像兵强马壮最为重要，但事实上只关注这个岂不是无根之木，无本之源呀。刘备很清楚对于自己的师兄，这样的劝谏是没有意义的，还是说道：“师兄这样做总是需要借口吧。是不是应该.......”
“借口？我们在为大汉平叛，他们凭什么坐享其成？冀州也好、青州也罢自然是让他们协助我们供应粮草。特别是焦和掌握一州之地，外不能抵御外族，内不能灭黄巾，难道还不能做好一些供应。未来我才好剿寇安民！不过现在需要你帮着阿范说服的他。”
刘备现在都开始怀疑张飞这两次晕厥中是不是拿到什么法器，居然把公孙瓒表现猜测八九不离十，就连自己“辅佐”是公孙范也猜到。就像张飞说的，军权之外其他的也应该抓在手中，只注意军权，军权将变成无根之水，无本之木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公孙瓒这个师兄，自己都需要将其他也抓在手中。
“玄德，假如你还是一门心思争勇斗狠，我就不得不让关士起去，事实上你更适合，我能教你的，能够给你的也就是这么多，我相信你能做好。玄德你要记住，我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之前校场上你的做法，实在是让我失望，你和我都是大好男儿。眼光远一点，格局大一点。别让别人看不起我们。别让那些人看不起我们。不要忘记在缑氏山时候...........”公孙瓒微微一停，啼笑道：“我忘记了，当时你年纪太小，又一天走马遛狗。可能反而没有感觉吧。”
刘备愕然道：“兄长，您说的意思是？”
公孙瓒摆摆手制止刘备道：“不说了，好好想想你具体要怎么做，明天大军开拔之后，你去找文超。商量着把事情办妥，遇到什么事情，自行决断。有什么难处，等我回来再处理也不迟！明天我也会和阿范打好招呼，回去休息吧。”
公孙瓒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前几日，知道刘备在校场与诸将较量，那种深深的厌恶感从何而来，并不只是刘备要通过这种方式改变自己的决定，而是刘备对于自己的定位，让公孙瓒想起自己这一辈子，最想摆脱的东西，作为自己的小兄弟却一个劲，希望扣在自己的身上，怎么能让自己不愤怒？而现在这个小兄弟真心实意告诉自己，不只是想立功，想要给自己这个师兄帮忙。不知不觉柔和起来，最后叮嘱刘备道：“玄德，这一次阿范为人比较呆板，你多做决断。回去做准备吧。明天大帐议事。”
“诺。”刘备拱手，面无表情退出军帐m内心一阵欣喜，之前的无所适从的阴霾，一扫而空，接下来就是大展拳脚之时。
刘备并不知道自己这番情真意切的努力和改变，不但让公孙瓒改变了对自己的任命，也提及到公孙瓒那颗用霸道、独断包裹的那块脆弱的地方。
公孙瓒都有些自责自己之前对于刘备太过苛刻，自己那个倔强而纨绔的师弟，居然被自己打磨成现在样子，除了欣慰之外，还有一些没来由的羞愧。
公孙瓒再也没办法在思考别的事情，便派人招自己的同族兄弟来见。两个人便是公孙越，字文超，公孙范，字文典两人。两个人不但是公孙瓒的族弟也是真正二把手、三把手。
公孙越、公孙范兄弟二人对于这个时候召见多少有些诧异。因为两个人是知道刘玄德刚刚离开。怎么会马上就自己过去？
公孙范问公孙越道：“文超，你觉得大兄找我们做什么？难道因为玄德，要改变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文典，你是第一天认识大兄吗？”公孙越不以为然道：“应该和刘玄德没什么太大关系。或者就是刘玄德言多必失，大兄心里不痛快，直接处置了玄德，但是心里过意不去，要和我们说一说，改变方案可能即使无稽之谈？”
“也有可能。”公孙范想一想自己这个大兄的性格。开始为刘备有些担心。
公孙瓒见到两个人，也不多说直奔主题：“改由阿范你和玄德留守，玄德要做什么你支持他。士起还是和我一起出征。”
范、越两人面面相对。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大兄，你的意思是玄德要升官？成为文典副将？之前不是说关士起吗？”公孙越调笑道。而公孙范肃颜以对道：“兄长的意义是我给玄德压阵？”
“之前，我对玄德还是太苛刻了，联系各州、筹集粮草，和冀州、青州等地官员和豪佑沟通，他的身份确实更适合。”
“身份？”
“卢子干的弟子，这个身份比公孙家的嫡子好用。士起去的话，那帮人会不会正眼看他？”
“那么大兄之前怎么会.........”公孙越清楚，之前公孙瓒绝对没有这个想法，不然不会只给刘备一个别部司马的职位。
公孙瓒很难解释之前对于刘玄德轻视，也很难解释为什么看似服软并且上路的表现，除了让自己重新认识刘备能力之外，也让自己感觉的一种愧疚感。自己是不是对于自己的小师弟严苛了？
“因为玄德多年沉浮，多少让我们有点忘记他是谁了。就凭借他的出生、卢子干弟子的身份。斗勇可能不是他的强项，但是和那些人打交道，可能公孙家嫡子身份好用。”公孙瓒敷衍道。
“兄长，说的是，之前我们怎么没有考虑到。”公孙范不在乎自己可能成为名义上的助手，无论怎么样，自己永远是公孙家的一分子，自己的大兄不会因为对刘备怎么样，而对自己的信任有所改变，现在的选择自己除了“支持”刘备，同时也要“控制”刘备的意思。但是公孙范很怀疑，前几日还用校场放对来争夺前锋这样幼稚事情的刘备，怎么会突然就一下就睿智起来，而且还变相让自己“升官”合情合理起来，又是怎么说动自己的大兄的？道：“只是兄长，玄德之前的表现，确实让我们无法能够让他委以重任的样子。”
公孙瓒也是一愣，突然想起当年求学时的样子，那个已经落魄的家族过来，却一天和公子哥们一起赛马斗狗，但是后来归乡之后，其母亡之后的迅速成长。在黄巾之乱的卓越表现，不知道是解释给自己听还是解释给自己的兄弟听到：“刀山血海杀出来，有时候总是觉得勇力最好用，但是想明白之后，自然就会做更好的选择。也无需多疑。”
“文超，战事结束，我准备举荐你为一任辽东太守，到时候让家里分一部分人过去。”
公孙越一愣，拱手道：“我在这里先谢过兄长了。”多年之后，公孙范没有想到这个任命不到让自己保住一条命，而且还授受其他兄弟无法享受的荣华富贵。
公孙瓒接着说道：“那个张飞，玄德很看重，给他一个曲侯，明日遣出侦候。刘备给他一个校尉任职。”
公孙兄弟不知道为什么齐齐松了一口气。无论怎么样刘备在正面战场有所接入，更让他们能够接受。那么成为一个公孙范副手的事情反而不是那么关心了刘备的新的任命。
“诺。如果兄长没有别的安排，我等就先下去了。”公孙越和公孙范见自己的大兄没有新的安排，便领命离去。公孙瓒也无法言明，自己因为刘备带来的那一阵不可言明的不安与愧疚。也就不愿意在多加言语。挥手让两人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