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汧水
皇甫嵩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地步，最大的不确定不是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现在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刘备刘玄德，也不是看起来过度凶残的董卓董仲颖，而是自己！
要是这次自己依然没有抓住机会，让人觉得借仁德之名，行养寇自重之实。那就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因为刘备让自己守在北面，只是派那个叫太史慈和自己一起。自己是老领导才有这样的安排，董卓只能够在旁边看着！
而现在太史慈已经带着的是自己皇甫真义的人包过去了，真要是战果不佳，难道还有人会怪亲自上阵破营深入的刘备？
“叔父！王国首级已经被传回大营！刘玄德亲自割下的！”
“嗯。”
“刘玄德回大营了？”
“没有。只是派人传消息给吾等。”
“可有命令？”
“有。但是谈不上，而是一句话。”
“说来。”
“国家说了要让大将军心服口服！西凉有些人要留在汧水中！”
“是军令吗？”
“不是，是郭公则私底下送过来的。”
“那么军令是什么？”
“军令是不可让一卒北去。”
这个时候的皇甫嵩才转头看向自己的侄儿继续问道：“就这么多？”
“是的。”皇甫郦道，不知道叔父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还有其他消息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叔父怎么啦？”
皇甫嵩看着自己这个侄儿叹一口气道：“只怕刘玄德那边已经有所得，不然也不会让郭公则传这样的话，也不会下这样的军令。
而且很可能人家觉得董仲颖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纰漏。而是我这个老上级才是容易出问题那一个。
吾家世代为将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的敲打？”
皇甫郦却不敢出声，因为事实上谁都知道，董仲颖举主虽然是袁氏，但是其人做事并没有受到太多受到士族影响，可是自己家事情自己知道，从自己的祖父那一辈开始，皇甫家可以说总是在关键时刻站在士族的位置。
所有现在的情况就不得不让人确认自己的叔父会不会做一些不好的选择。刘备很显然有这样顾虑，也不希望自己的老领导这个时候犯什么错误。但是可能因为是郭图操作的原因，实在是让人不愉快。
“行达。你去跑一趟务必不要让有些人挑不出话来说！”皇甫嵩看着低着头的从子叹一口说道。
皇甫郦精神一振连忙应道：“诺！”
刘备从没有这么痛快过，不担心孤军深入，不怕后院起火，不怕敌众我寡，现在需要的就是从南向北杀穿过去，所有的抵抗都显得脆弱。实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皇甫公，接下来吾等如何收尾？”见到皇甫嵩的刘备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问道。
“左将军，吾等看看有多少没有渡河的吧，自然是汝来做决定的。”
“右将军.......”
“玄德无需多言；理当如此。”皇甫嵩当看到汧水中无数西凉兵卒堕入水中，就知道这一仗，赢了，而且赢得很彻底！而刘备却依然谦虚，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刘备见如此也不再多言，稍稍落后皇甫嵩两人一起回到大营。在大营中只见郭图、刘放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只见刘放面有忧色，而郭图确面带微笑。
关羽越过刘备走到刘放面前问道：“子弃？”
刘放一把抓住关羽道：“云长随我来。”
关羽诧异，刘放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一向老成持重，今日为何如此？
这时候，只见刘放从关羽身后看不见的角度给了递给关羽一封信继续轻声言道：“翼德来信，黑山寇起逼近邺城，而少主到邺城了。”
“嗯！”关羽一听这才了然，刘放手里的自然是张飞张翼德这段时间经常递过来的信件。
现在这个事情，很显然是不能在这里讨论的，确实需要私下先商量，自己的主公要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关羽看向郭图道：“公则辛苦，某等先去。”
“无碍，此处交于某即可。”
刘备也不避讳走上前问道：“翼德来信？”
“然。”
“嗯。”刘备点点头，显得不以为意然后转头对皇甫嵩道：“右将军请。”
刘备似乎习惯于自己属下这般操作。但是皇甫嵩却有些错愕问道：“玄德难道有什么难事吗？”
“某不知。”
“玄德不需要自己处理吗？”
“怎需如此？”刘备奇怪道：“现在急需解决的是眼前西凉叛军之事，其余之事，自然需要有人代劳的；而云长、子弃均是可托付之人。就算是什么大事也能处理妥当的。”
“所以吾等就等董仲颖过来商议？”
刘备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向郭图。郭图微微点头一笑。
皇甫嵩似乎明白了什么，归于沉默。
不多时，董卓、曹操等人陆陆续续来到大营，董卓等人还未开口。突然见一个熟悉的小黄门——上军校尉蹇硕走进来。
“刘玄德何在？接旨！”
众人一惊。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会有圣旨，而皇甫嵩想想刚才关云长和刘子弃所为，更加感到异样。
“臣，刘备接旨。”
今黑山寇乱，魏郡受苦，朕心忧悼，夙夜不安。敕左将军刘备，即日率领所部，速往魏郡，剿除黑山之叛乱。
虎贲中郎将关云长，骑射娴熟，忠义显著，乃军中之栋梁。此次征讨，亦需云长助力，务求一战成功。
征东中郎将太史慈，威猛过人，作战英勇，此次剿贼，望子义再立新功。
破俘中郎将高顺，勇猛善战，忠诚可靠，此次征讨，亦需养父协力，共平贼乱。
军师中郎将郭图，素有谋略，此次随军前往，参与谋划方略，以助军事。
统军中郎将刘放，文才出众，此次负责文书记录及后勤安排，确保军队供给充足，行动迅速。
其余将领、士兵，各司其职，齐心协力，共赴国难。望诸将士英勇作战，早日平定黑山之乱，以彰显我大汉神威。
此诏即下，左将军刘备及诸位将士，当勉力前行，不负朕望。
“遵旨！”
“左将军，国家间：西凉叛军如何处置？能够带上一起平叛？”蹇硕将圣旨递给刘备随机问道。
“嗯？”
不只是刘备有些发蒙，在场所有人都有一些不知所措，唯独郭图只是微微一愣，马上含笑拱手向前道：“吾等正准备商量如何处理，只是没有想到……”
郭图本来想要说自己和刘备商议的打算，可是想到那个事无巨细的圣旨，就知道天子刚才那个事无巨细，破坏规矩的圣旨，估计蹇硕询问只不过是北宫哪位一种“规矩发言”。现在停下来不说话才是正选。
“国家有何口谕？蹇校尉可明言。”刘备接过话头问道。
“国家希望知道这西凉叛军可否用！”蹇硕很明白自己的到来的口谕绝对谈得上惊世骇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会用口谕的方式来询问这个问题。难道仅仅是不想要落下口实吗？
“现在未可知？”
“嗯？”
“吾等还未知具体战果，所以还无法确定这西凉军可否一用。”刘备一拱手答道。
“那就现在知晓一番如何？”
“善。”
蹇硕也不顾忌什么便找主位坐了下来，其他人也各自寻位而坐。
郭图向蹇硕一行礼，便去寻高顺去了。
不多时，高顺便于郭图进来，郭图拱手道：“诸位将军，现在已经清算，因为冰裂，所以多数西凉叛军是被俘虏！总是不下数万人！”
皇甫嵩和董卓对望一样，没有想到能够赢成这样。而且要是北宫真的想要用这些人，那么又要给刘备什么呢？
“左将军，这数万之人可用否？”
“蹇校尉，要用这些人，只怕不是那么便宜，吾等本要商议如何收尾，多数关中将士是要求，做京观以立威，还不知道董公和皇甫公怎么看？
而现在国家有所想法，也不知道如何，简单立威自然不能，但是怀柔又不知道如何做？”
蹇硕一惊，条件反射看向刘表，刘表缓缓点头。蹇硕更加明白北宫的异想天开到了什么程度。
刘表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算起来是国家的宗室哥哥，少时知名于世，名列“八俊”。虽然以宽厚闻名于世，但是谁都知道绝对是一个狠角色，要不然也不会被大将军征辟，但是却被国家放到这次讨伐西凉叛军里面！也算是两头都能够获得信任典范！
而现在他的点头，就是明确关中人明确对于这次西凉叛军已经是深恶痛绝！那么其他人怎么想？国家的想法又有实现的可能吗？
“吾本诛杀首恶即可，再调一些今日反抗强烈之人杀之即可。杀降总是不祥的。但是国家现在的想法，吾也不知道如何了。”
“我也算是西凉人，虽然要将西凉诸贼屠净我说不出口。但是要招揽其用于平叛，我也不知该如何做。”
见董卓、皇甫嵩这般言语。其他人更加沉默。因为虽然降卒填充军队是基本操作。但是北宫想法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
就在这时，郭图言道：“天使、各位将军，在俘获叛军中有几个人可以做一下审讯。”
“哦。”刘备很是了解郭图这个人，从来不会在不需要的时候出风头，现在这么一说，“这几个人”很可能是是完成北宫无理要求的关键！
“那就将其带上来吧。”
“诺。”
这时，只见账外推上来数人，其中还有一个身材高大但是人人都看得出来依然不满十五岁的孩子，还有一位穿着的是汉制的将军服的，这两人格外显眼。
“他说他是马腾，不知道哪位将军认一认。”郭图指一指那个穿汉制将军服的。
只见董卓后面一人忍不住扑哧一声道：“某家认识，这位真的是右扶风的马腾马寿成！”
马腾听见此言心花怒放，有人认识自己，必然是自己有活下来的机会，不然砍自己的头认头就好啦！
郭图看看其他人都没有更多反应，便说道：“某认为，无论是国家所想，还是现今情况，都不至于做到京观的程度。
但是西凉人畏威而不怀德，有小礼而无大义。自然是要做一些处置的，比如十一抽三！”
马腾听到郭图这样说脸色骤然一变，没想到此人如此狠刚要言语些什么。只听到“某认为十一抽一即可。”皇甫嵩理都不理郭图对着刘备率先开口。
“马腾也可以随你一起去，定然压得住的。”
“如实这样是不是不可，只是需要安律是不是只能将剩下西凉军卒。要怎么做就只能看........”
“嗯，我这就去回报。”蹇硕很清楚北宫插手到这个程度，那么很多本来几位将军商量就能够处理的事情，现在就都需要北宫来做决定了。
“吾等先把十一抽一先做了，再等圣旨！”
“还有，魏郡那边，是不是先派........”
“刚才圣旨说的内容，已经很清楚了！”
“也是。”
“养父，汝去寻云长命令其即刻出发！”
“诺！”
董卓微微一皱眉，心里面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这时候自己的身后突然有人拉了一下自己。后头一看，是自己的好女婿李儒。
只见李儒低声道：“刘长史言，有舍必有得。”
董卓一咬牙哈哈一笑道：“稍等，玄德给汝！”只见董卓直接将兵符放入刘备手中继续道：“为先锋之人，必然虎熊之士。带豺虎之卒。”
“那就谢过后将军了！”刘备随手兵符递给高顺道。
众人都只是微微一愣。皇甫嵩还有些后悔自己慢了。因为谁都知道，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今天子想要让按照政治规矩马上就要掌握在大将军手中的军队，越少越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需要让军队离开雒阳！已经不惜再次破坏规矩。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无论是董卓还是皇甫嵩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坚定地站在大将军这一方，因为归根结底，现在这个大汉土地上说话最顶用的还是住在北宫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