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起于巫，灭于觋
“至于时光机的出现时机，是在我第一次见你之后。”
青年看我脸色有变，就停了下来，但我摆摆手让他继续。
“一开始只有我能随意穿越时空，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将一切事实告知于你，而不久后就出现了时光机。
“我们分析后认为，我对你说的内容，让你的潜意识发动了能力，从而创造出了便于继承你血脉的黑衣人行动的道具。这一点，我们已经通过和时光机一体的司机身上得到准确的答案。
“和黑衣人白衣人是继承你血脉的人类不同，时光机司机是你能量的具现化，所以他每次因为冲突消失后，下一次时间线重启还是会再次出现。
“而通过对时光机出现的分析，再加上时光机司机能够传达的意识，我们可以得知，你虽然有着‘灭世’的天命，但就你本身的潜意识却是希望能够阻止这场天命，因此才会在第一时间创造出了便利于我们的时光机。”
我理了理逻辑思路后，才问：“如果我在最开始就创造出了时光机，而继承我血脉的所有人都只是因为接触或是交谈就会被我吸收的话，那么你们直接将我送到一千年后，不就能解决灭世的危机了？”
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要你的血脉尚且存在，那么历史永远都会重演，不论你重复多少次。”
问题又回到了“为什么无法杀死我”的同类项——“为什么无法阻止我将血脉传承下去？”
青年接续解释：“阻止血脉传承这一点，也同样是办不到的。”
“在我们第51112次会面后，其他一切条件顺利的情况下，你在自己的时代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刻，没有留下一个子女。
“然而，我们时代的末日景象却并未发生变化。
“经过再次溯源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监管了一生的那个‘你’死后的同一时刻，‘你’又再次回到原籍重新降世。
“你所拥有的这份血脉不会断绝，也不会自行消失。”
作为一个研究者，最基本的一项素质是不断地发现问题，而我喜欢对话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断地对话，能够发现更多的问题。
“重新降世？与每次穿越时空失败的时间线重启不一样？”因为那个寿终正寝死去的“我”并没有将血脉传承下去，所以为了修正“错误”，从而将我的时间退回到最初之时。
在分析的同时，我又从他最后那半句话的叙述中再次意识到一个重点，“原籍？难道这才是你们这么执着要将我送到五千年前的理由？因为不是送到，而是送回，我其实降生于五千年前这个时代？”
青年点点头，确认了我的猜测：“你是五千年前，不对，现在该说是当下这个时代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帝国王之公主。”
“从你出生的那天起，整个大陆都出现了异象和灾祸。
“帝国最强大的巫觋大法师测算了你的天命为‘灭世’。
“种种迹象都表明测算的准确，而且作为新生儿的你无法被杀死也同样佐证了这一点。
“最后为了保住当下的时代，是帝国大法师以自己的性命为牵引，以举国巫觋之法力将你送入时空之轮，送离了当下的时代。”
我在研究世界史方面还是有点权威的，对于青年所说的这个时代的这个帝国，我也因为其无法被现代知识所破解的巫术实例的记载而深入研究过。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留存下来的资料非常少，如果只是写入世界史教科书的话，恐怕只用六个字就能概括这个曾经辉煌一度的帝国。
起于巫，灭于觋。
这个国家的术法，从留存下来寥寥无几的资料来分析的话，不能简单地用占星术、医术、巫蛊、炼金术等等这些来替代，更像是一种天生神授的，超能力。
人类的潜能到底有多大，这个不是我的研究范畴，但以我的知识领域来分析的话，并不会将“异能”排除在人类历史外。
按照眼前的青年所述，为了送出“我”这个灾星，帝国动用了全国的巫觋之力，并且最强的大法师还拼上了性命。那么可以推断的就是，这件事让以巫觋之力为根本的帝国元气大伤，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从而走向了灭亡。
历史有时候很讽刺的地方就在于，当你将“灭世”的元凶“消灭”在当下后，所付出的代价，依然还是走向“毁灭”这同样的结局。
“你似乎心情不错。”青年突然开口说了句与当下的探讨无关紧要的话。
但他没有说错，我点头：“对研究历史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得到更多的史实碎片更来得高兴，虽然真实的全貌依然只能通过一定的推断和合理想象。”
青年也点了点头：“那么，如果让你亲历这段历史，想必是你绝对不会错过的好事吧。”
我早说过了，既然已经跟我见过那么多次，对这个青年来说，不会还有什么超出预想的情况，只是两句话，他又能将话题导回“我”的事上。
“能亲历历史当然很好，但按照这一路下来的思路，你们将‘我’送到原点的目的，我依然想不通。因为你说过就算是我，也无法杀死自己。”
“其实，你所来到的时代是在你出生之前，你母亲并未嫁给帝国之王时。”
“你们该不会是让我杀死孕育出我的父母吧？”
“不，应该说没有人能办到。不论是传承了你血脉的那些异能者还是你自己都因为‘外祖母悖论’无法杀死孕育你的他们。至于我，虽然能穿梭在任何一个时代，但因为只有灵体，所以无法改变任何时代的任何人事物。”
听青年这么一说，我不由抬手碰了下对方，果然就如知识范畴内所展现的那样，这个笼罩在星光中的男子，没有实体。
到目前为止，为了不打断整件事的思路，我一直刻意不提这个青年的身份和动机，但眼下倒是个询问的机会了。
“虽然你说你和我没有关系，但应该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完全无关吧。”
青年似乎是笑了笑，但幅度太小，加上他全身笼罩的星光，我并没看的真切。
“我是将你送去五千年后时代的那个帝国大法师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