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崂山弃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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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鬼神

这等能驾驭艨艟巨舰化为自身气势的手段,已经是炼神层次方能用,配合崂山上清宫的绝学玄天神掌,即使判官、孟婆那等人物至此,也不会直撄其锋。

至于龙象法王这等半吊子炼神,非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有机会逃出这一掌的笼罩。

沈墨遭逢这样的一掌,没有吃惊、意外,竟深深叹一口气。

眼神中露出怜悯、可惜。

他身子往后飘起,看似极慢,实则快得不可思议。

那一掌落下,尘土飞扬,飞石乱溅,留下一个数丈大小的掌坑。沈墨恰好在掌坑中指的边缘,一步不远,一步不近,避开得恰到好处。

烟尘落下,艨艟巨舰的阴影里,那人已经来到岸边,离地三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身子托起,有如鬼神般莫测。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沉,“小师叔,恭喜你炼神成功。”

“子默,你到底做了崂山上清宫的护教神将,修炼了那驭鬼神的外道法门,从此以后,你的长生道途绝了。”沈墨轻轻叹息一声,充满失望。

崂山上清宫自沈墨以下,最有希望炼神者,正是眼前叫他小师叔的人——苏子默。

他是神都苏家的庶子,七岁就上了崂山,拜入沈墨的大师兄门下,无论武功才智,皆是上上之选,许多崂山第二代弟子,也不及他。在沈墨被囚禁前,正是苏子默负责带领崂山上清宫的人抓捕他。

两人有长达一月的追逐,彼此之间多少有些惺惺相惜。

只是数年后,两人虽然皆有了炼神的实力,可境遇却天上地下。

以沈墨的见识,一眼就看出苏子默的炼神实力虽然是实打实的,却根基虚浮,定然是修炼了驭鬼神的外道法门。

这法门沈墨一向只是听过,那是崂山上清宫的护教神将方可修炼的功法,可以说是威力无俦。

此种法门,不止崂山上清宫独有,如龙虎山正一观等大教也有类似功法。

驭鬼神非是玄门正宗的长生之道,乃是各家护教神将的武力依凭。

而每代护教神将死后,才能将驾驭的鬼神传给下一任护教神将,而且驾驭鬼神的风险,丝毫不下于沈墨炼神那等凶险,因此这手段没法量产神将。

总之一旦修炼此法,就会沦为饲养鬼神的炉鼎,并通过各种神秘的手段,驾驭体内的鬼神之力,通过鬼神与天地交感,从而驱动天地万物之势。

所以护教神将的实力高低,全然由体内鬼神的实力高低以及自身能容纳的力量极限决定。

因此还需要修炼横练肉身的功法,尽可能容纳发挥出体内鬼神的力量来。

崂山上清宫最顶尖的横练功法便是巨灵玄功,昔年曾有一位道人将此法修炼到极致,凭此和佛门一位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的圣僧对了一千掌才落败。

虽然从这可以看出,巨灵玄功仍不及金刚不坏神功,却也是天下横练功法中的佼佼者。

而苏子默早有修炼巨灵玄功的基础。

沈墨不由得为他叹息,凭借巨灵玄功和崂山的玄门正宗法诀,苏子默一旦冲击炼神成功,成就未必差他多少。

他知道苏子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情义再深重,能和长生道途相比么?

沈墨扪心自问,他是绝不会舍弃长生道途的。

即使驾驭鬼神的力量,能让他短时间抵达盖世无敌的层次,那也不是他的追求。

千般神通,万般法术,哪里及得上“长生”二字。

好一会,苏子默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师叔,你对驭鬼神的了解并不多,如果我和体内的家伙身心合一,那么我便是它,它便是我,往后肉身枯朽,我也可以再换一个炉鼎。这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生’吗?”

沈墨不置可否,淡淡回应:“人各有志,我确实多嘴了。何况道途之争,不在于口舌。你既然见到我,是要抓我回崂山上清宫吗?若不是,咱们也不适合玩‘故人重逢,把酒言欢’的戏码。”

苏子默笑起来,他面貌清朗,笑起来该当格外阳光灿烂,可事实是他一笑,如阴云密布,声音更是瘆人得紧,

“朝廷收到密报,江城的弥勒教活动频繁,很快就要造反,我是奉命来镇压弥勒教的。小师叔跟弥勒教没有关系吧。”

“我和弥勒教一向是没有往来的,你还不了解我,除了做生意,也就是练练功。”沈墨不欲多事,直接撇清关系,至于苏子默若是不信,那只好实打实地做过一场再走。

瞧他驾驭的鬼神厉害,还是沈墨的神通高明。

崂山上清宫的护法神将又如何?

他还是老头子内定的下一代掌教呢。

只是那时候他神通未成,服不得众,反倒是被崂山上清宫逐出门户。

其实他何曾稀罕崂山上清宫的掌教之位,可若有一天他实力足够,也要让那些老家伙明白,崂山掌教之位,他可以不要,但他不给,他们就不能抢。

说实话,被幽冥教追杀,他虽然生气,却也不占理,毕竟他先隐藏身份,潜入幽冥教做了卧底。

他最气不过的是,因为老头子临终遗言要传掌教之位给他,那几个老家伙就非要想尽办法将他逐出崂山上清宫,还传出消息,借幽冥教之刀杀他。

现在又有苏子默这等修道种子给弄去做了护教神将。

真是可笑。

在他看来,这崂山上清宫迟早要完。

苏子默目光着落在沈墨身上良久,方才淡淡地开口,“小师叔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小师叔既然成功炼神,弟子还是希望你今后不要跟崂山为难。

当初是神都那位发了话,几位师祖才不得不将你驱出崂山。毕竟那时候师祖刚刚仙逝,咱们崂山又发生那样的大事,动荡不安,若让小师叔继任掌教,只会激起神都那位的敌意,招惹祸患。

因此为了大局,只好委屈小师叔了。何况崂山真要和小师叔不死不休的话,当年就不会让我这个三代弟子带队来追你。”

沈墨不禁笑了起来,“为了大局可以牺牲一个未曾炼神的沈墨,今日同样也是为了大局,不想招惹一个炼神的沈墨,是这个意思吗?”

苏子默眉头一皱,却没有反驳。

无论如何,小师叔没有说错。

错的是世道,错的也是人。

正如朝堂那位相爷的话,“为了大局,只能苦一苦百姓们。若是他们受不了这等苦,想要造反,那可不行。官员们是百姓们的父母,天下哪有做子女的来为难父母的道理?这是不孝。”

这话它有道理吗?

它没道理吗?

苏子默不知道,也不忍知道,他只能当个执法的工具。

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这是他和沈墨的不同。

沈墨见苏子默无言以对,心想:“我何必难为他。”

随即,沈墨转身就走。

而苏子默目送沈墨远去,心里响起一阵低沉的呢喃,“这世间太污秽了,咱们一起将它清洗干净……听我的……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