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影子
“召陈萍萍。”
“是。”
鉴查院倾巢而出的消息根本瞒不住，连庆国最高那位都被惊动，连夜召陈萍萍进殿候旨。
那一夜。
没人知道他们俩说了些什么。
陈萍萍出宫时，正好遇见了一直在宫门外等候的林若甫：“你因何而来？”
“他当真是？”
林若甫直接了然的问。
“六处死了十二位队长，黑骑死了三位队长，你觉得呢？”
陈萍萍依然面色如常。
“可...”
林若甫皱眉。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婉儿的病我会尽全力帮你。”
“但若是没有这一次试探，他将会隐藏的多深，会对庆国造成什么后果，你我都不清楚。”
“我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陈萍萍细细道来，好歹两人之间存着多年的友谊。
“好。”
林若甫扭头便走，回到宰相府的他一直阴沉着脸，望着跪在一旁的林珙，语气从未如此和蔼：“珙儿啊，婉儿的病，他可留下了诊治之法？”
“未曾。”
林珙莫名其妙。
“抓紧在乡野间寻求名医吧。”
林若甫叹气道。
“为何？”
林珙猛地站起，大声质问着：“明明他已经答应回到北齐，找齐药材之后便会亲自来庆国为婉儿医治，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杀了鉴查院的人。”
林若甫言尽于此。
“这...这...”
林珙瘫坐在地，心底满是疑惑。
....
东宫
“殿下，鉴查院的人跟疯了似的。”
一夜之间，工部和礼部被鉴查院搅了个天翻地覆。
太子属官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连夜找了个由头找到自己的靠山。
“小事，回去吧。”
太子眼神痴狂的盯着油灯下的画作，漫不经心的安抚道。
“是。”
太子属官见语气如此淡然，想必这波祸水引不到吏部，施施然的站起身子离去。
翌日。
京都所有官员都听闻了此事。
对此。
他们的生活依旧没有任何改变，除了林珙日渐凝重的眉头以外，似乎这个世界不会为了少了一位医术高超的人而有所改变。
....
桔梗山。
“位置又有了变化？”
李沐云驾着马，眺望着远方。
他没有选择步行，即使他体魄足够强大，依然承受不住连续数日的长途奔袭。
地狱诅咒的令牌标记还剩下两人，而他面前的山脚村落中就有一位，另外一处标记改变了之前的路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这个方向移动。
距离并不远。
显然两者即将汇合。
【敌人3：九品上】
【距离：七百三十米】
【敌人1：九品上】
【距离：二十里】
“驾！”
李沐云心中一定。
驰动缰绳，黑马扬蹄仰头，如烈虎下山。
哒哒哒。
随着村落的临近，马蹄声逐渐映入村落外，正在锄地的一位村民望着远处那煞气腾腾的人影目瞪欲裂道：“快！去汇报曾大人！他来了！”
“是！”
农民装扮的青年连忙扔下肩上的锄头，踩着破烂的布鞋朝着村里跳去，其脚下真气涌动转瞬间便消失在田野之上，其速度明显比马匹更快。
黑血面具，头戴焦黄色的草帽。
他为何会在白日里现身？
田野里的老爷子看着疾驰而来的身影，浑浊的目光里只有惊疑没有一丝害怕，哪怕此人在鉴查院已然‘臭名昭著’，但他却不杀与‘某件事’无关的其他人。
这件事。
老汉不知。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危险，就像刚刚离开的小六，若是他真想阻拦他的通风报信，转瞬间小六的头颅就会爆裂。
这点。
老汉十分确定。
凭着神出鬼没的手段和顶尖的暗杀技巧，六处那些人平日里极其傲慢，丝毫不给其他部门面子，却因为他的存在竟然主动申请其他部门的帮助，显然在这短短的日子里被吓破了胆。
“什么？！他来了！”
老汉口中的曾大人正准备去卧室休息，好准备在夜间防范李沐云的暗杀，却突然听到二处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不可能！他不是杀手吗！为何会在白天出现！？”
“属下不知。”
青年看到曾大人的面色有了些慌乱，自己也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
青年才明白院里的传言有多离谱。
“影子大人出马，他翻不起多少风浪。”
“宗追大人也被院长派遣，不出三日必定抓拿归案。”
诸如此类的小道消息不断冲刷着他的世界观，以至于青年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当街行凶！”
“我会不会死？！”
青年后背开始渗出冷汗。
“快！将他带来！”
曾大人突然想到了前几日抓住的他的同党，慌乱的眼神刹那间稳固，连忙吩咐青年。
“是！”
青年抱拳告退。
独留曾大人失神靠在椅背上在屋内喃喃低语：“虽然院里没有流出丝毫消息，但根据老钱死前留下的遗书来看，李沐云定是当年清扫行动下的幸存者，他为了报仇隐忍十年有余，说明他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加上他从不杀与那件事无关的人，更加说明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作为他的兄弟，有他在，我不会有性命之忧！”
说着说着。
他慌乱的神情逐渐稳定。
漆黑的内屋。
传出一声叹息。
“可惜....”
一盏茶的功夫。
小院外就传来嘈杂的打斗声，却在短短一瞬间寂静。
“来了！”
曾柯面色一沉，细长的眼眸如猎鹰般凝视着木门。
轰隆！
破旧的木门被轰碎，碎片之中更是有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直冲曾大人面门，龙吟声纷至沓来。
“降龙锏！”
曾柯面色大变，连忙狼狈躲避。
“嗡~~”
黑影刺穿顶梁柱，带起一阵木屑，直愣愣的插入地面半截，依然发出清脆的龙吟声。
他明白。
这种沉闷疑似龙吟声的黑影，就是自己兄弟老孟的贴身武器。
锏：力极之器。
声名不显，却独树一帜。
老孟侵淫这柄由天外来石打造的铁锏三十余年，拼尽全力的最强一击发出的龙吟声不及这道声响的一半，可想而知这柄降龙锏携带的力道究竟有多恐怖。
这他吗还是杀手吗！
如此力道，真气波动更是感受不到丝毫，怪不得那些老伙计死的时候几乎毫无反抗的痕迹。
惊骇之下，曾柯翻滚间连忙大喝：“颜松在我手上！！！”
此话一出。
曾柯冥冥中感觉到周身一松，好似死神撤回了一直盯着自己的瞳眸。
“哦？”
清幽的疑惑声传递到曾柯的耳边。
他知道他的命，暂时保住了。
“要求。”
淡然的话语由远至近，声音平静到让曾柯在这瞬间产生了自我怀疑：颜松究竟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命换一命？”
那如山岳般的压力即使消散，曾柯也不敢放松警惕，喘着粗气的好生商量着。
此人不过十六七岁。
难不成是大宗师！？
不可能！
自从四大宗师出世以来，九品高手亦是不知凡几，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突破极限达到那个层次。
荒谬的念头瞬息被曾柯掐灭。
李沐云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容，记忆不由得闪出年幼逃亡那些日子，瞥了一眼正在被青年拖出来满脸血渍的男人：“什么样的人会到六处去呢？”
他记得我！
曾柯心头一悸，但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有了些许自信，连忙继续问道：“可换？”
“先生，颜松无用，请不必顾忌我。”
直到男人完全出现在阳光下，才让人看清他极其凄惨的模样。
琵琶骨被一双铁钩牢牢勾穿。
左眼血肉模糊，显然是被重物敲击破碎，空荡荡的袖口随着风飘动，右臂也不知断在了何处，双腿被铁链捆绑，只能用仅剩的左臂在地上蠕动：“四哥，六哥，七哥都死了，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颜松努力睁开肿胀的眼帘，模糊的世界里一道笔挺的身姿。
他能感觉到。
那是他三年未曾相见的‘大人’。
“呜呜呜....”
颜松缓缓落下几滴血泪。
“他们死了？”
仿若地狱传来的呢喃突兀响起。
恰逢一阵清风略过。
曾柯汗毛直立，那山岳般的压迫感再次浮现于心头之上：“他还活着！好好医治照样能寿终正寝！你不是医仙吗！你可以救他！”
“你该死！”
李沐云咬着牙，嗓子里压抑着火山般的怒火。
“大人救我！”
曾柯真气猛然炸裂，目瞪欲裂朝着屋顶大喊道。
不知何时。
破旧的屋顶上站立着许多人影，其中一道人影开口道：“终于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