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秋风原上

3049年8月25日，秘拢郡，秋风原上。

掀起联合国能源危机的暴风雪仍在持续。早间新闻都在播报暴风雪已经成功地，全面地袭击了联合国全境。

24岁的唐林坐在吧台前，思索着自己身上的二十一块零五角钱；半包烟和一个火机；屏幕破碎的手机。他欠了秋风原下黑帮8000元整。如果他没有在一个半小时内把钱拿到黑帮成员靖哥面前，靖哥会起疑心。如果他今天晚上没有在靖哥那儿现身，毋庸置疑，他会遭到靖哥的追杀。

他苦涩地想到自己凉透了。

吧台后的酒吧老板罗宇把双手撑在桌面上，飞快地瞥了一眼酒吧入口处，低声对唐林说道：“你要拿快钱？”

唐林掐灭香烟，灰心丧气地说道：“快钱，慢钱，都无所谓了。”

罗宇摸了一把他的八字胡，“你给个数，我兴许能给你找一份差事。”

唐林黯淡无光的眼神开始浮现星星点点的光芒，“我要今天就能成事的。”

“给个数。”

唐林把他需要的金钱数额告诉罗宇，后者思索一阵，然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罗宇快速瞄了眼唐林，接通电话，“靖哥。嗯。他在我这里。是的。他正准备去把钱拿给你。好的。嗯。再见。”

唐林见罗宇结束通话，他没有急着说话。

罗宇眼瞅着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离开酒吧，又在不经意间打量了一眼酒吧尽头处的一对男女，压低声调，对唐林道：“干净利落，不藕断丝连。”

唐林：“你确定这差事没错？”

“没错。”

酒吧尽头处，在半月形的隔间里坐着的男人是杨敛，女人是曹淇。

蹙眉喝下一杯紫色的饮品，曹淇回味着口中不悦的味道，“你认为他说的是真是假？”

“肯定是假的，”杨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曹淇冷淡地看了一眼唐林和罗宇的方向，砸吧砸吧嘴巴，“我说袁玉安。”

“哦！”杨敛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曹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关于江梅言的事情啊！”

杨敛的视线从平板上的关于唐林的个人资料上挪开，直视曹淇，平心静气地说道：“你对袁玉安还有感情。你不敢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一个人。如果换在两三年前，你或许会相信他的辩解。你想让我说‘放心，他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作为一个执法部侦探，我可以担保。’这样一来，你可以踏踏实实地继续对袁玉安拥有感情。说白了，你放不下他。”

曹淇霍然起身，一只手攥着因为卧底身份才买来的便宜包包，脸上充满着受伤和不可置信的神情，“你是个没有礼貌的人！”

杨敛宠辱不惊，保持原有的姿态，“但我是个说真话的人。”

“我搞不懂我们要这么费劲心思地监视唐林的理由，他不过是一个欠下高利贷的毛头小子。我想我还是返回酒店，和苏苏一起钻研修复闫袖的问题。”

“你现在连说话都像袁玉安，”杨敛轻飘飘地评价。

曹淇忍辱负重般地坐下，“既然你是个说真话的人，那就说两句真话来听听，关于袁玉安的。”

杨敛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想到袁玉安在梅花别墅事件里作出的自我辩护，他信誓旦旦地声称，事情没有严重到女主人公江梅言叙述的地步。

阮音作为一个超强系统的存在，他自然而然向她提问，得到的回答是：“他也许干了那样的事，也许没有。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停止质疑我给你的线索，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我可以把整个地球的秘密呈现在你眼前。”

杨敛这时看向焦躁不安的曹淇，“我不知道。这是真话。”

显而易见地，曹淇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吧台边密切交谈着的唐林和罗宇结束了谈话。在喝下一杯价值10元的秋风原特调烈酒后，唐林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充满希望的人。他推开门，离开酒吧。

杨敛和曹淇一路尾随唐林来到秋风原上的一家叫做清野的安保押运公司，唐林在受过相应的身份核查后进入大厦。

与人满为患的柠苔不同，秋风原上的街道冷清凄惨，为了不引人注意，杨敛和曹淇在街角转口处止步。

杨敛打量着清野公司正门的安保配备，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曹淇说道：“你有一个新的卧底身份，清野公司余主管的秘书。现在，带着你的手提包去报道吧。”

“什么？”曹淇惊诧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杨敛又收到了来自阮音的提示，“唐林正在接待室里等候面试，你需要在他接触余主管的之前报道。”

曹淇双手抱在胸前，十分严肃地凝视着这时转过头来的杨敛。

杨敛拿她没办法，“科技部长的消失了将近五年的女儿江梅言，携带惊天丑闻现身柠苔，不仅炸翻了袁玉安，也把作为他现任女友的你炸了个底朝天。你当真要放弃和我一起追寻地外文明的机会，回到头也抬不起的柠苔？”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可柠苔的人不知道。”

杨敛递出手掌，一个精致小巧的耳蜗装置呈现在曹淇眼前。

曹淇轻哼一声，拿过耳蜗，捏着手提包怒气冲冲地走向清野公司的前门。

“要是我的伪造身份被识破，”曹淇咬牙切齿地说道，“杨敛，你死定了。”

“能对我有点信心？另外，你严重缺乏安全感的问题该重视重视了。”

“我才没有！”

穿过被冰雪枫叶铺得遍地都是的街道，曹淇径直来到清野公司前门处的B-2600身份识别机器前，她心情忐忑地进行虹膜识别。

没准是因为慌乱的她，在进行虹膜识别时飞快地瞥了一眼边上面无表情的安保，机器发出一个代表故障的声音，屏幕上显示她的身份识别失败。

这时面如钢铁的保卫健步走来，手里的B-2500电浆步枪反射着光亮，“请出示你的证件或相关证明材料。”

曹淇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证件？这是我第一天来……来报道。还没有证件。我再试一次！”

“小姐，请出示你的证件或相关证明材料，你不能再进行生物识别。小姐，停下你的动作，不然我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你看，我通过虹膜认证了！”

在八个保卫的电浆步枪都对准曹淇之后，在街角的杨敛也掏出了自己的2000型旧式手枪。

万幸，曹淇有惊无险地进入了清野公司。

在环形的升降梯中，曹淇手脚发软地靠在栏杆上，低声咒骂着杨敛。

杨敛频频点头，默不作声，在平板上查看着清野公司的详细资料。

他确信阮音给出的这份资料是公司机密文件，他正在浏览清野公司这一个月来接的每一个业务的详细，这些资料就算是余主管也不见得全部知道。

他注意到和清野公司有密切交易往来的银行中有浔歌银行，这正是他此前想要抢劫的银行。

他看到清野公司最新的业务，正处于进行状态，委托人为匿名，来自柠苔；收件人同样是匿名，地址为紧靠秘拢郡的星陆龙巢。

不出意外的话，唐林将会成为一名押运安保，护送一个标识着“生化危害”字样的箱子，在今天入夜之前完成押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