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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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倭

鲸鱼咬住了大王乌贼,迅速进入海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再知晓。而巴颂老爷子则笑呵呵的说:“它完了,它的天敌抹香鲸遇到了受伤的大王乌贼,死定喽。塞壬?食屎啦,扑街。”

我们战胜了大王乌贼,但林驷在短暂的喜悦过后,却又再次眉头微皱,脸上冷冰冰的,我甚至觉得忧郁的他,此刻是在思考着什么。

“当然会思考啦!”马克整个人砸在床上,听完我的猜测,伸了个懒腰:“你笨不笨啊,这都想不明白。”

这几天他可累坏了,一方面拉着生物学学者山田季一郎,解剖塞壬看看它能蛊惑人是什么原理,然后又要研究大王乌贼为什么能够突然进入浅海,没有被体内压强影响,据说这与他的几项医疗科研有关。另一方面,他也参与到了船的修整和清理工作当中,同时还要救治伤员。

海螺号上人少,都是十二生肖对应的十二名船员,故此才有船上不养闲人,人人皆有兼职的现状。我这新人尚且身兼数职,更莫要说老船员了。

当然,最近我是不用在甲板上干活儿了,用马克的话说,如果不是他在船上,如果不是有海螺号这样医疗器械和药物完善的船只,我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至于身上被塞壬造成的伤口,马克认为倒是小伤。总之所有伤口目前来看,没有感染的迹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马克从床上坐了起来,神神秘秘的说道:“船长愁啊,因为咱船上或许有内鬼。”

“内鬼?内鬼是谁?谁的内鬼?”

马克一愣,眨了眨眼,可能也没想明白,顿时有些尴尬,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是谁的内鬼?!我要知道,我就当船长了。”

说有人里通塞壬,那能有什么好处。马克的怀疑却不无根据,因为B3房间的门,并不是大王乌贼攻击开的。

此次遇到的大王乌贼,体型较丁健日记中所写的那只更为硕大。但纵然如此,除了舷樯围栏地板等较为单薄一些的东西,海螺号近乎毫发未损。就连受到重点攻击的船长室,也只是玻璃碎了。琼斯之前说海螺号造价昂贵坚不可摧,此时看来所言非虚。

既然不是乌贼攻击打坏了B3房门,问题是谁打开了房门,并且开启水族箱放跑了塞壬的呢?

我自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彼得应该也不是,否则就成了一番苦肉计,而且是毫无理由的苦肉计。因为我们干掉了塞壬,这完全违背了敌人救出被困塞壬的初衷。我听同伴们说,塞壬最是团结,不放弃任何一个同伴,而且有仇必报,所以这次大王乌贼袭击海螺号,很可能是它们操纵的。

它们会牺牲同伴,达到更深一层的目的吗?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

我去了船长室,主动拿出了丁健的日记,并说了我的推测。与大量书籍混杂在一起的日记本,被海螺号疏忽了,而我在上面发现了一些线索。一个是丁健生前已经被塞壬蛊惑,而众人不知,另外就是打捞上透明生物之前,最后的时刻他在日记中记录的“机会来了”。

显然,林驷也很吃惊,一改他往日冷酷的样子。他没想到丁健的死还有这一层情况:“谢谢,日记先放我这里,我再看看。”

我拖着病躯回到了我的岗位,船头那些大王乌贼的残肢断臂已经被推回大海,王富贵留了一条,说是要给我们做着吃,但却被我们一致抵触,后来也不知道他自己做没做。

“你觉得是谁?”阿LS拿着水枪,冲洗着没有收回的大锯,突然问我。

我还真没料到他能跟我主动说话,我正扒着头看向下面的那些锯齿,海螺号实在是太神奇了,竟然在船周安装了如此多可以伸缩回船体的尖锐锯齿。我正看得起劲儿,阿LS的突然出现却让我紧张万分。

我扭头看向他:“你说内鬼?”

“不然能是什么,我就说你会带来灾难吧,你一上船各种事情就都来了。”阿LS没好气的看着我,随后递给我一个喷头:“别闲着,一起干。”

我接了过来:“你不怀疑是我?”

“当然不,你怀疑我吗?”他斜着头看着我,我也摇了摇头。

往往因为讨厌,你才会更加注意一个人,因为他做什么你都可以从中找出令你讨厌的理由。我关注着阿LS,我想他一定也在注意着我,对方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在眼里,根本没有打开B3的机会。所以很奇怪的是,两个互相敌视的人,在理性思考下,反而成了对方最不会怀疑的人。

大王乌贼的突然袭击,导致船上好几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加上整个船只受损情况虽并不严重,不影响接下来的航行,但破碎的甲板和围栏却有诸多不便。林驷决定,停靠倭国港口,暂时休整后再进行接下来的工作。

林驷并没有大肆追究内鬼的事情,估计是为了防止人心惶惶互相怀疑吧,若是人人自危却得不出什么结果,反而不利于团结。出海后,大家能互相依靠的只有身旁的伙伴,要把命交给对方,才能在风浪中活下去。所以即便是在我熟悉的餐厅厨房里,也有相应团结的规矩。

比如船长吃锅头,林驷先动筷子,大家才能开吃。船长、大副二副和大管轮是顶梁柱,要坐方桌镇四方,剩下的伙计坐圆桌,屁股朝外坐,不能跨着凳子脸朝外,意思是不起内讧闹不和。

也正如海螺号的歌词,那首西江月中所写的那样“执叉挥刃若不同,沉荒破毁大凶。”对啊,不团结,冒险中的海螺号就什么也抗不过去,只有船毁人亡一条路。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开始变得时好时坏,但我却彻底克服了晕船不再难受。大海就是如此,时而平静的像睡着了一样,时而又突然翻脸狂风暴雨巨浪滔天。

按照常规船只线路路线,麦国开往倭国的航线,通常应该先到枫叶国,再转道去倭国,亦或是在夏威夷群岛停靠转至大阪。但海螺号很抗造,一般风浪奈何不得,所以基本走的是直线距离,能快上不少。

晚上马克又钻实验室了,而山田季一郎和次郎哥俩则来到了我的房间,他们说停靠倭国后大约要修整五天到一周的时间,问我有什么安排。

“我没什么安排啊,跟着大家一起行动。”从小我习惯了集体主义,虽然去了大洋彼岸后独立了不少,可那也是没办法。

次郎笑了起来:“上岸后,大家通常各有各的去处。要不要我们帮你安排一下,我们家在大阪也有一些生意。”

“那太麻烦了,我人生地不熟的,不行我就住船上吧。”

“船要进船坞维修啊,不能住人的。”他俩哭笑不得的给我解释着,我则是一脸的尴尬,真是对航海不太了解,净闹笑话了。

我这人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但在哥俩的盛情邀请下,还是请他们帮我找个物美价廉的住处。

海螺号绕横滨穿伊豆群岛到达大阪,倭国是岛国,航海业必须发达,否则他们连家门都出不去,要不他们的海军永远比陆军的经费高呢。

战后倭国经济复苏,从发展再到腾飞,海运用人少消耗低货运多,整体运费相对较少,立下不可替代的汗马功劳。随着经济发展,海运贸易急速暴增,进出港的船舶也日益增多。

至1964年倭国就已经开放了二十三个引航区,像是东京湾年引船数量能保持在五万艘以上,最高时会有六万。

倭国的《引航法》以及《检疫条例》我通读了一遍,对仓促接手的工作,有了一定了解,却还是感觉手忙脚乱。

天亮时分,海防登船检查,海螺号很干净,证件也齐全,海防和检疫都没有问题,这让我长舒一口气。随后一个穿着干净很有气度的日本引航员也登船了,他五十来岁的样子,上船后连连鞠躬,还奉上了一盒点心。

接下来就没我的事儿了,我回房开始收拾东西。因为跟着山田哥俩走,也不用操心向船长报备去处和联系方式了。

下了船,我就懵了。在码头上,一辆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西服革履的一票黑衣人,齐刷刷的冲我们举了个躬。而刚才那个领航员,则走向了一辆加长汽车,黑衣人们为他打开了车门,他回头冲着我们说:“走啊,送你们。”

这货也说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