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兵
一团火球陡然出现在半空中,火球飞速划破夜空,将被诡异花朵覆盖的天空划出了一道空隙。
“飞星流火!”
越来越多的火球浮现于半空,金铁都砍不伤的花朵在火球面前却显得脆弱不堪,眨眼间便被清扫了个干净,夜空一下清朗起来。
而后火球汇聚,齐齐落在了那棵诡异桃树之前,将沾染到的游蛇藤蔓尽数点燃,形成了一道足有丈许高的火墙,徐徐蔓延。
“我靠!”陆司昂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救兵来了!他娘的咱们有救了老麻!”
麻昌顺也坐直了身子,他倒是没有太过兴奋,而是眯着眼小声吐槽道:“不是,到底是谁教的啊?救人就非得卡点呗,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啊?”
“哈哈,抱歉了麻小哥,实在是被拖住了,费了点功夫。”一道爽朗的笑声从空中传来,。
而后一道雄壮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面前,看清来人模样,陆司昂顿时哎哟一声,抱拳道:“姜大哥哪里的话,多谢你及时赶到,不然我们都得成了这诡树的肥料了。”
说着,陆司昂顺便踢了旁边的麻昌顺一脚,后者也赶忙站了起来,脸色尴尬的笑着拱手,“多谢姜大哥出手相救。”
其余几人也走到了近前道谢道。
“不必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僚,出手相助那是应该的,再说之前你们救了我们四股全股人性命,这份恩情我姜旭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来人正是四股股长姜旭,他身穿一身褐色粗衫,国字脸看起来正气凌然,目光扫过众人,确认众人都没性命之忧后,这才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嘿,老大这话说的没毛病,咱四股可不是那知恩不报的人,之前桃木精让大爷我吃了亏,大爷我可是窝火的很,正好今天把它给劈了,带回刑狱给老张头当柴火。”
“老田你那刀法就算了吧,上次手都砍废了都看不破这鬼东西一层老皮,还是让老子直接一把火给它烧成灰,看它还怎么到处祸害人。”
又有几道声音在院墙外响起。
藤蔓墙上几道凌厉刀光闪烁,而后上半藤墙“嘭”的一声破开来,三道人影落进院内,隐隐分散成了个半圆形的站位,隔着火墙和桃木精对峙。
最左侧是个模样清秀,手持长弓的男人,然后是一名赤手空拳的壮汉,最右侧则是一名长相流里流气的汉子,手里提着把大刀,刀身格外的宽阔。
流里流气的汉子回过头,看向陆司昂一笑,说:“没想到是你们啊陆小弟。”
“田大哥,乔大哥,范大哥。”陆司昂喜出望外,这几人可都是四股的老银牌,个个都是小队长,实力就算略微不及这桃木精,远不是他们这种隐隐约约凑成一个小队的家伙们可比的,要是有这几人在,还能让这鬼桃树伤了人,那镇狱司就真成混吃等死的地方了。
三人冲他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陆司昂这下是彻底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他这时才注意到几人的衣衫都有些破损,似乎是经历过战斗,不禁疑惑,“姜大哥,你们这是?”
“先前赶来的时候,碰到了个硬茬子,被拖延了一阵,才赶了过来。”姜旭向火墙的另一边扬了扬下巴。
众人这才注意到桃木精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着黑衣,身材消瘦的身影。
“他是?”陆司昂头皮发麻,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他能感觉到似乎被一道阴冷似蛇的目光给打量着。
这家伙不像好人啊?也对,能跟桃木精站一堆能是啥好人,陆司昂暗自点头
“水云山脉七十二路山贼之一,蛇尾山老大,木头蛇祁隆。”姜旭看着那道身影,语气冰寒。
陆司昂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火墙那头,山贼头头之一?我勒个乖乖,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就这么被他给碰见了?
“你们没事吧?”陆司昂赶忙问道。
姜旭摇了摇头,而流里流气的汉子更是嗤笑一声,“我说陆小弟,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姜老大了吧,这家伙也就能靠着些小手段拖延一下哥几个,要真论起来,这阴沉东西哪里是我们姜老大的对手?”
陆司昂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姜旭试探道:“那咋办啊姜大哥?把他抓了?”
姜旭沉默了一瞬,走上前去。
陆司昂见状赶忙拉着石俪几人往后退了退,这些家伙要是动起手来他们可插不上手,而且他们这里还有个完全没修为的桃娘,离得近了且不说会让自己人束手束脚怕误伤了,要是一不小心被对面抓去当了人质,那可就真是完蛋。
姜旭停在了火墙前,火焰和高温似乎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他面色沉稳的直视着那道足以让寻常人闻风丧胆的身影,双拳缓缓紧握。
四股的三人包括那活泼汉子都面色凝重起来,紧紧盯着那道危险的身影。
仿佛是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那道身影终于有了动作,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似是在确认什么。
“嘻嘻!嘻哈!”
桃树摇曳,发出一阵怪叫。
“这样么,那就且先算了,来日再另寻机会。”祁隆自言自语道。
而后他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姜旭,嘴角一咧,露出了个有些夸张的笑容,“姜旭,可惜这次没能收拾了你,下次小心别被我捏死了啊,哈,哈,哈。”
祁隆发出一阵比桃树还要怪异的笑声,吓得石俪下意识的像抱玩偶似的紧紧抱住了桃娘。
这货不会是被桃木精传染了吧?
陆司昂看着祁隆,目光怪异。
“想走?”
姜旭目光一肃,当即不再犹豫,似猛虎下山般直冲向祁隆。
身后壮汉和提刀汉子紧随其后,清秀男人则是挽弓搭箭,箭头寒光闪烁。
姜旭飞速逼近了祁隆,而后身形高高跃起,右拳紧握,赤红色的光芒凝而不散,散发着难以想象的高温。
他人还在空中,拳头便缓缓推出,看上去让人莫名其妙。
而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祁隆却是神色一变,他一咬牙,旋即冷笑一声,单指掐诀,凌空一点。
“木蛇盾!”
由无数藤蔓攒聚扭曲组成的长蛇从地上猛然窜出,却没有发起冲锋,而是衔尾盘聚成了一面暗青色的盾牌,盾面上赫然是一个凶相毕露的蛇首。
“火流河!”
一道由火焰组成的丈许宽大的长河自姜旭拳头处汹涌而出,而后狠狠地撞在了那面蛇首盾牌上。
火河之后,略带冰寒的箭矢和锋锐的剑气紧接着也撞在了那面盾牌之上,再之后是那名拳头升腾火焰的壮汉迅猛逼近,而后怒喝一声,一拳砸在了蛇盾上。
一时硝烟四起,模糊了众人视线。
姜旭落在地上,神色不定。
“这不会直接烧成灰了吧?”麻昌顺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喃喃自语。
小泥巴和桃娘早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陆司昂三人同样紧盯着那盾牌所在的地方。
姜旭瞳孔一缩,旋即身形一闪,伸手接住了一道暴退的身影。
“没事吧?”姜旭看着嘴角溢血的壮汉问。
被弹飞的壮汉擦擦嘴角,摇了摇头。
姜旭见状,大手一挥,一道清风呼啸,将烟尘尽数清扫一空,而后姜旭看着前方,不由皱起了眉头。
只见那里仍是矗立着那面蛇首木盾,虽然中心处略微有些烧焦,但整体依然完好,而随着时间推移,那烧焦处有藤蔓蠕动,修复着盾牌的破损。
“我靠!这什么龟壳!”提刀汉子见状顿时骂了起来,其他人则是面色一沉。
只有姜旭目光探寻的看着木盾后方,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借了桃木精的力量吗?”
他很清楚刚才那一记的威力多大,要说祁隆能自己这般轻松的接下来,他说什么也不信,那就只能是借了他人之力。
“没错啊姜金牌,靠着它的力量,你们是攻破不了这木蛇盾的。”
蛇首游动,木盾中间顿时空洞,露出了后面的祁隆,他一边冷笑着,一边伸手拍了拍身侧的桃木精。
“哼,这种借力相比限制不小吧,不然你早就对我们动手了,我想想,该不会只能用来防御吧?”姜旭同样冷笑,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破绽,“再说就算靠着桃木精的力量你又能撑多久,不用等其他人帮忙,只要你无力再凝聚木盾,我们就能把你这蛇尾山的大当家收拾了。”
“不愧是老金牌,一眼就看出了我这法子的破绽,厉害厉害。”祁隆笑容一滞,旋即笑容猛然扩大,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看着颇为怪异惊悚,然后他歪着脑袋指了指桃木精,“不过嘛,我可不需要撑多久啊,难道你忘了,它的能力了?”
姜旭眼神一凝,还不待他说什么,那桃木精突然伸出一根闪烁着墨光的藤蔓。
藤蔓凌空一划,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扉悄然出现,藤蔓轻轻点在门扉上,那扇门颤抖一下,而后缓缓打开,一阵阴寒彻骨的狂风自门缝席卷而出,那面火墙顿时熄灭,小院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下次见了姜金牌大人,哈,哈,哈!”祁隆张狂而怪异的笑着。
一股阴沉死气陡然在这小院里扩散开来。
“陆哥,这是什么啊?”小泥巴抱着陆司昂肩膀瑟瑟发抖。
“阴,路。”陆司昂语气满是惊骇,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扉,惊恐的像是见了鬼一样。
“阴路?那是什么?”石俪问道。
陆司昂一转头,才发现包括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麻昌顺在内的几人都把他望着,眼神满是好奇,他只得解释道:“世有阴阳之分,这阴路,顾名思义就是给阴祟之物的道路,也就是给鬼走的路。”
“鬼?”众人大惊。
陆司昂点点头,“一般来说到了逍遥境,无论是人还是兽都可以脱离大地束缚,冯虚御风,而对这类草木之精而言,许是因为它们的修炼更为艰难,或许是作为奖赏的原因,到了逍遥境它们就有机会可以拥有洞开阴路的能力,并在其中来去自如。
只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没真见到过,毕竟这份能力的获取概率也是相当的低。”
话落无声,陆司昂有些奇怪,然后就见到几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小泥巴和桃娘更是眼含崇拜。
“可以啊陆小弟,见多识广嘛。”提刀汉子看着陆司昂,眼神颇为赞赏,然后他叹了口气,“就像陆小弟说的,这桃木精能开阴路而行,之前两次都是凭着这招逃掉了,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阴路门扉彻底洞开,祁隆和露出根须的桃木精齐齐掠进其中,消失不见。
他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姜旭,上前拍了拍后者肩头。
感受到汉子的动作,姜旭快速冷静下来,旋即无奈摇了摇头,眼含歉意的看向陆司昂几人:“抱歉了陆小弟,它们在浮泷城这般行凶,我们却没能留下它们。”
“这哪儿能怪你呢姜大哥?”陆司昂赶忙上前几步摆手道。
这阴路根本不是生人能进的,姜旭修为高绝也是看得见摸不着,没法子的事。
安慰了一下姜旭,陆司昂又看了看祁隆和桃木精消失的地方,他算是有些明白那么大棵树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
等一下,那这么说岂不是这桃木精还有可能会再来?别吓自己,别吓自己。
陆司昂吸了口凉气,表情有些凝重。
姜旭却只以为他是在后怕,深吸一口气,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回头刑狱见。”
陆司昂赶忙点点头。
这时提刀汉子突然冒了出来,刚才面对祁隆时还颇有些风范,这会儿没了敌人,又恢复了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看着姜旭嬉皮笑脸道:“老大,咱继续喝酒去?”
“这还喝个屁啊,回刑狱了。”姜旭说,“顺便带范丁治伤。”
“啊?你饶了我吧!老范这点伤看什么大夫啊,信我的老大,他睡一觉什么都好了。”汉子顿时摇头晃脑的抗议。
眼见姜旭不吃这套,又转过头冲着陆司昂道,“你可是不知道啊陆小弟,我哥几个之前正喝着酒呢,就看见你的求救信号了,刚端上来的杏花烧哎,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了,结果半路就碰见这个杂碎拦路,哎哟可是费了哥几个好一阵功夫才闯过来的,累死爷了都。”
只是他那副懒散的样子,怎么也瞧不出半个累字。
“田光。”还不待陆司昂反应,姜旭就沉着脸喊了一声。
汉子顿时无奈挠了挠头,撇了撇嘴,只是余光还是瞥着陆司昂。
后者立刻会意,拦着姜旭笑道:“姜大哥,今天几位大哥也辛苦了,这么着,等我们几个把伤养好了,请四股的兄弟去如何?”
姜旭当然知道这个地方,闻言下意识想要拒绝。
陆司昂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继续道,“说起来进了刑狱这么久了,都还没请过四股喝顿酒,姜老大务必给弟弟一个表现的机会,不然就是太不把陆某当自己人了。”
话说到这份上,姜旭也没法子,只得点了点头,嘱咐他们好生休养,最好也是回刑狱去。
然后他瞪了一眼表情讪讪的汉子田光,向外走去。
受伤的壮汉冲他们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姜旭一别过头去,田光的表情一下就恢复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冲着陆司昂竖了个大拇指,也扭头走了。
路过那清秀男人身边,男人用长弓捅了捅田光,调侃道:“我记得你不是一口气把杏花烧给干了小半才屁颠屁颠跑出店的吗?”
“对啊,那一小半和没喝有什么区别,那我说没喝上有什么问题?”田光一脸理所当然。
“败给你。”清秀男人无奈一笑,回过头冲众人招了招手,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