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她又不是她
草长莺飞,拂堤杨柳!
绿油油的小草试探的伸出颤巍巍的指尖,好似想抓到一缕缕清风,晴空中悠闲的漂浮着几朵白云,不知名的野花摇曳着身姿。
一黑衣少年仰躺在身下枣红色骏马的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身下的马儿好似能明白事儿一般,慢悠悠的走着,啃着嫩悠悠的草儿,一点都不会颠簸了身上躺着的人儿。
“禀告公子,国公爷快到国公府了。”
“知道了。”
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响起,大暑小暑两人立马恭敬的低下了头。
“赤炎,回府。”马儿嘶鸣一声,驮着主人稳步而行。
大暑小暑立马后退侧身,随后翻身上马,紧随其后,护卫在主子两边打马前行。
正午的阳光,透过白皙纤长的指缝照射在马背上人儿的瞳孔中,那是一双清澈如琉璃般干净的眸子,眼底却带着一丝丝的狡黠调皮。
她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本名洛婧瑶,是古武界第三十六代继承人,是少有的练武天才,小小年纪,却把凤凰决练到了第九级巅峰,在她冲击满级万元归一时,闭关室被人下了药,无色无味,她不幸中招,再次睁开眼时,就成了这个霉运缠身,同名同姓的镇国侯府洛炳昂的小女儿洛婧瑶了。
原主是真霉,平地摔跤,喝水呛到,吃饭噎住,脑子昏昏沉沉,一点才艺也没有,素有无盐无德无才之称谓,直到她穿过来,霉运还是时不时的跟她来个亲密接触,虽然比起以往好很多,可现在身上的霉运却还是没有祛除,时不时的抽一下。
想想就头疼,现在还有个素未谋生的亲爹跟几位哥哥,为啥说素未谋生呢!因为她穿过来时亲爹跟哥哥们恰巧上战场了。
身份不错,就是这身子不太行,她前世练武奇才甚少生病,这具身子,除了她平时装……咳咳!一不小心就会生病。
“小姐,国公爷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得快点儿。”丫鬟谷雨喜气洋洋的伺候主子穿上轻巧精致的纱裙,扶住弱柳扶风的洛婧瑶往前院走去,国公爷跟几位公子最是疼爱小姐了,小姐应该也很是思念自己的父亲跟哥哥们呢。
洛婧瑶可不知道自家丫鬟心里想什么,一步一咳的被人扶着上了滑椅,微阖下的眸子清亮无比,可当她抬起头时瞬间隐去了眼中的清亮,变得黯淡无光。
“表妹?你身体不好,你不出来舅舅也不会见怪的。”
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洛婧瑶不需要抬头都知道这就是寄住在国公府的表姐贺灵瑶的声音。
“表姐说的什么话,爹爹一走就是两三年,我自是思念的紧,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爹爹跟哥哥身边。”
声音不同于贺灵瑶的清亮,带着微的软糯,一句话说的喘息不停,一张小脸刷白,就算是坐在滑椅上,也是摇摇欲坠。
洛婧瑶心中比了个耶,柔弱小白花本花无疑了。纤细的手指划过袖袋中光滑的镜面。
贺灵瑶笑颜如花,亲热的跟在洛婧瑶身边。一个娇弱如风连路都走不稳,一个健步如飞英姿飒爽。府里的下人侍卫都暗自摇头,论谁更像国公爷,自然是这表小姐。
府里少爷们各个英姿不凡,却有这么一个病秧子小姐,可惜了,至于可惜什么了,想也知道。
“表姐也是为了你好。”贺灵瑶微微一笑,大方得体。
“多谢表姐,我自然是知道的。”
“单薄了,快去给大小姐取披风过来。”国公夫人顾萱毓一看到女儿单薄的身子,苍白着小脸,心里就一疼,等在门口的人三两步就走到了女儿身边,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心里是一阵阵抽痛。
“娘,女儿不冷。”洛婧瑶扯出一抹甜蜜的笑,她喜欢这个娘亲,不愧是镇西侯之女,一杆长枪耍的那叫一个虎虎生威,性格那是柔中带刚又聪明过人。
上战场能杀敌!
下战场能宅斗!
洛婧瑶很是推崇自个这个娘亲。
洛婧瑶看着自家娘亲满眼心疼,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在三年前就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强势的少主大人一度没法面对这个女人,国公夫人越疼爱她,她心里就越虚,这本该是原主的……
不过,她会好好孝顺这个女人的,以后就是她的娘亲,她的亲人了,跟她前世的父母别无二致。
“是是是,你不冷,娘亲冷,你帮我先披着。”国公夫人接过丫鬟送来的披风就系在了女儿身上。
洛婧瑶满脸黑线!
旁边贺灵瑶看的满心的羡慕。
“灵瑶也来了。”国公夫人对这个外甥女一直是不冷不热。
“是呢,灵瑶多年不见舅舅跟哥哥们,心中甚是挂念。”
“灵瑶有心了。”不管如何,总归是来了。
“本来外祖母是要过来的,可外祖母思儿心切犯了心疾。”贺灵瑶福了一礼说道。
“老夫人身体要紧,兰姑,去请府医过去宁安堂为老夫人诊脉。”不知道归不知道,可知道却不作为那就是你的不是。
“娘亲已叫了府医过去,舅母别担忧。”贺灵瑶急忙说道。
“那就好,我暂时走不开,只能等会再去到老夫人身边侍疾,姑奶奶是个好的,不枉老夫人如此疼爱。”国公夫人拍了拍贺灵瑶的手道。
贺灵瑶脸色一僵,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舅妈话里有话。
“舅妈,要不要让表妹去外祖母那,舅舅回来肯定是先去看外祖母的,表妹身体不好,灵瑶心中实在怜惜。”贺灵瑶转移话题,她觉得再说下去会让舅妈不喜。结果这话也是不对的。
“六儿觉得呢?”虽然凯旋而归的父亲回来女儿不在门口迎接会落人口实,可比起女儿的身体,那点流言蜚语不算什么。
洛婧瑶看了一眼贺灵瑶:“娘亲,我想让爹爹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女儿。”一家主公回家,门口除了身为妻子的国公夫人跟一个外甥女,这不是打主君的脸,冷他的心吗?
对上女儿调皮的双眼,国公夫人大喜过望,她女儿终于像个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
“第一眼哪里去了?”国公夫人很是好心情的逗女儿。
“自然是给娘亲了。”洛婧瑶依偎在娘亲身边讨喜的说道。
“呵呵呵,你这个小机灵。”国公夫人点了点女儿的琼鼻无奈道。
洛婧瑶轻轻叹口气,往后看了一眼,皆是下人,西院就来了个贺灵瑶,身为母亲的老夫人思念大儿子已病倒了,小儿子夫妇跟女儿要在身边侍疾。
而看着这一幕的贺灵瑶握紧了双手。
她本是灵湖里一尾红鲤鱼,在第一次修炼飞升时没有受住雷劫进阶之苦,这才修炼了禁术挪用偷转别人功法气运来挡雷劫,没有想到被天道察觉,直接劈下九道紫雷劫,想让她灰飞烟灭,要不是她跑得快,又用骗来的法宝藏起元神,估计她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能保住这缕元神夺舍,为了躲避天道,她舍弃一身修为,好在她发现有大气运的小娃娃,可惜……当时元神太过于虚弱选错了人。不过没关系,借过来就是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走了一半,这都是她用倒霉符困住才借过来的,可剩下的一半,她怎么都借不过来,又怕被天道察觉。
好在她有运道镜,可是……
袖袋空空如也,这两天她都快把这国公府她去过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要是掉了还好,可要是被人捡了去……她不敢想象。
现在只能再想办法了。
等着吧,等她拿到东西,这一切还是她的,不过现在,就当是寄放在别人那吧。
洛婧瑶可不知道旁边一脸笑意的人在想了什么可怕的一幕。再一想这两天贺灵瑶跟疯了似的带人在花园走廊假山等地方地毯式搜找,再感觉袖袋中那感觉活着的镜子,就知道这恐怕就是贺灵瑶在找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啥用的,她还没来的及仔细琢磨,再一个就是,她这身子到底是亏损了这么多年不太好,她不敢冒险。
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洛婧瑶脑子里快速的转着,而她的小动作就跟等着父母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伸着脖子等待。
“快坐着等,你爹爹他们还得回宫复命呢,没有这么快。”有时候君王还要摆宴君臣同乐一番以示嘉奖与亲近呢。
国公夫人被女儿那娇态的模样逗笑了。
洛婧瑶俏脸一红,她也觉得自己幼稚了。
国公府众人焦急等待,全府上下喜气洋洋,这可是打了胜仗啊。
同样喜气洋洋的就属百姓了,自动自的在自家门口挂上了红灯笼,只要有洛将军在,有洛家军在,他们永远都是最安全的。
……
而皇宫养心殿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身为国公的洛炳昂一身沉重威武的铠甲泛着锐利的光,有着一张轮廓俊逸的脸庞,低垂着眸子不知其中情绪。
上首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坐着满脸威严的皇帝。
一双龙目紧紧盯着下面大殿中央跪坐着的一身黑色锦袍的少年郎,唇红齿白,俊美无双,但却被脸颊上那血肉外翻的伤口破坏的淋漓至尽,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下来,砸碎在汉白玉地面上,脸色苍白无力好似忍着剧痛。对于帝王的威压他一声不吭。
养心殿外!
四位风姿各异的儿郎身穿软甲心急如焚,他们想回家啊,看娘亲,看妹妹,心中最担忧的还是里面那位。
等镇国公父子几人离开皇宫时已是戌时。国公夫人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打发了个机灵的小厮去打听。
不同于国公夫人跟洛婧瑶的紧张,贺灵瑶面上紧张,可把消息已经让自己的丫鬟递到了西院的宁安堂。
宁安堂内室一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敲打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上首的菩萨手托净瓶杨枝,因为香火袅袅而上,满脸包容的模样若隐若现。
就是不知,她可否能听见众人众愿,可否能实现。
听到身旁老奴的话,老夫人面无表情,虔诚的叩拜观音像。
“让夫人带着大小姐过来接替我多磕几个头以求菩萨保佑我儿。”
“是老夫人,夫人跟大小姐会明白您一番苦心的,您思儿心切身体不适,有姑奶奶跟二夫人侍疾,大夫人能体谅您的苦心。”
……
“?”
国公夫人怀疑她听错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是怎么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的?就算继子,在名义上那也是儿子,儿子凯旋而归不见出门也就罢了,现在还让她们母女去跪祠堂?
呵!
今天有天大的事也别想让她离开这儿,一家之主三年未归,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回来,结果门口冷冷清清,那该多寒心。
“回禀大夫人,老夫人原话至此。”
劳妈妈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大胆奴才,你敢妄言揣测圣意!皇上金口未开玉言未下,你这刁奴就敢测圣意,我夫是圣上亲封镇国公,他领圣意,率领将士们在关外浴血奋战大败敌国,我儿跟随我夫出生入死舍身为义保家卫国,你这狗奴才有多少颗脑袋可以砍的,挑拨我们婆媳的关系还不算,还要替圣上做主不成?
好大的狗胆。”等着让国公夫人母女低头的劳妈妈跟暗暗幸灾乐祸的贺灵瑶都被这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给差点压趴下。她不需要看,都知道国公府中侍卫愤怒的眼神。
“夫人冤枉啊,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挑拨您跟老夫人的婆媳关系啊,更不敢揣测圣意啊,求夫人明鉴呐。”
劳妈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声声的磕头声响在周边。夫人这是要弄死她啊,她就不应该动到夫人头上来。所有的守卫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过皆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劳妈妈。
“你也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你很是清楚,以后可要谨言慎行。”别再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也别想着让老夫人压她,她们还没有那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