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贱人骂谁呢
翌日！
顾以沫一身半旧素衣，带着绿箩红杏早早的出现在如意轩。
主仆三人一进厅堂，就看见丞相大人正陪着娇妻儿女其乐融融的吃早饭。
貌美如花的通房彩霞，则规规矩矩的给一桌子人布菜盛饭。
好一副家庭和睦的幸福画面。
这和她上辈子小学一年级期末拿了双百分，高高兴兴拿着奖状去找渣爹求表扬时，看到的画面何其相似。
顾以沫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哂笑，张口便打破了厅堂里一室的和谐。
“曲姨娘！父亲！你们还在用早善啊！”
女子嗓音轻快悦耳，宛如天籁。
却让如意轩的母女三人恨得牙痒痒
顾芷翎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顾以沫你个贱人喊谁姨娘呢？我娘以前是堂堂庆安伯爵府的嫡小姐，如今是丞相府的夫人，你个没娘养的贱人，凭什么喊我娘姨娘。”
顾以沫淡色唇角漾起浅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贱人骂谁呢？”
“贱人骂你……”
顾芷翎立刻反击回去，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收住嘴。
可惜为时已晚。
厅堂里已经响起啪啪啪的鼓掌声。
曲如梅心里怒气翻涌，面上却是温婉大度地笑道：“大小姐可用过早善了，今日是你二妹妹下的厨，你也来尝尝她的手艺。”
前些天她像三年前一样唤这小贱人沫儿，却被一句‘等父亲将你扶正，名字上了顾家家谱后再唤’给堵得死死的。
曲如梅想起这事就气得不行。
她以为陈雪茹那贱人死了，她很快就能堂堂正正当丞相府的女主人。
可三年来。
但凡夫君安排扶正她上家谱的事儿。
她就会莫名其妙一病不起。
然只要歇了扶正的一切事宜，她就算是病入膏肓下不了床，第二日都会不药而愈全好了。
一年前。
夫君找了白云寺的了空大师，那秃驴说她命格太轻，受不住丞相夫人的命格才会病倒。
我呸他个臭和尚。
她堂堂庆安伯爵府的嫡小姐会命格太轻？？？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她不信邪再次筹备扶正事宜，却因此病得差点一命呜呼真死了后，便只能接受一辈子做妾的不争事实。
可顾以沫这小贱人一口一个姨娘的叫，却是让她气恼得想要杀人。”
见自己娘面上带笑，手上却青筋暴起微微发颤。
担心她绷不住将情绪爆发出来。
顾曦嫣安抚性碰了碰她的手背，起身拉着顾以沫亲亲热热往桌子边带。
“大姐姐！这是三年前你教妹妹的山药肉丝粥，你帮妹妹尝尝看口感可对？”
顾以沫挑眉，这位丞相府顾二小姐，在原主十四年的记忆里，可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好妹妹咧！
不过在她一个旁观者看来，这位顾家二小姐应该是朵地地道道的白莲花。
顾以沫心里腹诽，芙蓉面上笑意融融。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拉着顾曦嫣的小手诚意满满夸奖：“这粥一看就十分有食欲，靖王世子日后可真有口福。”
顾曦嫣去年及笄，未婚夫婿可是靖王府的世子爷谢沐霆。
“大姐……”
顾曦嫣闻言，那张和曲如梅如出一辙的瓜子脸顿时绯红一片。
顾芷翎被顾以沫摆了一道，又被众人忽略晾在一旁，胸口别提有多憋屈了。
她想要不管不顾撒泼，可又怕被顾承德罚，嘴巴张张合合气呼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顾承德慢条斯理温文儒雅的进食，在顾以沫坐下后神色淡淡开口道：“知道你要回来，你曲姨辛苦为你收拾院落，今日还要带你去明月阁置办衣裳首饰，当年你娘的死大家都很难过，你就别迁怒你曲姨了。”
“夫君，我无碍的。”
曲如梅感动的眼眶湿润，望着丞相大人的柳叶眼里满是缱绻的柔情。
顾承德放下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越过二女儿顾曦嫣，看着大女儿顾以沫继续沉声道：“你二妹妹年底就要和靖王府小王爷成婚，你如若在外面也唤你曲姨姨娘，这让你二妹妹日后如何在靖王立足？”
言罢他语气缓了缓，肃沉的脸色也放柔了些许。
“不说让你唤她娘，可你怎地也该和往常一样唤她一声曲姨，这样她有了面子，也才好帮你寻一门好的婚事。”
顾承德语重心长，俨然一副操碎心的慈父形象。
这丫头身体不好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董邵华昨日说好来提亲却失约。
如今她想要嫁个像样的人家，还得靠她姨娘费心。
她却不懂事的戳人心窝，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顾以沫垂头把玩自己葱白纤细的手指，精致芙蓉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她不言不语，低垂的丹凤眼里满是讥讽。
呵！
明明心疼曲如梅颜面扫地，顾曦嫣在靖王府过得不好。
却在这里装什么慈父呢！
“爹你别说大姐姐了，她身体不好呢！”顾曦嫣一脸羞涩开口道：“再说……再说沐霆哥哥也不会介意女儿嫡出还是庶出的身份。”
“是啊夫君！大小姐对我还有误会，你就别为难她了。”
看一眼安静坐着的顾以沫，曲如梅柳叶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狠厉。
过了今日，这小贱人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当然不会介意了。
就在此时。
一道正处于变声期的暗哑嗓音响起：“爹娘！今日国子监有考较，孩儿要早些出门了。”
十三岁的顾安放下碗筷，起身恭恭敬敬朝主位上的双亲躬身行了一礼。
又彬彬有礼和三个姐姐一一告别后，才步履从容离开了厅堂。
顾以沫抬眸，就看见丞相大人望着顾安清瘦的背影，脸上露出骄傲自豪的神色。
女子单手撑着下巴，淡色唇角扯出一抹玩味浅笑。
彩霞从小厨房里拿了干净的碗筷回来，将之轻轻放到大小姐面前。
顾以沫微微侧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开口道：“彩霞姑娘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大小姐关心，奴婢不碍事的。”
彩霞闻言，纤细腰身微微下蹲恭敬回答，两只放在腰侧的掌心湿汗淋漓。
今日大人休沐，大小姐要当着大人的面诊断出她有身孕。
虽已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她还是紧张得绷紧了神经。
她前面那个孩儿被无情打掉，这个孩子哪怕赌上性命，她也要将他生下来。
顾以沫侧身让彩霞给她盛上小半碗山药肉丝粥，便若无其事对红杏吩咐道：“你闲着也是闲着，给彩霞姑娘把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