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君臣谈(上)
闵沃听着这话倒吸一口凉气,我就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不到一年时间你就让我打大周东土的最终BOSS啊!
“我办不到。”闵沃直接就说倒:“之前战斗无外乎是靠着鲁国优势兵力围攻敌国城邑,而今齐国大军来犯,我无法像之前那般天时地利人和的投机取巧。”
公子野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几分不屑;
而其父亲鲁侯午却是微笑的看着闵沃好一会儿才说道:“真的没有办法?好好想想。”
瞧着一时半会难以脱身,闵沃只能是先应付一阵:“齐鲁两国时代联姻,君侯手中有没有这一次齐国军队动向?”
听到这话,鲁侯午让他儿子公子野把知道的齐国军队动向向闵沃娓娓道来:
“齐国这一次领军的主帅是崔杼大夫,其率领的军队有八百乘东夷大夫兵马……”
公子野一边说着,鲁侯午一边注意着闵沃的表现,闵沃听见“崔杼”的名字的时候那诧异的表情以及之后听到是大夫私军时的意动。
得……有戏。
鲁侯午虽然没有两千年的历史经验,但是在公室之中和三桓厮混这么多年的人精,自然是看出来闵沃是有的放矢。
闵沃要是知道鲁侯午的想法绝对无语,穿越前是个人都知道“崔杼弑其君”的梗。
崔杼弑杀国君之后让史官美化历史,史官家三兄弟据实而写被杀,后面的兄弟跟着赴死的故事都不知道传了多少遍了。
他闵沃能不对崔杼这个名字过多关注吗?
闵沃真正关注的是后面半句话,从好的方面想那可是八百乘兵马,就是鲁国三桓没有瓜分三军前也得举国应对的大部队!
可这还仅仅是齐国大夫们的私军!
到底是二千乘之大国!
齐鲁两国都是三军的规模,可“军”和“军”的规模却是不能相提并论,不同时期一个国家的三军也是不同。
鲁国的兵力千乘是三军;鲁成公二年,鞍之战中晋国车八百乘,计有六万人也是叫三军;鲁昭公十三年,平丘之会上晋国人自称有四千乘,其规模还是三军你敢信?
齐桓公时期就能常年带着八百乘的兵力纵横列国,齐国这二千乘事实还只是一个老黄历:
齐桓公死后五子争位,好不容易顺利传到齐桓公的孙子齐顷公,又因为调戏晋国执政卿郤克是个瘸子被晋国打的找不着北,齐桓公的曾孙继位有点起色又被晋国十二国联军火烧临淄。
这种情况下,齐国一直没有好好清点手下大夫们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大伙只能默认比鲁国高点。
这还不是闵沃最关注的一点,他更关注的是这一次来的是齐国大夫们的私兵!
随着春秋礼乐日益崩坏,卿、大夫在他们各自的封邑中不断地扩充家族武装和私人亲兵。这种私属武装开始时是以血缘为基础的“家族兵”,是为一家一姓的权益而战的。
后来,为了适应战争形势的需要,兵员的来源扩大为这些卿、大夫封邑中的人,但仍以血缘亲族为骨干,再以后就基本上没有什么限制了。
在春秋前期,各国诸侯的君权一般都比较强大,卿、大夫们的私家武装多需随时应召而为公室效力。至春秋中期以降,国君已不再能够轻易地调动卿、大夫们的私卒,他们主要已被用来从事卿族之间的兼并斗争了。
有的强宗大族甚至公然将公室军队的人员、装备等加以分割,收编进私家武装之中国。(嗯,说的就是你三桓。)
齐国的状况就是,桓公去世以后,发生了诸子争位和崔庆之乱,使得霸业中衰,后来虽有贤相晏婴“强公室,抑私门”的斗争和景公试图复霸的努力,但姜齐政权经多次内乱,已大为削弱。
人心各异是齐国大夫的基本情况,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未尝没有机会能击败崔杼。
闵沃想许久,鲁侯午和公子野倒是有容人之量,在一边等着闵沃的回答。
“如今鲁国国内叔孙氏的兵力已经回国,三桓兵力都在国内不用担心齐国趁虚而入,不知道君侯能不能做主把泰山守卒给抽调过来?”
一听这话,鲁侯午和公子野同时有些迷茫:好好的抽调那一支防御性质的部队过来干什么?
“莒国境内丘陵不高不能为地利,地势平坦无法作为依仗,只有进行军事改革?”
“何谓“军事改革”?”鲁侯午感觉闵沃似乎所求甚大,干脆就是做一个捧哏让闵沃好好的讲讲。
“如今天下作战以“乘”为单位,其阵型什么的说到底就是国人武士带着手下步卒组成一阵,无数个车阵按规则排列成一个大阵。”
“这有什么问题吗?”公子野有些迷茫的问道,这套规则从西周甚至是更古老的时代就沿用至今,他完全不明白有什么问题。
鲁侯午却是好整以暇,从郠邑城下水淹莒国军队,他就能看出来:这个闵沃虽然沉默寡言很有眼色,可用起兵来却是相当的离经叛道。
“没有问题,甚至相当符合这个时代。”闵沃说着:“步卒列阵抵御强敌,兵车伺机冲破敌人的薄弱处,你是不是认为挺好的?”
“对啊。”鲁侯午这个时候却不再平静,眉头有些皱起来——他儿子现在是被闵沃牵着鼻子走。
“对,要是按照一个单独的车阵这绝对是有攻有守的好阵型,兵知将,将知兵,相当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当这个阵型之中的兵车数量由一辆变成尸乘百乘是什么情况?”
闵沃说完这话看向鲁侯午,鲁侯午虽然不算是一个出色的通帅,但是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到猪跑,肯定也是早早的发现了问题。
甚至这个问题大多数的军官都曾经发现了,可是因为守旧的思路一直无法找到解决办法。
那鲁侯午一边直起身子,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闵沃,一边按下自己儿子想要插嘴询问的话,言语深沉的说道:
“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