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校庆
秋千还在，那个曾经握着她手给她温暖的男孩如今哪儿去了？白云未走，那些肩并肩抬头看天的日子为什么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古树依然笔挺，你拾一片树叶，我拾一片树叶，把树叶放在彼此课本的某一页，约定了五十年后再来这里相见的那一幕，又有多少人记得？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陈允琳苦笑，站在灿然的立场想一想：踏一步迈出了这个国度，再回首汪洋另一头的这里又算什么？一架飞机带走了多少个承诺，那些个问题又还有多少意义？
只是，陈允琳仍旧喜欢在这里站着，看他曾经看过的天；听他曾经听过的风……直到自己又成了他在时的那个自己，才不枉她心里住的那个一直守着她的身影曾经也那么在乎她……
凌俊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空气清新，是个明朗的秋日。云寒的声音回荡在他心上，就像秋日里惊鸿的飞燕。曾经的心事似乎就这样流走了，再也不用回来，他只要静下心来等着，等明年他毕业的时候，云寒就会回来！
过不了多久，大四的学姐和学长们就离校了……
离校了……那陈允琳呢？
听说陈允琳是要拿双学士学位的，所以必须把这一门选修课的成绩拿到。他放慢了脚步。心头一阵莫名的纠结，抬头看天，那蔚蓝似乎一下子又黯淡了。现在，他不知是该盼望时间过得快一些还是慢一些。
要不就过得快一些吧！让云寒快些回来，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凌俊重新收拾心情，突然发现，即使一通电话可以重新带给他阳光，但这一束光芒不会永存，他需要的那个太阳还是会下山，她若是不回来，恐怕这辈子他心里都见不到艳阳……
周四，校庆。
十一月的天又高了一重，不变的是那广袤的蓝色。
几场秋风扫落了先前那些碧眼的树叶，现在的树枝看上去单薄了许多。远观校园，已是一片金黄，一派丰收的景象。
学校“中礼堂”里，几千名学生沸沸扬扬等待着校庆中最精彩的环节。
朴世臣几人在后台站着，由于凌俊平时总是逃跑不参加话剧社的排练，所以只能去当大树、小鸟之类的怪角色。不过看他的样子还真的是乐此不疲。
轮到世臣上场了！
朴世臣清了清嗓子，毅然决然地走上台，准备用他苦练多时的情感来结束这场完美的演出。
……片刻的宁静，等一阵悠远的乐曲响起……
“我好像答应过你……”陈允琳在台下认真地听着，感受着那男孩的微表情和他起伏的音调：“……你说，那坡上种满了新茶，还有细密的相思树。我好像答应过你，在一个遥远的春日下午……”世臣的声音拿捏得很好，让人不自觉的开始回忆那些美丽的往事了……
童年、操场、周灿然……陈允琳的思绪戛然而止。
“……忽然记起了一些，没能实现的诺言，一些，无法解释的悲伤。在那条山路上，少年的你，是不是，还在等我，还在急切地向来处张望……”她在心里默念着。
记忆里重复着那样一个美丽的画面：
深秋。
午后。
书架上那本记不住名字的书。
还有那阵沁人心脾的夜来香味……
陈允琳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脑海里会浮现出这个画面！竟然不是周灿然，竟然是他！
灯光昏暗了，凌俊从世臣动情的声音里清醒过来。他刚才看见陈允琳了，至少是闻到了她身上那阵幽香。现在她人呢？
他寻找。
但是礼堂已经太黑了。
“凌俊。”程思燕拉了凌俊一把，“快走了！”
凌俊来不及再看一眼已经被思燕和世臣拖下了台。
“看什么呢？”朴世臣问。
凌俊不想说话，他不高兴，因为没能留在那儿看个明白。其实他特别想好好看看台下的陈允琳，他见刚才她听朴世臣背诗时候的模样，像死了《红楼梦》里那个痴情的林黛玉，是谁能让她露出这般凄凉的眼神……还有那时不时飘来的夜来香的味道究竟是谁的，是秦皓炫的？还是陈允琳的？他真想问个明白。
“凌俊？”思燕晃了晃他的衣袖，“把衣服换下来，一会儿你还要唱歌呢。”
凌俊猛然间回过神，对了，他还有再上台的机会！
看过表演，陈允琳满意地点点头。此后的节目她便一点兴致也没有了。一来有趣的节目基本上都表演完了，剩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歌舞；二来她现在可没这么多时间忙活这里的事儿，她要回去整理弟弟和自己的毕业论文资料了。
“你这就走啦？”皓炫见陈允琳开始收拾东西，便随口问道。
“嗯。”陈允琳面色凝重点点头。
“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来了？”皓炫见状还是有些担心，其实他知道，姐姐的性格很开朗，不会做出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儿来，但是周灿然这个名字扎在她心里太久了，任何事情都能勾起她对他的回忆。分别这么久，周灿然连个电话也没打来过，任谁都会想这已经是结局了，更何况她这么聪明。
陈允琳忽然微笑着看弟弟：“还是你希望我留下来看你唱歌？”
皓炫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虽然在家里天天耍宝，逗家里人开心，但从没在外面当着家里人表演什么，于是他傻兮兮地笑道：“嘿嘿！你还是写论文去吧，论文重要！哈哈哈！”说完，他心虚地跑开了。
陈允琳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弟弟的背影笑而不语。她好像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关心别人了，因为她的思维已经逃出了她的控制范围，逃到了另一个国度，甚至……是另一个时空……
走出门，窗外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
可是阳光再暖，秋天却还是冷的，无法改变的，不久以后的冬日会更冷……
校庆活动结束后，凌俊走在回家的路上。为了庆祝建校87周年，学校决定明天放假，周一正常上课。他刚才接到奶奶的电话，家人请他快些回家。
奶奶家住在远郊区，从学校到那里大概是两个小时的路程，他心里有些事放不下，本来打算再去趟书店的，他猜想也许陈允琳也去了书店，这样就能见她一面，好当面问问她，为什么她和秦皓炫身上都有夜来香的味道。这下子看来，只能等下周上课了，可是不晓得下周陈允琳又会因为什么事来不了，大四就真的那么忙吗？忙得连个上课签到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