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个嫌疑人

“您待在大树下面多久？”

“大概半刻钟。”赵天明继续说下去，“公子，看来你是真的怀疑我啊！”

“当然，我怎么可能排除您的嫌疑。”

“我……”赵天明停顿了一下，“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做不到，从树枝上面射来一支箭时，我站在京师衙门的左边，怎么可能操作弩箭杀人？”

“我师兄也看见了，弩的尾部绑着一条鱼线，已经被什么暗器割断。”

赵天明摇摇头：“我没有杀死黄汜。主要的原因是，我对弩箭一无所知，怎么绑在树枝上面呢？然后站在公堂左边，我的同僚完全挡住视线。如果我掏出暗器，能扔出去吗？能把鱼线割断吗？”

“那么，您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公子，你是说我去吃饭的事情吗？当然是饿了啊！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差一点跟旁桌的客人起冲突，我当时忍了下来。”

“是什么原因？”

“哦，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当时正在夹菜，旁桌一名醉醺醺的男子站起来，故意来撞我。”赵天明露出一脸生气，“对了，当时这名醉酒的男子还踩我的衣袍。”

太司懿说道：“等下，让我捋一下三桩命案中您的不在场证明！先是王峻被弓箭射死，案发现场在茂密的山林里面，根据您的陈述，当时您是发现尸体的第一个人，出于对他的憎恨，您并没有报官。接着是吴尨被弓箭射死，案发现场在衙役们睡觉的房间，根据黄汜陈述，我才知道案发当时京师衙门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人，您肯定是在巡逻。如今又是黄汜本人被弩箭射杀，案发现场在公堂之上，一支箭从大树的树枝上面飞过来，您站在左边人群。案发之前，您去了酒楼吃饭，而且喝得醉醺醺！但是后面的这段时间里面，并没有人知道您的行踪。如果回来京师衙门的路上，您去买一把弩箭，或者准备一把弩箭。您认为我推理的怎么样？”

“师弟，你说得对，赵天明完全有时间。”王雄吠说道。

“当时我虽然醉醺醺，但是脑子清醒的很，我并没有去任何地方，直接来了京师衙门。”赵天明赶紧解释。

在场的所有人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我真的没有撒谎。”赵天明越说越大声。

太司懿一边笑容满面，一边看向杨丛善：“兄台，如今已经发生第三桩命案，我只能怀疑一直没有杀人动机的您。那么，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能。”

一个字响彻公堂，太司懿和王雄吠互相一眼。

“师弟。”王雄吠移动脚步，到了太司懿身边，突然小声起来，“你在怀疑他是这三桩命案的凶手吗？”

太司懿点点头：“是的，虽然我找不到杀人动机，但是他重新有了嫌疑。”

“什么？”

“就是杨丛善内向的性格，让我怀疑他是凶手。根据周美人的陈述，杨丛善被赵天明邀请上山狩猎，并且与其他人很少交流，喜欢一个人坐在远处。”

“师弟，这没有什么问题啊？”

太司懿说道：“师兄，您知道野性杀戮吗？这也是一种杀人动机。接下来我有一个假设，就是杨丛善被赵天明邀请上山狩猎的那日，看到血腥一幕，从而产生想要用弓箭射死活人的想法。后来，王峻和吴尨死了，凶器果然是弓箭，射进他们的心脏，当场死亡。加上如今死的黄汜，凶器虽然是弩箭，但仍然一箭穿心。”

杨丛善平静的提问：“公子，如果我真的是凶手，第三桩命案我为什么用弩箭？”

太司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因为您说过，您去找王峻的时候，弓箭掉进了悬崖下面。那么，您想要杀死黄汜，只能选择弩箭！”

杨丛善微微一笑，继续提问：“公子，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我为什么要在树枝上面固定弩箭？”

“因为您想再一次嫁祸给周美人和陈昭怡，重新让我怀疑，她们有作案时间。”

“你说的有道理，让我无法辩驳。不过，黄汜被弩箭射死的过程中，我站在公堂右边，也被我的同僚挡住视线，能扔出来吗？能把鱼线割断吗？”

“这些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赵天明大声道：“回公子，这些话是我先说的。”

“我记起来了！”太司懿目不转睛的看着杨丛善，“您说自己不是杀人凶手，请您回答我接下来提出的问题，可以吗？”

杨丛善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公子，你说。”

“如今这桩命案扑朔迷离。然而，在我的心中只有两个嫌疑人，第一个人是赵天明，我已经审问完毕。第二个人是您，还没有审问完毕。废话不多说，案发之前您在哪里？”

“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在巡逻的时候，窜一些没有老百姓的地方。”

“原来如此！”太司懿好奇起来，“杨丛善兄台，您是怎么知道吴尨被杀了？然后来京师衙门集合呢？”

“大概辰时的时候，我在京师衙门的附近巡逻，结果遇到了黄汜，他告诉我说，吴尨躺在床铺上面睡觉，被一支箭射死，我直接跑回京师衙门。”

王雄吠突然大步流星，走到杨丛善的面前，握在绣春刀柄上的左手不敢松开。

“公子，我说的全部是实话。”杨丛善举手抱拳，上半身微微地弯下来，“我刚刚进入京师衙门，就被大人叫去集合，站在公堂之上一动不动。”

“这件事情我可以作证。”坐在椅子上面的张志富突然开口。

“杨丛善兄台，您一直站在原地吗？”太司懿问道。

“对。如同赵天明所说，我就站在摆放审判桌的台阶下面。”

“也就是说，从您进到京师衙门里面，就被大人叫去集合，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弹。”

杨丛善点点头：“事情就是这样子，我当时没有靠近院子里面的那棵大树。”

王雄吠直勾勾的盯着杨丛善：“有人能为你证明吗？”

“大人，师爷，仵作，还有站在外面的同僚们。”

“哦！你遇到黄汜的时候，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没有，这件事情为什么要作证呢？”

“因为我想知道您当时手里是不是拿着弩箭。”太司懿插话进去。

“回公子，回司房，没有。再者说了，我和赵天明一样，都不会使用弩箭，只是喜欢弓箭。闲暇的时候上山狩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

“我冒昧的问一下。”王雄吠露出好奇心满满的表情，“杨丛善，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太司懿没有移动视线，一直在打量着杨丛善，只见淡定从容的样子。

“您是即将设立东厂的人，虽然当上司房的职位，但是经常抓捕凶手。有时候还动刀动枪，您告诉我，您失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我执行公务，跟你故意杀人不一样。”

“但我们是同一类人。当然，我是开玩笑嘛！如果您和公子怀疑我杀人，请拿出证据，到时候我自然束手就擒！”

“也对。”王雄吠笑了笑，突然退后一步。

太司懿说道：“如今发生了三桩命案，死者都是被一箭穿心，凶手非常了解人的结构。王峻和周美人云雨一番以后，被弓箭射死，就在压扁的草丛上面。吴尨回到偌大的房间，进入睡梦中，一支箭从窗户外面射进来，正中胸膛。黄汜死得更加莫名其妙！刚刚跟我们陈述完毕，走到公堂之上，然后被固定在树枝上面的弩箭射死，当场倒地。”

王雄呔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摇摇头的说道：“我想不通。”

“师兄，什么事情？”

“如果赵天明是凶手，动机分明是私人恩怨。但是，如果杨丛善是凶手，你刚才也说了，他的动机是野性杀戮。有这种可能吗？”

“有。师兄，您完完全全的说对了。只不过我们没有证据，很难判断谁是真正的凶手？就不能抓捕归案。”

王雄吠用右手叉腰：“我已经迷迷糊糊。我如今认为，抓住犯人是我的工作。”

“这次您说对了一半。天赋确实是可怕，只要经过努力，也能学会推理。您在师傅那里学到了一套刀法，我在师傅那里学到了一套推理，形成互补的存在。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学到了刀法和推理，岂不是不符合自身的天赋吗？”

“你说的有道理。”

“您来到京师已经两个月左右，肯定经验丰富，只要愿意去寻找线索，侦破这三桩命案只是时间问题。如今，我的推理虽然突出，但是缺少经验。也就是说，如果我光凭推理和想象，肯定是抓不住凶手，因为这不是实际的东西。”

“是吗？”

太司懿一边选择沉默，一边走到李宝庆的身边：“仵作，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是什么？”

“尸体解剖。”太司懿向后看了一眼，“我想知道插在黄汜胸膛里面的箭头，到底有没有绑着一根割断的鱼线？”

李宝庆思考时，嘴巴里面发出很小的声音，突然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衙役。

太司懿心灵会神的问道：“两位兄台，可以帮忙把黄汜的尸体抬去义庄吗？”

两个衙役眼皮一抬，正在征求张志富的同意。

张志富说道：“可以。”

这个时候，李宝庆先去义庄，脚步的速度非常之快。

两个衙役赶紧抬起黄汜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兄台！”太司懿一边叫唤，一边看着杨丛善，“我继续提出问题，您还能回答吗？”

“能。”

太司懿问道：“黄汜还没有被杀之前，您站在公堂里面一动不动。那么，您看见赵天明靠近那棵大树吗？”

“看见了。”杨丛善回答。

“原来您也是目击者之一！还有一个问题，您看见赵天明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吗？”

“比如？”

太司懿瞥了一眼赵天明，仍然向杨丛善问道：“他有没有伸伸懒腰？他有没有爬上大树？他有没有从袖子里面掏出弩箭？”

“都没有。我站在公堂里面的时候，只见赵天明站在公堂外面，呕吐一地，左手拍着胸口，右手扶着大树。”

“其他人的举动呢？”

“虽然有很多我的同僚靠近大树，但是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为什么？”

“因为大人明文规定，不能破坏院子里面种的一棵大树，否则会受罚，扣除一个月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