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抉择
李元新下榻的宅邸和瑶光的行宫相隔近千里，即便是乘坐飞舟也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陈玄坐着青铜轮椅走出宅邸，迎面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叶霓裳。
她长得貌美，如今俏立一方，难免惹得看门的侍卫多看她两眼，偏偏她又喜欢嘚瑟，非但没有避讳反而有意无意的瞄那侍卫一眼。
“别发浪了，赶紧走。”
陈玄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推着轮椅径直朝门外走去。
叶霓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迎了过来。
“怎么样？文王殿下是何口风？”
“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口风？”
这话可把叶霓裳给问住了，她愣愣的看着陈玄，犹豫了一下才试探道。
“文王殿下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吧？”
“他不知道？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蠢，好歹他也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别说瑶光说过的话，就连你背上有两颗痣，他都一清二楚。”
陈玄漠然一句，自顾自的推着轮椅朝前走。
这里地处南疆，附近没有什么城镇市集，仅仅只是李元新随便找的一处荒山庭院而已。
叶霓裳来的时候为了避讳，特意把飞舟停在了半山坡，现在赶过去都要花半个时辰。
陈玄一边暗暗白眼，一边推着轮椅想要走得快一点。
随着青铜轮椅的机括咯吱作响，叶霓裳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柳眉一皱便气急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背上有几颗痣的？”
“废话~”陈玄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叶霓裳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恼。
还没等她在陈玄面前跳脚，就听他幽幽的说道。
“叶霓裳你算是走了大运，保不齐今后你也能入住东宫，成为这大衍国母了。”
“什么意思？”
“李元新让我回去告诉瑶光，如果她非要挑事，那他就废长立幼，让我继承大统。”
“什么？！这怎么可能！”
叶霓裳被这番言论惊得脸色大变，之前瑶光的一番话已经让她惊讶非常，没想到连平日里谦卑恭谨的文王李元新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要知道瑶光继任大统，成为大衍女帝，有皇后遗诏佐证，可谓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元新虽然执掌朝野多年，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外姓王，怎么能公然违背皇后遗诏？
叶霓裳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通，转头竟想回头找李元新理论一番。
陈玄头也不回的说道。
“省省吧，你有那功夫还不如帮我推两把。这山路又陡又长，你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非得把飞舟停在半山坡上。”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我应该意外吗？”陈玄神情淡漠，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悲。
前世他一人独尊，睥睨诸天万族生灵。
那种主宰天下的感觉，他最清楚也最熟悉。
当一个人处于那样的高度，很难不沉溺其中，不知不觉间就会竭尽全力的维护自己一人独尊的地位。
其实当年他被李元新剜去本命精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李元新眼底藏着的杀意。
那种浅薄而锐利的杀意让他一度以为李元新真的会下死手，幸运的是最后李元新却没有那样做。
后来陈玄自己想了想，大概也就明白了李元新的想法。
李元新作为异姓王，享有诸多褒奖和赞誉，他对大衍王朝确有忠心，也希望这天下昌盛。
所以他会不遗余力的促成大衍女帝的诞生。
但是他当年留手的那一瞬间，陈玄就已经猜出他生有二心。
作为一个纵横朝堂多年的老江湖，李元新不可能想不到自己的下场。
正所谓功业大成之际，飞鸟尽良弓藏。
瑶光天资无双，注定会成为大衍皇族冉冉升起的新星，她的光芒普照之下，容不下另外一颗太阳。
当年李元新留下他性命的那一刻，或许李元新就已经策划好了这一出。
他既舍不得一代忠良的美名，同样也不愿面对落寞的结局，这一场杀局十年前就早已经注定了。
想到这里，陈玄暗暗叹了一口气。
“如果瑶光不是瑶光就好了。”
“啊？”
他冷不防的来这一句，惹得叶霓裳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疑惑道。
“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陈玄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顺口玩笑一句。
“傻女，你们叶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了你这么个人才，估计你那叶家老祖都得气得吐血吧。”
“我呸！你才是傻子！”
叶霓裳不依不饶的回怼一句，只是听他提及叶家老祖，脸上还是不由得闪过一丝怅然。
虽然不在意他的玩笑，但真要说起来她离家数年，确实应该找时间回去一趟了。
二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半山坡。
不远处的天空中，一艘飞舟虚悬半空，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些扎眼。
叶霓裳一手托着青铜轮椅，一边纵身跃起，随口问道。
“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找瑶光，跟她说她要死了。”
一听这话，叶霓裳不由得白了陈玄一眼，转眼便纵身落在了飞舟之上。
这艘飞舟作为叶霓裳随身的飞行法宝，既比不上明玉飞舟，也比不上神女阁的巨型飞舟。
与其说是飞行法宝，倒不如说是随身洞府来得恰当些。
陈玄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去，索性就慢慢悠悠的推着轮椅走进了里屋。
叶霓裳随他一起走进去，刚掀起珠帘，便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千工榻上的那个红衣女子。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花倩云那张鸡蛋似的白净脸蛋儿还是让叶霓裳感觉到了威胁。
没有理会醋味大发的叶霓裳，陈玄自顾自的推着轮椅，走到了桌边，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或许是看他一副悠哉的样子，叶霓裳抬手掐了几个指诀将飞舟定向之后，便回头问道。
“都出这么大的事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陈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我是很担心，但我担心又有什么用。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叶霓裳不解的反问一句。
陈玄却只是冷笑不语，并没有继续往下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