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悲歌六
翡冷翠下雨了。
四月的海边城市总是这样阴雨绵绵，阿黛尔抱着两米高的巨熊在房子里赤着脚瞎跑，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做了，所以西泽尔铺设了地暖和毛毯，这样清洁起来变得十分麻烦，但是只要阿黛尔开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泽尔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想到了隆吧，那个男人在雨中送别了自己的儿女妻子，又在大雨中找到了他们，但是今天有点不对劲，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西泽尔拿起大厅中的电话，这部特制的电话不需要拨号，只通向一个地方：“密涅瓦吗，找艾薇·托雷斯。”
对面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你好，西泽尔殿下，艾薇总参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我会通知她打回来的。”
西泽尔沉默良久，“让你的老板接电话。”
电话那边的女人说到：“官员们都在参加关于亚琛战役的会议，现在……”突然电话被另一个人抢走了，西泽尔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我是塔拉夏。”那边传来了回应。
“你也是格里高利家族的人吗？”西泽尔问到。
“不，我跟随的是薇若兰总长，我一直都是她的小弟。”塔拉夏语气中充满了悲伤。
“艾薇呢，史宾塞厅长呢，唐璜他们呢，该死的，艾莲也在密涅瓦，我已经交出龙语者的指挥权了，艾莲刚有了孩子，该死的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没必要这么激动，他们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还是薇若兰总长的朋友，但是史宾塞厅长就不一样了，这几个月他策划的行动不只是颠覆了美第奇家族，他还准备要干掉格里高利，只要你带着十字禁卫军攻下了亚琛，到时候死的不只是楚舜华，还有亚历山大少君，真的难以想象这个老人怎么能有这样缜密的思维，简直比你的父亲还要可怕，现在看着他做的事情都让我有点后怕。”塔拉夏说到。
“他还活着吗？”西泽尔问。
“博尔吉亚家的忠犬吗，这样的人留在世界上真的很让人害怕啊，同样让人害怕的那些博尔吉亚家长，他们活着就只能是敌人不是吗？曾经三大家族相互制约，现在三足鼎立的平衡被打破了，最后胜出的只能是最强大的那个。”塔拉夏说的并不快，几乎是有问必答。
“谢谢你，塔拉夏，无论最后结局怎么样，我们都曾经是朋友，保重。”西泽尔不等塔拉夏回答，挂断了电话。
“保重，西泽尔。”塔拉夏挂断了电话，密涅瓦机关内，这场小小的战斗其实刚刚结束，塔拉夏以薇若兰的名义召集了高级军官开会，将忠诚于博尔吉亚的炽天使和他们的机甲分割开来，于是一场没什么难度的战斗在十分钟内就结束了，除了身上一直穿着骑士之骨的艾薇跳窗逃跑前杀掉了两名密涅瓦随员，其他的炽天使都被关押在骸骨汤之内。
亚历山大站在老人的面前，这个温柔高贵的老人右腿中弹侧躺在地上，他在抓捕他的士兵冲进来的同时抽出手铳打死了其中一人，情急之下剩余的两位士兵分别打中了他的右腿和腹部，老人毕竟是老了，承受不了这样严重的枪伤，奄奄一息。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亚历山大说到。
“问吧，我们已经失败了，西泽尔只是个孩子，他不是我们想过的那个君王，他诚实，善良，珍惜友谊，相信亲情，然后他把我们都害死了。”史宾塞每说一个字，腰部的枪伤就渗出一丝血液，恰如另一位老人，隆·博尔吉亚的死状。
“你们安插在安东尼身边的人是谁。”亚历山大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安东尼就是我们的人，他的确是斯特兰奇家的独子，但在很小的时候，他和我都是隆的玩伴，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我已经时日无多，就不说了。”
亚历山大笑了：“这样明显的离间计吗，何必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还是留下谎言呢，史宾塞厅长，说谎一辈子的人也会想留下点真实的东西吧。”
史宾塞拿出一颗药丸吃下，回复了一些体力，正是隆吃过的那种药物：“你对我和隆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吗，我们不是山林里骗人的狐狸，而是草原上成群的狼，我们追捕猎物，将他们撕咬殆尽，但我们不说谎，至少不会对你说谎。”
“我是上不了赌桌的孩子吗？”亚历山大笑到。
“是啊，你可以掀掉桌子，但你只有蛮力，赌桌上的游戏不是你可以参与的。”史宾塞也笑着，示意亚历山大给自己到一杯酒。
“那么该我问了。”喝了一小口的史宾塞将酒杯放回地上，“夏宫怎么样了。”
“博尔吉亚家的底蕴远远强于美第奇，我们的人在炸毁夏宫的大门后就遭到了猛烈的攻击，炽天使，长程龙吼炮，燃烧弹，九联装连射火铳，我们调动了一个团的兵力，但是在夏宫面前士兵就像是无力的孩子，就连炽天铁骑都被屠杀殆尽。”
“然后你们派出了炽天使。”
“然后我们派出了炽天使，三十名忠诚于家族的炽天使，但是夏宫中的炽天使远远强于他们，直到二十分钟前，我们的人将赫克托尔还有最后的三名炽天使逼到了镜厅。”
“镜厅下面卖了炸弹，你应该事先调查一下的。”史宾塞又喝了一口酒，他有点撑不住了。
“炸弹？什么样的炸弹可以将一座山炸飞呢，整个夏宫和夏宫底部的工厂都被毁掉了，很多绝世的机密从此不再人世，好在赫克托尔肯定是死了，没人从那座山中活着出来。”亚历山大笑不出来了，那是绝世的惨剧，他在密涅瓦都可以看见那冲天的火光。
“所以你们输了对吗？”史宾塞笑着说，“隆最后的计策成功了，而你们还不知道。”
亚历山大端详着这位老人：“什么计策？”
“会有贪恋权势的人解决掉博尔吉亚家的家长，那条红龙从此不再深陷束缚，快去下令抓捕安东尼吧，你已经输了，会掀桌子的小孩怎么可能获得胜利呢，桌上衣冠楚楚的大人们力气都比你大的多啊。”
“你们还做了什么，你们干了什么？”亚历山大怒喝，抓住老人的肩膀摇晃：“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可惜老人听不见了，曾经那个令枢机卿惊恐的史宾塞厅长缓缓地和上双眼，面带微笑，仿佛看到那条龙腾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