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2.04.20

学校每个教室的桌子上，都画着密密麻麻的话。有作弊用的小抄，有随手写的草稿，有表白，有公式，有很多关于情绪的句子。如果我是一张桌子，我希望我的脸上除了能记录别人的生活，也能写下我自己的事迹。

有哪些人在我这里学习变得更好更厉害，又有哪些人把我当做画板当做草稿纸当做备忘录，最后离我而去。

虽然楼管阿姨会来打扫教室，但是我觉得地板上的灰尘还是一样的多，好似从来都没减少。那些浮沉在半空中的微粒，小小的，轻轻的，像是我们某处释放出来的能量，再微弱也有人看得清。

刚买的两块钱一支的黑色签字笔已经用去一大半咯，我也有其他笔的，但是有的东西就是习惯了，换成其他的反而不适应。干脆先用这支笔吧，用完就不会一直惦记了。

我只消耗它，又不去补充笔芯，用尽就用尽吧。

抬头能看见挂在黑板左上方和右上方的两个音响，里面有个小小的红色的灯，一直闪，一直闪。它们没有生命嘛，所以肯定也不知道累是什么感觉。它们就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上面，传出其他人的声音。也许在校这四年，我们都没办法听见它们自己想说的话。

它们会在半夜失眠时，相互慰籍，讲着睡前故事吗？它们会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天里，听着雨声，哼着小调，又在寥寥花期中贪欢偷闲吗？

灯一直闪烁，久而久之，我竟看不清到底是闪的什么颜色了。

教室的墙是重新粉刷了一遍的。以前的墙上也有密密麻麻的话，刷白之后反而冰冷了许多，有时候提前到教室，没有几个人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巨大的病房，笼罩着天花板上换上的新的灯透出的惨白色光。

幸好灰尘够多。

不然真以为我和大家都生病了，才被关进这里的。

窗户应该是最认真的，最外面全是灰尘，还有水渍。刮风下雨时它要给我们挡风遮雨，出大太阳时它又要负责透出些许阳光，照亮小小一方。

我拼尽全力不要在慌乱的岁月中破碎，是因为我想还能在有你陪我身边时能够有身体护住你，保你不受侵害。

四月要结束了。

纳金还有些冷。

耳机里在放眉间雪。

“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说来几人能知”。

想家了。

歌词唱时光从来残酷，我倒觉得时光太宽容，给逃犯溜走的机会，给小树一段年岁，给恋爱一份记录，给你我一生。

突然想起，如果我去了浙城的海洋大学，会不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遇到不一样的人。

我总是因为一些选择而后悔。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其他的选择有什么样的结果。如果我过得足够好，我何必作茧自缚呢？

先晃过这些时间吧。

太累了。

如果我不是我自己的话，我能做一张桌子，是工具也是蓝图；我能做一粒灰尘，漂浮着也沉淀着；我能做一支笔，是记录也是刻度；我能做一个音响，听你说也说你说。

我能做一面墙，一扇窗。

我思来想去，算了，还是做我自己吧。

2022.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