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稚气小孩到科学巨人:哥白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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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高徒

1491年秋天,哥白尼以优异成绩中学毕业。

在瓦兹洛德舅舅的安排下,18岁的哥白尼怀着憧憬和远大的理想,进入波兰首都克拉科夫大学学习。哥哥安杰伊也一同进入克拉科夫大学就读。这是当时波兰最好的大学。舅舅本人就是克拉科夫大学的毕业生,在校内有不少朋友,可以很好地关照哥白尼。还有一点让哥白尼兴奋的,就是卡利马赫就住在克拉科夫。他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导师。

克拉科夫城位于波兰南部维斯瓦河上游,距华沙市 250公里,是当时波兰的首都,也是欧洲的贸易和文化中心。克拉科夫城建于公元700年前后,最早为维斯瓦族的故乡,1320年定为波兰首都,是中欧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哥白尼和安杰伊乘坐马车到克拉科夫,路上用了两周时间。沿途秋色斑斓,风光宜人。但他俩一路上无心观光,两颗年轻的心早已飞向克拉科夫。

初次走在克拉科夫街头,哥白尼觉得一切都很新鲜。克拉科夫有个中心广场,又叫“主市场”,街边摆满了卖小商品的摊位,有琥珀、水晶,还有木制餐具、波兰娃娃、铜制工艺品,琳琅满目。广场的长和宽各有200米,别说哥白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广场,在整个欧洲这也是首屈一指。

两兄弟站在广场中央,举目四望,犹如置身在人海之中,真是大开眼界。

“克拉科夫城真大啊!”哥白尼叹道。

“你瞧,这里的人也是形形色色,很多都是外国人!”安杰伊说。

广场上来往的年轻人,身着不同的服装,说着五花八门的语言。一个个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他们大多是来克拉科夫深造的外国留学生。

在中心广场的一侧,耸立着褐红色的圣玛利亚教堂,典型的哥特式建筑。从远处可看见一圆一尖的两座尖顶。几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神甫,手执着《圣经》匆匆而过。哥白尼和安杰伊调皮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俩跟着神甫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走进了教堂。教堂像一座艺术殿堂,里面的装饰漂亮极了。华丽的穹顶,精美的浮雕,五彩斑斓的玻璃窗,令人叹为观止。教堂正中央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总祭坛,刚建成不久。其长为11米,宽为13米,用椴木雕刻的耶稣和玛利亚等宗教人物,闪着金辉。哥白尼伫立在祭坛面前,听见庄严圣洁的管风琴声冉冉响起。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上帝和你同在”的感觉。

走出教堂,哥白尼还在寻思:上帝真的无所不在吗?他感受到了宗教不知不觉渗透人心的力量。

这时,教堂的高塔上响起了号角声。一个士兵打扮的年轻号手,在塔顶高高地扬着头吹奏长号。广场上的人在同一刻都默然伫立,倾听这号声。一个游人告诉哥白尼,每隔一小时,就有一名号手在高塔上吹响号角。当年敌人攻入克拉科夫,一位号手不顾个人安危吹出警报号,直到敌人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号声才停止。此后,克拉科夫的居民就用响亮的号声纪念这位英雄。

这号声使哥白尼肃然起敬。这是他来到克拉科夫进大学前上的第一课。

克拉科夫大学是波兰的最高学府,历史悠久,也是欧洲最古老的大学之一。有许多文艺复兴的思想家、科学家、人文学者集中在这里。

这座学府为波兰培养了很多杰出的人才,包括政治家、外交官、神学家、著名学者等。学校里设有拉丁文、法学、医药学、神学、数学和天文学等课程。数学和天文学的教学水平,在欧洲居于领先地位。当时到克拉科夫大学求学的学子,除了波兰的贵族子弟和优秀青年,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国留学生,他们来自德国、意大利、瑞典、捷克等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军占领克拉科夫时,克拉科夫大学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大学的全体教师被纳粹杀害。臭名昭著的奥斯维辛集中营,就设在克拉科夫西郊50公里处,5.5万犹太人被遣送集中营。这是距哥白尼450年后发生的事情,但也说明了波兰这个民族的多灾多难。

哥白尼入校的这一年,克拉科夫大学有近千名学生,规模很大。哥白尼同期的新生有70个。在学校的注册本上,他登记的是“托伦的尼古拉”。

克拉科夫大学的校长由教授会选举产生,必须有教授资格才能当校长,学校实行民主管理。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实行“教授治校”。这是颇不简单的事,说明当时的国王比较开明,也表明文艺复兴之风在波兰方兴未艾。克拉科夫大学内人文主义气氛浓厚,新兴的文艺复兴思想与腐朽的封建教会经院哲学矛盾重重。在这座古老的大学里,哥白尼接受了先进的人文主义思想的熏陶,在心灵里埋下了向经院哲学挑战的种子。

哥白尼在克拉科夫大学念了天文学、哲学、占星术、几何学和地理学等课程。克拉科夫大学没有开希腊文课,学生们都用拉丁文交谈和写论文。

天文学是克拉科夫大学的一门主课。当时的天文学是一门热门学科。首先是教会需要天文学家提供精确的历法,以便计算每一年复活节、降灵节等宗教节日的准确日期。还有王室和权贵们几乎都需要一个占星学家,这种角色通常也由天文学家来充当。达官贵人修建豪宅、升迁大事,或是贵体欠安,都要请占星学家占上一卦。如果事先不请教占星学家,甚至连指挥官都不肯做出重要的军事决定。农民种田需要知道时令,小商贩和市民出行要关注天气预报,还有远洋航行靠观测星宿掌握方向,这些都离不开精确的天文知识。

克拉科夫大学的天文学专业历史悠久,师资力量一流。当时欧洲大学开设天文学专业的不多。很多外国留学生都是慕名来这里学天文学的。他们学成回国后,大部分成了该国的天文学精英。

在克拉科夫大学求学的三年中,有两个导师对哥白尼的影响最大。一位是哥白尼读中学时就见过的革命诗人卡利马赫。卡利马赫住在克拉科夫,哥白尼经常去拜访他,聆听他的教诲。这个时期,卡其米日四世国王去世,卡利马赫的学生、王子扬·奥尔布拉希特登上王位。作为新国王的老师,卡利马赫在波兰的声望和影响力达到了顶峰。他和哥白尼成了忘年交,经常带哥白尼参加社会活动,邀请他出席充满激情的诗歌朗诵会。

哥白尼追随这位导师,开阔了眼界,长了不少见识。更重要的是,卡利马赫在青年哥白尼心中铸造了反叛精神和探索真理的坚强信念。

另一个对哥白尼有重大影响的人,是克拉科夫大学占星学系(实际就是天文学系)的沃伊切赫教授。

沃伊切赫毕业于克拉科夫大学,是一位人文主义者、波兰最优秀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他曾编制完整的天文历表,学问深厚,在欧洲享有盛誉。正是这位教授的启蒙教育,促使哥白尼决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天文科学。

哥白尼相信,在人类智慧所哺育的科学和文化领域中,对最美好的、最值得了解的事物的研究,就是探索宇宙的神奇运转;星体大小、距离和运动规律的学科——天文学。他立志要用最强烈的感情和极度的热忱,投身到这一伟大的探索中。

沃伊切赫教授在天文学理论和实践两方面都颇有造诣。他有两项重要的天文发现:一是他发现月亮的轨道并不像以前人们说的那样圆,它实际是椭圆形的;二是经过多次观察,他发现这个地球的卫星总是用一面对着地球。这在当时的天文学界是很有创见的。沃伊切赫对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的天文学做过深入研究,对其缺陷了解透彻。在天文观测方面,也积累了大量的数据和丰富的经验。沃伊切赫教授很赏识哥白尼。

哥白尼读大三时,曾和沃伊切赫教授一起使用“捕星器”“三弧仪”等仪器,观测过两次月食和一次日食。“捕星器”用来测量测量月球和行星的位置,“三弧仪”是测量行星距离的。这大约是哥白尼首次学会使用天文仪器,为他以后的天文研究奠定了基础。这两种仪器是波兰天文学家马尔钦·克鲁尔赠送给学校的。克拉科夫大学的占星学系,也是马尔钦·克鲁尔私人出资创办的,他被称为克拉科夫大学天文学专业之父。

沃伊切赫讲授天文学课时,把数学、天文学和人文主义思想结合在一起,深入浅出,妙语连珠,深得学子们的欢迎。只要是沃伊切赫教授的课,课堂里都坐满了学生。哥白尼如饥似渴地听了沃伊切赫教授的课,受益匪浅。

克拉科夫大学的管理很严格,学生们过的都是半修道院式的生活。哥白尼在学校里住的是名为“耶路撒冷”的学生宿舍。这栋宿舍位于学院大楼旁边,据说哥白尼经常从宿舍楼的山墙爬过去,独自躺在屋顶上观察星星。克拉科夫大学档案馆至今保留着哥白尼当时的天文观测手稿,其中一部分就是在“耶路撒冷”里写的。

三年的刻苦学习,哥白尼通晓了天文学的发展史,掌握了天文学的基础知识。他还学会了如何实际进行天文观测。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天文学家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哥白尼牢记着导师卡利马赫告诉他的话:“天文学家有两样法宝:一个是数学,一个是观察。”

哥白尼还收集了许多有关数学和天文学的书籍,认真研读。

他从一些介绍亚里士多德和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著述中,发现了传统天文学的破绽,也找到了灵感。据说,这些书现今还保存着,书中空白处有不少哥白尼所写的注解,并且贴有他的计算草稿。中国天文学家李珩在《近代天文学奠基人哥白尼》一书中说:他这些手迹使我们感觉到他在学习天文学的初期,便已想到他后来要建立的理论了。

当时,欧洲所有大学讲授的都是托勒密的天文学体系。哥白尼对课本里讲的托勒密学说,不由产生了怀疑。

正是从这时开始,在他的心中悄悄点燃了建立新宇宙学说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