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中文字体

汉字是如何演变为今天这个样子的？汉字的字体设计需要遵循哪些视觉原理？应该如何正确地选择和使用汉字？本节将为大家解答这三个基础性的问题。

1.1.1 汉字的演变

汉字是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它是中华民族的祖先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逐渐创造出来的。

汉字是表意文字，是用表意符号来表示词或语素的。一个汉字通常表示汉语里的一个词或一个语素，这就形成了汉字音、形、义统一体的特点。汉字是由笔画构成的方块状文字，所以又叫方块字。汉字从公元前1300年前商朝的甲骨文发展到现在，经历了历史长河的洗礼。尽管如此，汉字仍与表音的拉丁字母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汉字是基于大自然创造而来的，是有意境在其中的，每一个汉字都像一幅抽象的简笔画，具有场景感和故事感。了解汉字的演变，有助于设计师更好地理解汉字的字形结构及其背后蕴含的历史文化，这些是汉字设计的根基所在。

1.1.2 汉字设计的基础知识

在设计字体之前，建议初学者先大量临摹好的字体公司出品的宋体、楷体、黑体等经典字体，体会字体背后的间架结构、空间布局等玄妙之处，抱着一颗敬畏之心去学习。了解了先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再动手设计字体。

一些初学者设计的字体，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很大原因就是对汉字的基础知识不够了解。接下来介绍一些初学者应该知道的关于汉字的基础知识。

1.骨骼与体饰

“骨骼”指的是字体内在的间架结构，是决定字体内在气质及是否美观的基础因素，而“体饰”是字体的装饰，对字体呈现出来的风格与外观有一定的影响。

从以下几个字体案例可以看出，字体骨架本身就可以呈现出字体内在的气质。

许多初学者容易忽视“骨骼”，沉迷“体饰”，在基础结构还没做好的情况下，就给字体添加很多装饰，这是一个很大的误区。下面这两个案例，就属于过度沉迷“体饰”，而忽略字体本身骨架的反面教材。

2.中心与重心

设计字体时，物理上绝对的“中心”，人眼看上去却感觉偏低。因为人的眼睛存在视错觉，如果按照物理的“中心”去设计字体，会让人感觉中心靠下。这就是大部分字体设计师会把字体的视觉重心放在物理中心之上的原因，这样更符合人眼的视觉习惯，看上去才会让人觉得舒服。

重心的高低会影响字体呈现出来的气质，重心偏高的字体，显得比较秀气，重心偏低的字体，显得较为稳重。

在设计字体时，要注意整体重心的统一，否则会给人忽高忽低的视觉感受。除非刻意制造高低不同的视觉节奏感，否则一定要将重心统一在一个大致的水平线上，在设计用于正文排版的字库字体时尤其要注意这一点。

3.笔画的粗细

在设计一款字体时，笔画粗细应该相同吗？答案是不应该相同。因为字与字之间的笔画繁复程度不一样，而且相同粗细的笔画，在横放、竖放、斜放或以曲线的形式放置时，视觉上都会给人粗细不一致的感觉。因为人眼看东西时会存在视错觉，所以在做字的时候，要根据字体笔画的繁杂程度，以及视觉感受，对笔画粗细进行调整，达到视觉上的统一。下图所示笔画的物理宽度完全相同，但它们视觉上的粗细关系依次为：横＞斜＞竖＞曲。

也正因为如此，大多数字体设计师在设计字体时都遵循“横细竖粗”这一原则。

除了“横细竖粗”，字体设计还应遵循“繁细简粗、内细外粗、副笔细主笔粗”的原则。

4.字面大小

一个边长完全相等的正方形，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偏“瘦”，这依然是视错觉的影响。因此，通常在设计正方形的字体时，都要把外框压扁一些，消除视错觉的影响。如下图所示，左侧为物理正方形，右侧为视觉正方形。

有些人认为，既然是方块字，那么设计的时候就画几个同等大小的方格，每个字最外侧的笔画都顶着方格的边框，这样不就可以统一了吗？如果按照这种思路设计“口语”这两个字，就会是下面这张图的效果。

显然，这种思路是错误的。汉字虽然是方块字，但其笔画构成的外形是千变万化的。一般来说，汉字外形的几何特征可分为4种类型：方形、圆形、菱形、三角形。方形最大，菱形最小。如果细分汉字的外形，能够对应到15种甚至15种以上的几何图形，如正方形、长方形（站立）、长方形（横躺）、圆形、正三角形、梯形、倒三角形、菱形、五边形等。因此，面对不同形状及笔画的粗细多寡，字体设计师需要根据视觉原理去调整它们的大小，以达到视觉上的平衡。

在人们的固有意识里，往往认为笔画越多的字显得越大。实际上，正好相反，笔画多的字在视觉上显得小，因为它的负空间被分割得很碎、很小，而笔画少的字负空间很大，所以视觉上会显得大，也正因为如此，字笔画越少，在设计的时候就越要压缩。

在设计以横笔为主的字体时，应上下压缩一些，左右加宽一些。设计以竖笔画为主的字体时，则刚好相反。这是因为，在两个同等面积的正方形内画满等距的横线与竖线，横线一组在视觉上显得瘦高，竖线一组显得扁矮。

5.汉字的中宫

中宫，顾名思义，就是指汉字九宫格中心那一格区域。中宫的大小会影响字体呈现出来的气质，以及字体在极端环境下的可识别度。通常中宫偏小的字体显得比较清秀，但在字体较小或远距离识别上体验较差（如屏显字体和高速路牌字体）；中宫偏大的字体显得稳、拙一些，而且由于内白空间较大，因此识别度优于中宫偏小的字体。

左图所示为日本高速公路字体与普通黑体的对比，可以明显看出中宫偏大的左侧字体的识别度高于右侧字体的识别度。

1.1.3 汉字笔画的标准术语

以宋体为例，笔画分为横、竖、撇（分竖撇、弯撇、斜撇、短撇）、捺（分捺和平捺）、点（分提点、左点、右点）、提、横折钩、横钩、上弯钩、左弯钩、右弯钩。

1.1.4 汉字的气质和用法

学习设计字体的第一步是学会正确地用字。不同的字体，其适用场合是完全不同的。比如，从功能上分，可以分标题用字和正文用字。标题用字强调醒目，正文用字讲究大面积排版时的视觉灰度和易读性。从气质上分，有适合男性主题的，也有适合女性主题的，有偏传统的，也有偏现代的。那么，哪些因素影响着字体所呈现出来的气质呢？下面从一些基础的维度来分析一下。

1.繁与简

汉字的演变历程就是一个由繁到简的过程，因此字形越简约，其现代感就越强。

2.粗与细

笔画粗的字体，给人浑厚、有力的视觉感受，比较适合标题等需要突出、强调的地方；笔画细的字体，则给人轻盈、纤弱、简约的视觉感受。许多开发智能手机的科技公司喜欢用极细的字体，正是为了传达产品简约、轻盈的气质。

3.曲与直

直线显得有力量，会赋予字体一种阳刚的气质；曲线则富有弹性，会给人一种柔美的感受。

4.严谨与随意

字体的间架结构有严谨端庄和轻松随意之分。越是结构严谨的字体，越适合严肃的场合或者经典著作等；相反，结构轻松随意的字体则适合表现有趣味的主题。

即使是同一种类型的字体，也会随着笔画的粗细、曲直、饰角等的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气质。下面的两个“雅”字，右边的因为笔画中加入了曲线元素，因此在气质上显得刚劲有力而不失优雅；而两个“美”字虽然都是楷体，右边的“美”字比左边的“美”字挺拔有力，饰角如尖刀般锋利，显得非常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