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电闪雷鸣霜刃挥
就在邵淇闭上了眼等着一死的时候,一个淡红色的人影突然一闪而过,一把抱住了邵淇向边上疾冲。
这正是陈简之。陈简之方才以鬼步牌也没能躲过万年的追击,本来只道这回彻底完蛋,雪枪被万年夺回,自己和谢大哥两人必定会被穿糖葫芦般穿成一串,哪知万年竟然一下松开了自己。
到嘴的肥肉都会放过,陈简之又惊又喜,也万分意外,扭头看时,正好见到万年夺过了邵淇的破天锤反击。虽然不知道这老妖怎么将邵淇的随身兵器都夺了,但眼见邵淇定然闪不开这一击,陈简之心下大急,将背上的谢必安往边上一放,人疾冲出去。情急之下,再顾不得什么,当胸一把抱起了邵淇,便向旁边闪去。他生怕自己速度不够,一边跑一边急急默念着太上飞步咒。
若是邵淇自己,实已逃不过这一锤之厄。但陈简之虽然还不曾达到最高速度,此时亦可称得是神速了,破天锤擦着邵淇的鬓角掠过。陈简之只听到邵淇尖声惊叫了一下,生怕邵淇有失,右手抱得更紧,一边更是急念咒语。大哥传给他的临时增强功力的那招每天只可用一次,而且需要用到双手,他右手抱着邵淇也用不了,唯一可用的只有太上飞步咒了。这一段咒语自大师姐传给他后,他已练得熟而又熟,只一瞬间便已念得一半。正待念到“圣人神人,是空是尘”八字,“啪”的一下,后脑勺被拍了一下。这一下其实也不是很重,但陈简之却被打得蒙了,只道是万年老妖不知怎的,这一锤仍是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这下子定要被砸得脑袋崩裂不可,一时连咒语也忘了再念。只是没等他害怕,却听邵淇叫道:“快放开我!你在做什么?”
邵淇的声音又气又急,还带着一股羞恼之意。陈简之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啪”一下,却是邵淇又打了他一记,接着叫道:“陈简之,快放开我!”
陈简之此时已然绕了一圈,回到了方才放下谢必安的地方。亏得这儿是地穴中最大一块空地,足可兜得转,不然只怕两人都逃不脱万年的毒手了。他本想看看谢必安如何了,结果被邵淇打了两下,亦是又气又急,叫道:“你做什么,我救了你你还打我!”
他说得大是委屈,邵淇显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说道:“可是……”
邵淇这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咣”一声响。两人扭头看去,都不禁脸上变色,却是万年并不追击他们,而是抓起破天锤砸向了何慕慈。何慕慈被缠得滴水不漏,浑若关在一个四条腕足缠就的坛子里,但万年此时将顶上露出了一片。这一锤砸下,顽石都要粉碎,然而仿佛砸在了一堵极其坚固的墙上,居然就是砸不下去。但这等大力猛砸,实不知何慕慈还能撑住几次,两人都大为担心。眼见万年还要再砸一下,邵淇已然不顾一切,喝道:“收!”随着这一声,破天锤一下缩成了豆粒般大。
破天锤乃邵淇的如意兵器,可大可小,但握在自己手中时缩小方可收好。现在在万年手上,这般一收,万年这一下砸了个空。但这正中万年下怀,它夺到了破天锤,对它来说这件兵器实无大用,但若被邵淇收回,对它的威胁却也不小。此时一缩,它将破天锤往口中一扔,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还有别的兵器吗?”
这“小姑娘”三字刮在陈简之耳中,却如三根尖针一般,他险些跳了起来,叫道:“你……你……邵兄……”
方才他情急之下,抱起邵淇便跑,右手正是按在邵淇胸前。邵淇一身男装,他也从来没想过别个,只是觉得邵兄虽然个头比自己还矮,前胸却生得远比自己结实,也颇有点羡慕。此时知道邵淇竟然是个女子,自己方才之举岂不是轻薄无礼?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邵淇没想到被万年一口叫破,怒道:“怎么啦,你不乐意?”她生性要强,在骷髅山时就怕旁人因为自己是女子便让自己,因此一直穿的是男装。只是装束可以瞒人,但修道之人力分阴阳,却是瞒不过能够吸取道行的万年。被万年叫破,更觉恼羞成怒。
陈简之更是大急,结结巴巴道:“不是不乐意……”但这话一出口,见邵淇双眉有点要竖起来的样子,更是着急。他原先根本没想什么,现在才发现邵淇双眉细细,虽然眉宇间颇有英气,终究是女子形象。想到方才自己紧紧抱住她的胸部,怪不得她如此生气,陈简之更是羞惭,涨红了脸道:“邵……淇,我方才抓住了你的……你的……”
邵淇先前逼着他称自己为“邵兄”,那时陈简之也只是想着明明邵淇比自己要小一点却还要充大,但称兄道弟不过是个寻常称呼,倒还没什么。现在知道她是个小姑娘,这句“邵兄”怎么也说不出口来。邵淇听到他说什么抓住自己的那里,脸颊亦是绯红,伸拳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喝道:“不准说!”
虽然被她打了一下,陈简之却是如蒙大赦,说道:“是。”正待再说两句什么,却见万年空下的四臂齐头并进,化作了四支长枪刺来,急道:“小淇,你去看看谢大哥,我去顶上!”说罢从背后拔出雪枪,挺枪迎上。
破天锤乃邵淇修炼成的如意之宝,被万年一口吞下后,她连收了两次仍收不回,心知那是因为万年的道行比自己高得多,破天锤遭其压制,只怕永远都收不回来了。她心头一阵恍惚,都不曾发现万年已攻了过来。待回过神来,只见陈简之挺枪与万年四臂所化长枪斗在了一处,竟是毫不畏惧,心中颇为感动,也有些羞愧,心道:“我一直不太看得起他,其实……也不能怪他。”
方才陈简之为了救自己,情急之下抓到了自己胸口,邵淇实是又羞又恼,那一刻就连杀了陈简之的心思都有。陈简之道行比自己还不如,更别说与万年相比了。能和万年斗到现在,仗的就是那种超绝的神行之术。只是现在陈简之显然已经没有了神行术,只是凭枪术来相抗,若非这柄雪枪太过厉害,万年对本属自己的这件武器甚是忌惮,陈简之大概早就身中数枪,血流如注了。饶是如此,只斗了这片刻,陈简之的肩头和左臂已被万年腕足所化的长枪擦过,多了两处伤口。这两处伤口虽然不甚大,但血已流出了不少,将他肩臂处都染得殷红。只是陈简之浑若不觉,一支雪枪尽是进手的家数,万年的四条腕足不敢与他直接相抗,又要分出力量来困住何慕慈,一时竟仍然是个旗鼓相当之势。但邵淇也知道,陈简之此时仗的尽是血气之勇,撑不了多久。若是再次受伤,他的攻势定会一溃千里,不可收拾。只是纵然为陈简之担心,想起他这时候还要自己先去照料一下谢必安,不忍忤其意,快步走到谢必安身边,眼角仍是不住瞟向陈简之。万一陈简之遇险,那她不顾一切也要先去救他。但陈简之此时却如有神助,一支雪枪使得大为纯熟。原来五龙山无心枪的极诣便在于无胜负心,方能随心所欲。纵有两个陈简之绑一块也定然不是万年的对手,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求胜之心,只求能够尽力挡住它。只是如此一来,反倒合了无心枪的真谛,加上雪枪威力着实不小,此时他都不知万年心中已在啧啧称奇,不解这个五龙山的不入流弟子怎的本领在短短一刻间突飞猛进了,一时间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见陈简之怎么都能撑得一阵,邵淇这才放下了心。万年每天涨潮时苏醒,一般一个时辰便又会入睡。算起来,万年此次也快要入睡了。入睡后万年只能以幻身出击,这些幻身虽然也大为了得,终究比真身要好对付得多。她心下一定,弯腰看了看谢必安。陈简之这一路都背着谢必安,纵然危急也从不离弃,到了这儿也是把谢必安小心靠着壁放下。此时谢必安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隐隐还有点呼吸,想来仍与先前一般。她心中一宽,伸手往袖中一摸,袖里的泰山无极符还剩了两道。她咬了咬牙,左右手各握了一道符,正待上去相助陈简之,只是刚要走,却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只手冷得跟冰一样,邵淇被握住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低头看去,却见握着自己的正是谢必安。陈简之说过,这谢大哥极为了得,因为中了毒才会如此,如果谢必安能够恢复,无疑又多一分胜算。邵淇又惊又喜,低头道:“谢大哥!”
谢必安此时仍是双眼紧闭。原来那极乐瘴乃专门针对他这等森罗殿之人的奇毒,对陈简之却没什么用。谢必安道行深厚,中毒后人事不知,人也动弹不得,却一灵不昧,其实陈简之背着他跑来跑去,又如何被万年追杀,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苦于说不出一个字来。此时他已然将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一点力气都用了出来,却是连眼都还睁不开。邵淇只觉他正努力要将自己拉近,本来谢必安这时的力气她只消一甩就能甩脱,但见谢必安似是有话要说,便凑近了道:“谢大哥,你要说什么?”
谢必安张了张口,声音有若游丝地道:“向左,不要向右。”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谢必安也是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邵淇莫名其妙,问道:“谢大哥,你说什么?”但谢必安已然头一侧,又失去了知觉。邵淇还想再问,却听到那边陈简之叫道:“谢大哥,你醒了吗?”
陈简之听到邵淇在和谢必安说话,不由得又惊又喜,心想谢大哥醒了,必能迎刃而解。只是他心无旁骛时无心枪能使得若有神助,此时心中一喜,杂念顿生,无心枪哪里还能如行动流水般使下去?万年一条腕足突然疾刺过来,突破了雪枪的枪招,直刺向陈简之肩头。陈简之的真实本领较万年原本就差得太远,见状顿时大为慌乱,雪枪越发使不出枪招来。若非万年忌惮雪枪能伤到自己,因此刺出时不敢太过嚣张,不然这一下都要将陈简之当胸刺穿了。只是若是刺在他肩头,陈简之半边身子也必定再用不出力,等于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