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掘地见母

我把爸爸装在口袋里，踩着超时空滑板，兴致勃勃地在五光十色的时空隧道里自由穿行。突然，时空隧道外面传来了一群孩子打闹嬉戏的声音。我好奇地对爸爸说：“爸爸，外面的小朋友们玩得好开心，我好想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

爸爸说：“杨歌，你要是感到好奇，就去看看吧！”

于是，我踩着超时空滑板冲出时空隧道，飞速地降落。不一会儿，我落到了一个花园里，看到几个十一二岁、穿着华丽衣裳的孩子，正在练习踢一种用皮包住的圆球。

我感到很奇怪，问道：“爸爸，他们在踢足球吗？”

“差不多吧，他们在蹴鞠（cù jū），相当于古代的足球运动。据说这项运动始于黄帝时期，一开始用于军事训练，后来就成了民间的游戏。”爸爸解释道。

我环顾花园，看到一个只有六七岁、衣着华丽的小男孩跷着二郎腿坐在豪华的座椅上，他一边看着其他人玩，一边吃着鸡腿，旁边还有两个人在给他扇扇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年纪稍大、衣着朴素的男孩，他正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看着花园的景色，赞叹道：“哇，这里好漂亮，看着不像普通人家。爸爸，这是什么地方呢？”

爸爸说：“杨歌，你还是问万能手表吧。”

于是，我对着万能手表问道：“万能手表，快告诉我这是哪里，那些孩子是谁。”

万能手表用刻板的机器声音答道：“这里是春秋初期郑国的宫殿花园。那个坐着的男孩和那个站着不动的男孩，都是郑国国君的儿子，其他孩子是他们的玩伴。”

“原来他们都是小王子啊！”我感叹道。

“不对，现在只有周天子才能称为‘王’，周天子的儿子才能称为‘王子’。诸侯国国君的儿子一般称为‘公子’。”万能手表纠正道。

“哦，是这样啊！”我点了点头，又问道，“咦，不对，那个站着不动的男孩应该不是公子吧？万能手表，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个站着的男孩，此时成了其他孩子的靶子，大家不停地把球往他身上踢。

万能手表回答道：“他也是公子，名叫寤（wù）生。那个坐着吃鸡腿的公子是他的弟弟，名叫段。”

“同样是公子，他们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我正疑惑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段说话了。他大笑着说：“哈哈，你们谁要是能踢中我哥哥，本公子重重有赏！”

一个男孩自告奋勇地说：“放心吧，公子，我保证一次就能踢中他！”

我站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冲了过去，义愤填膺地说：“段，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让人欺负你的哥哥呢？”

段看见我，眼睛一瞪，说：“你是谁，竟然管起本公子的闲事？”

我义正词严地说：“我是谁不重要。有句俗话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看不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所以要出来制止你们！”

段冷笑道：“嘿嘿，虽然寤生是我的亲哥哥，但连我母亲都讨厌他，说他是个不吉利的人。我现在是在尽孝心，替我母亲教训他，免得他以后给我们带来灾祸。”

我自言自语：“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呢？”

段不再听我说话，命令其他孩子继续用球射寤生。我忍无可忍，踩着超时空滑板冲过去，一把将寤生拉到滑板上，然后如闪电一般带着他飞离了那群孩子。

不一会儿，我们降落在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我疑惑地问：“寤生，你母亲怎么这么偏心？她不会是你的继母吧！”

寤生叹了一口气，说：“唉，听他们说，我出生的时候，是脚先出来的，这把我母亲吓坏了。后来有人说我将是个大逆不道的逆子，以后注定不孝，所以母亲不喜欢我，给我取名叫‘寤生’，也就是‘逆着生’。后来，我的弟弟段出生了，从此母亲对我不管不问，对弟弟却是百般宠爱。我的弟弟有母亲撑腰，像个小霸王似的经常欺负我。我是他的亲哥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也只能让着他。”

“寤生，母亲不喜欢你，亲弟弟还欺负你，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

“玉不琢，不成器嘛！如果我没办法改变那些对我不公的事情，那就把它们当成对自己的磨炼好了。”

爸爸听了寤生的话，在我的口袋里感叹道：“寤生，你年纪这么小，胸怀却如此宽广，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寤生听见了我爸爸的话，惊奇地问我：“咦，你的声音怎么变成大人的声音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挠着头说：“这个嘛……哦，对了，我叫杨歌，咱们后会有期！”

我担心爸爸被寤生发现，就匆匆地和他告别了。走出一段路之后，我对爸爸说：“爸爸，你以后不要在我的口袋里乱说话了，好不好？”

爸爸尴尬地笑着说：“好吧，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了。”

“爸爸，我好想看一看长大后的寤生怎么样了。”

“杨歌，你可以到二十年以后的郑国去看看。”

“好！超时空滑板，出发！”

我带着爸爸，很快就穿越到二十年后的郑国。这时，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宫殿里，一个君主模样的人正在设宴款待一个大臣。当我突然出现时，那个君主模样的人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对我说：“咦，这不是杨歌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个孩子呢？”

我疑惑地说：“这……对了，叔叔，你是谁呀？”

那个人笑着说：“我是寤生啊！我现在已经是郑国的国君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臣颍考叔，他把颍谷管理得很好，我正在设宴招待他呢！”

寤生一边说，一边牵着我的手去见颍考叔。但这时，我们看到，颍考叔趁寤生和我说话的时候，把什么东西偷偷藏进了袖子里。寤生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好奇地问：“颍考叔，你往袖子里放什么东西呢？”

颍考叔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说：“国君恕罪，我把您赏赐给我的羊腿藏了一根，放到袖子里了。”

寤生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吃它，却把它藏起来呢？”

颍考叔回答道：“我不是不吃，而是舍不得吃。我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可我的母亲却在家里挨饿。我要把您赏赐的食物带回家，让她老人家尝一尝，以表达我当儿子的孝心！”

寤生听了颍考叔的话，忍不住仰天长叹。

我不解地问：“寤生，你为什么叹气啊？”

寤生回答道：“颍考叔的话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我在这里大吃大喝，却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我好奇地说：“你想你的母亲了？就是那个对你很不好的母亲吗？……唉，不管她对你好不好，既然你想念她，就去见见她呗！都是一家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寤生摇了摇头，说：“这都怪我！几年前，我已经发誓，和她不到黄泉不再相见。我是国君，说过的话不能反悔啊！”

我更疑惑了：“寤生，你为什么会对你母亲说这样的狠话呢？”

寤生说：“我父亲去世后，按照古制，身为老大的我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君位，成为郑国公。但我母亲却心生不满，帮我弟弟段要钱要地。虽然我知道她是想要用这些钱和地培养弟弟的势力，将来让弟弟取代我，但我还是都答应了她的要求。大臣们曾多次提醒过我要当心母亲和弟弟，但我对大臣们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要那样做，我也没办法！’果然，不久之后，弟弟在母亲的支持下起兵谋反了。后来，我率军平定了叛乱，弟弟逃亡到了别国。我当时实在是气不过，所以对母亲发下了那样的毒誓。现在，我后悔了，但却不知道怎么办。”

爸爸听了寤生的话，在我口袋里小声说：“杨歌，‘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一句成语，它就是从这里来的，意思是坏事干多了，一定会自取灭亡。还有，后来段逃到了共城，所以人们都叫他‘共叔段’。”

寤生又听见了我爸爸的声音，问道：“咦，杨歌，我怎么又听见了大人的说话声？”

我没办法了，只好将爸爸从口袋里掏出来，对寤生说：“是我爸爸，他总是喜欢在我的口袋里不合时宜地说话。”

寤生好奇地说：“好小的小人儿啊！听人说‘浓缩的都是精华’，小人儿，你一定比我们正常大小的人聪明。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和我的母亲相见？”

“让我想想……”爸爸沉思道，“你对你的母亲说过，和她不到黄泉不再相见，意思就是要和她在黄泉相见喽！黄泉不一定指阴曹地府，也可以指地下的泉水。你可以挖一条地道，挖到黄泉……哦，就是有泉水的地方，再把你母亲接过去在那里见面。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既不违背誓言，又成全母子之情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寤生拍案叫绝：“好主意啊！颍考叔，我命令你马上督办此事！”

颍考叔领命之后，派人在地下挖了个通道，掘出了黄色的泉水。

寤生和他母亲相见时，我带着爸爸跟了过去。看到他们母子在地道中的泉水边相见后，抱头痛哭，从此言归于好，我感叹道：“多年的恩怨，现在全化解了，真感人啊！对了，爸爸，你真聪明，怎么能想出‘掘地见母’这么好的主意来呢？”

爸爸微笑着说：“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从史书上看到的。根据史书记载，这个点子其实是颍考叔想出来的。寤生后来被人们称为‘郑庄公’，是颍考叔用妙计成全了郑庄公和母亲的天伦之乐。”

原来这是往袖中藏肉的颍考叔的计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