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比草贱
‘她…她能看到我？’
张有灵吓了一跳，不相信归不相信，他的身体还是很老实地向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张有灵又朝着旁边移了几步，完全避开了白衣女鬼的视线。
此时，局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为首的官兵并没有因为女鬼的求情而放过刘狗娃，反而向前一步把刀架在刘狗娃脖子上。
“哼！人命比草贱，你一个鬼魂居然向他求情？这人说不定就是你的同伙！他也是鬼，对不对！”
女鬼摇摇头，轻声道：“小女子原籍江西，嫁于军士李志。夫君西去戍边，至今杳无音信，我思念心切，久之得疾而亡，至今已十年。因在此地无亲友，我的坟墓日渐荒陋。但成为孤魂以来，我未曾谋害过一人，更是为夜里路过荒坟的行人提供庇护。”
官兵冷笑一声，大喝道：“鬼话连篇，你以为我会信？城中已消失百人，怕早已成为了你的腹中餐！”
女鬼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女子亦曾是官军家属，我无意与官兵为敌，请你们速速离去。”
说话间四周的温度骤降，众人呼吸都开始冒着白气，以坟墓为中心向外不停蔓延似乎发霉了一般的白斑。
张有灵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后退几步。
按道理来说，见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周围的人早就应该鸟飞兽散了。但这群人终究是官兵，不似普通百姓，竟没有被吓退。
为首的官兵更是冷笑连连，再异象出现的那瞬，手起刀落！刘狗娃的人头落地，无头尸体喷出的血液溅射数尺高！
“弟兄们，不要怕！我们象征着朝廷！”
“失踪了那么多人，但我们朝廷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少！这说明什么？女鬼她不敢对我们下手！”
“将她挫骨扬灰，为百姓报仇！”
在为首官差的朗声鼓动下，队伍中有些胆小的士兵也不再发抖，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恢复了斗志。
张有灵原本一直在警惕着女鬼，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统领一眼。
“这个统领倒是心思缜密，注意到失踪的人员中没有官兵。”
刘狗娃喷出的鲜血没有落在地面，那具无头尸体射出的血尽数被女鬼吸收！
白色寿衣一瞬间变成了红衣！
此刻女鬼形态大变，面容不再是惨淡的白色，而是呈青墨色，手掌长着锋利的指甲，眼睛鲜红如血！
同时坟土开始涌动，那坑坑洼洼的土堆像是有了意识一样，有规律的蔓延开来。甚至连地面都开始渗出大量黄色的水渍，弥漫出了一股阴冷，湿晦的味道。
完成变身的女鬼并没有立刻大开杀戒，而是偏过头，看向张有灵。
“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们？”张有灵耳中传来女鬼阴森森的声音。
“她真能看到我！”张有灵心头大撼。
那鲜红的眸子透出几分诡异与邪性。
逃！
张有灵急忙转身就跑！
这时，张有灵才发现梦境似乎陷入了静止状态。
准确的说，是相对静止状态。周围那些官兵们一动不动，仿佛成为了雕像，四周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女鬼阴森森的声音依然飘荡。
“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们？”
张有灵就像是身处一幅画卷之中，除了他和女鬼，剩下的人都陷入暂停像是画中人物。
“逃，恐怕是逃不掉了。莫非这就是我要面对的历练？”张有灵此刻猛然清醒，想起之前那根神奇毛笔的话。
“呼……”
深吸一口气，张有灵不再逃跑，反而转过身直面红衣女鬼。
“你为什么要问我？”
张有灵克服心头的恐惧，主动开口问道。
‘这女鬼若是想要杀人，直接杀便是了。除非有某种限制让她无法动手，所以她才要开口问我。’张有灵心中揣测。
女鬼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再问：“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们？”
‘没反应？......看来她暂时不会动手。’张有灵观察了一会儿，心中松了一口气，渐渐恢复镇定。
“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们！”
女鬼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逐渐暴躁，语气变得极为吓人，震的张有灵双耳发麻。
‘既然是历练，这其中肯定存在某种限制使得这女鬼无法杀人。而且这是在梦境中，我未必会死。’
一瞬间，张有灵心中想了很多。
‘或许只要我不同意，她就无法杀人？’
张有灵猜测这是一道选择题。只有自己做出判断，四周静止的状态才会消失。
虽然官兵欺压百姓的行为让张有灵十分不耻，但让女鬼杀人是万万不能的。
瞬间，张有灵心中就有了答案。
“你说你成为孤魂野鬼以后未曾谋害过一人，这么多年都保持住了，为什么不继续保持下去呢？”
张有灵开口道：“纵使官兵的举动让你感到不快，但他们有错，事后官府必会处理。你身为鬼魂，不可插手阳间的事！”
说完这番话，张有灵略有忐忑的看向红衣女鬼。
一切都源自于张有灵的猜测，至于女鬼会不会听他的话，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张有灵就怕自己的这番话反而激怒了这女鬼。
好在张有灵判断对了！
就在他说完的下一秒，时间恢复了流动。
“小女子谢过先生。若不是先生的话，我就被迷心窍，犯了杀戒。”
女鬼的一袭红装渐渐恢复白色，容颜也不再狰狞，恢复了初始的惨白色。
四周暂停了许久的官兵们也动了。
“挖开她的坟，烧了她的骨头，为百姓报仇！”
“不要害怕，这可是大功一件，事后我会为兄弟们上报功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数官兵开始挖坟开棺。
周围的人看不见张有灵，热火朝天地挖掘着坟堆。而女鬼只是静静注视这一切，无动于衷。
“在这里！”
“找到了，找到了！”
女鬼的棺材被找到了。说是棺材，其实不过几块破烂薄木板，透过窟窿甚至能看到其中的尸骸。
数根火把投了进去，随着火势蔓延，女鬼的身影渐渐消散。
“失踪的百姓在什么地方么？”张有灵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有灵原本跟官兵们想的一样，以为失踪的人被女鬼杀害。但沟通之后，张有灵认为百姓不似女鬼所杀，连劣迹斑斑的官兵都愿意放过，她怎么会杀害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