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也不知昨日的何无忧是怎么了，变得温和无比，十分的好说话，连叶城软磨硬泡了许久都没有拿到手的珍藏都主动拿了出来。这种机会可不多，可得紧紧抓住，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叶城喝醉了。
喝醉了的叶城偏说自己没醉，为了证明自己还给大家来了一段剑术表演，不知情的人说不定真的会觉得他没醉。众人就这么喝着酒聊着天，嬉戏打闹着直至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好在三人及时劝阻住了喝醉的叶城接着喝，此时的叶城终于重拾了一丝清醒。
是时候回去了。
“天色不早了，姑娘只身在外也不安全，要不我送姑娘回去吧。”何无忧主动开口。
正端着醒酒汤的叶城愣了一下，并未出声打断，只是低下头接着喝汤。但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姐姐的回答：“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不过既然是叶公子领我前来自然是叶公子送我回去。”
叶城放下汤碗，“今天确实时辰不早了，姜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姜蔻站起身，莞尔一笑，向两人款款施了一个万福礼，对着叶城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小院，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一旁怅然若失的何无忧。两人出了小院，叶城并未急匆匆地将姜蔻送回寻仙阁，姜蔻也并不急着回那个所谓的“家”，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在空寂的街道上走着。过了许久，终是叶城打破了沉默：“姐姐，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姐姐，在我这里你不用回避。何无忧那小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都感觉到了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
“知道又怎么样，我和他不过一面之交，仅凭一个下午的相处能说明什么？大部分人不过是对我的容貌趋之若鹜罢了，一旦得到他们想要的便会作鸟兽散，何必当真。”
“我不知道别人，但何无忧不是这样的人。”
“即便他不是，那也改变不了什么。小妹，你不要忘了，在这里我是姜蔻，可我终究还是如烟，寻仙阁的如烟，花魁如烟，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叶城想反驳，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在这个时代，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贞洁就是女人的一切。失去了贞洁的女人连根草都不如，更何况是一个妓女，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妓女。可笑的是，男人明明对她们厌弃如敝履，却又费尽手段钱财来得到她们。你又如何指望一个男人会真的不介意妓女的出身，去全心全意的爱你呢？这样的男人存在吗，我相信一定存在，但是是何无忧吗？我也不知道。
“送我回去吧，时辰太晚我担心柳叶招架不住。”
“嗯。”叶城沿着早上出来时的路将如烟送了回去，只是在这之后两人再没交谈过。
第二天一早，叶城便拉着齐晴、蒋元、宋朗去了练武场，出手凌烈，全不似前段时间的惫懒模样，直至三人疲惫不堪只好轮流休息，叶城仿佛不知疲倦，一刻不停地出招。太阳逐渐攀至头顶，四人皆是浑身湿透，叶城也是站立不稳，但依然是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午膳时分，宁王亲自来叫叶城吃饭：“走吧，该吃饭了。”
“没胃口。”
“你这练了一早上了，怎么会没胃口。说吧，谁惹着你了，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谁也没惹我。”
“那你这一早上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行了行了，快点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走走走。”
想想也是，叶城慢悠悠的跟着宁王去了饭厅。接下来的几天，叶城一改以往的消极怠工，整日拉着蒋、齐、宋三人对练，三人以前跟着家里的教习师傅也算是认真训练，那时已经觉得很苦，经过这几天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苦，不过这苦吃得很值。叶城虽不像家里的教习师傅一样会仔细指导，只是陪练而已，但是他出手毫不留情，招式独特，身法敏捷却在教习之上，和他对打稍不留神就会结结实实的挨上一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得疼上好几天，青紫一段时间。几天练习下来，几人的招式身法都更加细腻全面，挨打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来有了很大提升。
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叶城照例陪着宁王吃饭，忽有小厮来报，何无忧请见宁王。叶城一听便放下碗筷，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回避。谁承想宁王竟是一口拒绝：“我以王爷的身份命令你留下。”
“你觉得我会害怕你的王爷身份吗？”
“不会，”宁王十分严肃的回答道：“但是你会想找到出路。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天你是怎么回事，但是就凭你以前恨不得天天跑去找何无忧要酒喝，这几天却是一步也没有迈出王府，现在何无忧来了，你又要躲，就可以断定你这些天的烦心事和他脱不了关系。你想了这么多天想必还是找不到解决办法，那不如直接见见他，说不定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有些事情想不得，还是直接干的好。”
叶城思考了几秒，“虽说你不太正经，但是这些说的倒是挺有道理。好，听你的，我先见见他再说。”
“好。”宁王吩咐下去将何无忧带来饭厅一起用饭，转过头又对叶城辩解道：“我还是很正经的，你不了解我罢了。”叶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很快一个小厮便领着何无忧进了饭厅，叶城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吃饭，宁王倒是热情的很，招呼着何无忧坐下一起吃饭。何无忧也不拒绝，坐在了叶城对面。沉默了好一会，他发现叶城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只好主动开口：“你好几天没去我那了。”
“嗯，这几天比较忙。”
“我新酿了一种酒，有时间去尝尝。”
“等有时间的吧。”
犹豫了许久，何无忧终于还是开口了，“上次见到的姑娘好像也很懂酒，你们可以一起来。”
叶城一听他提到了如烟姐姐便放下了筷子，坐直了身子，面容严肃：“明人不说暗话，你什么意思？”
何无忧被叶城的直接打的猝不及防，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也学着叶城坐直了身子，郑重回答道：“我喜欢她。”
“可你们只见过一次，你根本不了解她。”
“虽然只有一次，但已经足够让我确定我喜欢她。现在我确实不了解她，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希望你帮我，我想了解她。”
“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会想了解她。”
“那要是你了解她之后就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了解她之后我就不喜欢她了？事情还没有做你凭什么就说没有好结果？”
“凭你是一个人。这件事情的风险太大，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会不会受伤害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在这凭空臆想的伤害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两人激烈的辩论之后迎来了长久的沉默。对啊，事情得做了才会有结果，幻想的结果不是真正的结果。做事的人什么感觉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也许在外人看来是伤害，在他们眼里只是成功必须要付出的代价罢了，我一个局外人又何必操那么多闲心呢。
许久之后，叶城做了一个决定：“我带你去见她，但是你必须保证不可以引起她的注意。见了她之后，你再来告诉我你是不是仍然喜欢她。”
虽然不明白叶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好歹答应了让他再见她一面，这就足够了，“好好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目的已经达到，何无忧便起身告辞，宁王很随意地示意他随意，他便迈着欢快的步子一路飞奔回家，就像是姜蔻姑娘在家里等着他似的。
看着何无忧激动的背影，叶城却很苦恼，喃喃道：“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是错。”
“不管对错，总归是向前走了一小步，那就是对的。”
叶城脑筋一转，“是啊，还好听了你的话见了他。不过既然是你让我见的他，那你可得负起责任来。”
宁王的笑容突然凝固，“我有什么责任？”
叶城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您也知道，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没有靠山，更没有钱财，所以还得请您稍稍帮助一点。”
“我这是掉进了你的陷阱了啊。”
“怎么能叫陷阱呢，这是您乐于助人，在帮助您的一个好朋友，嘿嘿。再说了，我会还的，我可以给您当保镖，帮您打架，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直到我还清为止，怎么样？”
“听起来还不错，我考虑一下。”宁王迅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想到一个好点子，爽快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