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发事件
“这件事还在讨论阶段，只是上面在吹风。”秦良景说，“也不一定是真的。”
秦富贵一听也急了，这么一来岂不是鸡飞蛋打？只不过这事是女儿说的，真相如何尚待商榷，而且女儿本事这么大，难道不能想想办法？这么一想，他倒怀疑起来，她是不是拿此事要胁自己？如果这件事没她的份，大家都会没份？
他斜着眼朝女儿看，越看越觉得她提这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对，不能让她衬心！
他淡定地说：“哎，这事儿啊，命里有时总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秦家老屋如果不能拆就不拆吧，那里是秦家的根本，能留个念想也好。”
几兄弟急了，秦可理把自己工作的事丢到一边去，在得知有拆迁款分以后，他对到哪儿工作就不太上心，秦富贵起劲儿的给他安排，反而让他认为自己去她那边，是在帮妹妹在刘家占稳脚，如果拆迁的事黄了，那他可真得求妹妹了！
“爸，那可是一大笔钱！”秦可理说，“爸，您老关系多，能不能打听打听？”
“对，对，您不是认识黄叔叔吗？还有曹叔叔，他们都在政府上班！”
“特别是曹区长，他一定知道！”秦可深说。
几父子在那儿商量，秦良景抛出这重磅炸弹后惬意地靠坐在椅子上，秦母走过来责怪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摇摇头说道：“你呀！”
两母女这一互动被易丁浅发现了，屋子里形成了两个小小的团体，秦家父子是一个，她们两母女是另一个，两个嫂嫂和她在中间游走，暗流汹涌，变幻莫测，让人啼笑皆非。
这形势一开始还站在秦富贵那边，一眨眼输赢完全反转，易丁浅暗暗想如果公公真按他的来，秦良景就有本事让他们什么都落不着！
老屋房子虽然写的是他的名字，但能不能落袋变成钱还难说得很。
秦良景感觉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探究地打量自己，她回过头去，见三哥的媳妇易丁浅尴尬地闪躲开来，不由暗暗好笑，三哥娶了位好媳妇儿，和大哥二哥娶的本地女子柔顺女子不同，高学历，工作好，能力强，倒有点像妈。
可她知道，妈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这群男人逼出来的。
秦家男人长相美好，老的小的个个一表人才，运气也好，秦富贵一翻谋划有了成效。在外人看来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父亲，家里的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每个儿子出生就开始给他攒房子，那时房价不高，他买得早，沾上了国家政策的红利，有一套还买到著名学府的学区房；等三兄弟成年，房子成了天价，于是拿旧房换新房，加上此人朋友算多，接交了几个起于未时的好友，借钱给他们创业，他们冷不丁地富了，他跟着沾光，靠炒房投资起家成了本市一富。
但她越长越大却越发地明白，这一切靠的不是秦富贵的运气，大部分靠秦母的支持和眼光，比如说那套学区房，如果不是秦母为了让孩子读名校坚持要买，他怎么会买？比如说借钱投资的人，如果不是秦母眼光，他胡乱借出去的可能收都收不回来！
只可惜她那三兄弟读书不成，学区房最后倒便宜了她。
秦母默默站在背后，外人只以为秦家所有的成功和荣耀都是秦富贵的功劳，连他自己都这么以为，哪里看得到秦母的付出？
有能力强运气好的父母撑着，有漂亮的别墅在那儿摆着，秦家儿子们再怎么拉跨也有颜值在那儿撑着，熟人都说秦家儿子们个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哪里会想到还有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们一个个顺利娶了媳妇，成家立业。这一位弟媳秦富贵可下了不少功夫找他的老关系打听好的，实在是满足了他对媳妇的要求，虽是外省人，但模样儿好，家世清白，有学历能挣钱，这才准许秦可深娶的。
对她这个女儿，可就没这么上心了，挂在嘴上常说女孩子嫁得好就行了，只可惜不如他愿，她当初没按他的要求嫁得好，只不过后来世易时移，干得好而已。
他喜欢那些兄弟，说起他们来满面红光，特别是大哥，他和人打架了，他得意地向人说，瞧我们家这小子，敢作敢为，什么都不怕。秦可理勉强考上了个所谓私立二本，他说读书好有什么用，只要能办事有能力就行了，他有的是钱支持！
他倒是想向这个女儿伸手，让她帮着拉扯几兄弟，可她占了年龄排位的优势，她是最小的女儿；而且当初为结婚的事和她夫家闹得很难看，夫家立起来了再求上门来，他初时舍不下面子，但和她夫家关系缓后后，他倒是又舔着老脸求了上门。
秦可为排在中间，同样没读出书来，秦富贵却给了他一个门面让他做装修材料，保障了小两口基本生活。
几兄弟虽然住在了别墅，但和周围有事业的富人们差得远了，收入不过是普通的薪工一族而已。
而她？她读书最好，拿了第一名的卷子回家，他从来看都懒得看，只有妈替她高兴，偷偷给她买文具，让她收着，别告诉几个兄弟，她考上了外省重点大学，他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让她读本省国家有补助的大学，还好妈返聘之后他再也掌握不了妈的财务状况，才让秦母能支持自己。
否则她就真的要嫁给那位二世祖替秦可理换个好工作了！
年少时秦良景拼命地想得到秦富贵的认可，想看到他脸上露出对哥哥们时一样赞同的笑脸，直至秦富贵拿她的婚姻替大哥换取前程她才彻底的心冷如灰，只是更加心痛秦母，除了回家探母，基本上都不愿意再回这个家。
秦可理和弟弟父亲讨论拆迁款之事，这事如果真黄了，那他的工作还真得重换一个，可要他低声下气求秦良景，他可丢不了那面子。
从小到大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是秦父嘴里的骄傲，哪曾想混来混去还比不上这个妹妹？不，不是他比不上，是她嫁得好有外力帮助才能混得风声水起的。
一想到这里，秦可理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她温柔是温柔，把家里也打理得妥当，只可惜什么本事没有，岳父岳母只是普通人给不了他助力；哪像秦良景的夫家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她嫁过去只需接手公婆的生意在他们打拼好的基地上往上添砖加瓦就行了。
当初就不该听爸的，说娶妻得娶贤能把握。
如果他有秦良景这好机遇哪里会比不上她？
戚雪感觉到了秦可理的视线，以为有事回头看他，“可理，怎么啦？”
奉可理说：“瞧你穿的什么？衣服上全是褶子也不熨一下！”
戚雪垂头看了看衣服，心里涌起股挫败感，也不知怎么的，结婚这么多年，她怎么做仿佛都不能让他满意，他说她做的饭菜不好吃，她拼命学做饭做菜，学着婆婆的样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他总能找出新的地方指责；她婆家不如他们家经济条件好，她这算是上嫁，被娘家亲朋好友羡慕不已，但其中的苦处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只有安慰自己他们家都这样，这是他们家家风，婆婆偶尔都会被公公说，二弟媳妇也被二弟说个不停！如此一来，两妯娌倒相互安慰成了好友！
算了，公公住院，他心情也不好，他的话不用放在心里。
戚雪拿手抚平衣上的褶子，默默把头扭向一边。
父子几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个结果，倒是商定了让秦富贵打听打听再说，秦富贵就闹着要出院，这下几个儿子没一个反对的，只是说再给他请个保姆。
秦富贵说：“请的人哪有自己人照顾周到？”
三兄弟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各自看向自己的媳妇。
秦可理先表态，“爸，要不让戚雪请几天假照顾您？”
戚雪心里一哆嗦，公公可挑剔得很，虽然有保姆帮忙，但矛头总指在她这个媳妇身上，每天准备晚饭她都像上刑一样随时接受批评指正，但老公既然说出了口，她只好硬着头皮说：“行，行，我请假。”
秦可为也说：“对，对，吕佳反正要辞职了，让她过去也行。”
秦富贵有气无力，“哪有媳妇照顾公公的？”
两媳妇同时松了一口气，四目相对，不好意思地各自转开。
“我请几天假也行啊。”秦可深可不敢说出让易丁浅照顾秦富贵的话，他知道易丁浅不是那块料。
秦良景不紧不慢地说：“爸，要不多请两个保姆？”
“保姆？保姆哪有自己人懂得我的心思？炒菜不好吃，地也扫不干净，早把她辞退了。”秦富贵哼哼唧唧，“一起退休的老伙计，哪一个不是夫唱妇随？只有我一个人，到哪都孤零零的。”
易丁浅听明白了，公公是想叫婆婆辞了工作？在平常人家，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还工作确实幸苦，但在秦家可不一定了，易丁浅算是见识到了公公的厉害，设身处地地想，如果她是秦母，愿意每天对着这么挑剔的人吗？
秦可理也听出来了，看了看妈，又看了看爸，张嘴想说，戚雪想及秦可理工作的事最终还是落在小姑那里，两边都不得罪最好，鼓起勇气在他身后拉他衣角，秦可理回头瞪了她一眼，终于没开口。秦可为是跟着大哥走的，大哥不开口，他也不说了，他媳妇吕佳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秦可深看着爸可怜，想帮他，可一看见妈花白的头发，想到秦母在单位上大小算一个领导，回家了算什么？最主要的，他知道爸对人挑剔程度，他当领导时间长了，把公司当成了家，任何人都是他的下属，不能有半点马虎，桌子上有一点灰尘都不成，晾衣服后收下来的衣钩要朝一个方向放，碗碟摆放从小到大，不能乱了层次顺序，不按照他的办他脾气说来就来，手边东西说砸就砸，家里保姆来了又走，常年地请着，他的媳妇得照顾自己的小家，才不开口让易丁浅帮忙呢。
秦母终于开口了，喃喃地说：“要不然……”
秦良景打断了她的话，“爸，您别是要妈回来照顾你吧？这是个好办法，别墅的管理费虽然贵，您的退休金加上妈的也差不多了，您看您都生病了，这平日里的应酬什么的该免就都免了！这些可花钱了！回家和我妈好好过日子，种种花，养养草，妈不工作了手头虽然紧巴些，但最重要修身养性，身体要紧啊！”
秦富贵听得眉头挑在额头上，这个死女会这么好心？不对！把老太婆叫回来是不是衬了她的心了？老太婆工资高，没了这部分收入以后请老朋友们应酬吃喝哪有那么顺心？难道坐吃山空动银行存款？那钱是用来养老的可不能动！但不动的话手里头不宽裕和外面消息隔绝，还怎么去打听拆迁款的事？怎么知道女儿的动向？家里那辆豪车怎么供？难道卖了？住豪华别墅反而变成一个坐公交车玩儿与世隔绝的普通退休老头儿？她想得好，就想把老子困住，她好在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