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钱到底是什么？

安田： 最后，我再问您一个简单而又深奥的问题。对老师而言，钱到底是什么？

斯蒂格利茨： 相信很多人一听到“钱”，首先联想到的是“钱是万恶之源”这句话。我跟学生们说，钱只不过是支付手段和计量单位。人们在说“想要钱”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想要获取资源”的意思。如果听到有人说“我的人生意义是赚钱”。大家就会感到担心。因为那和他在说“我的人生的意义就是追求物质”是完全一样的。

我认为重要的不是过分偏重于物质，而是在物质和精神间保持平衡。为了让社会发挥正面作用，必须要有不以钱作为动机的人。虽然我们也说“金钱能支配世界”“金钱产生资本主义”，实际上，要让当代资本主义能延续下去，就需要有不为钱所动、不以金钱作为行动导向的人。

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是追求利益。但极具讽刺意义的是，大家都去追求金钱利益的话，资本主义制度和市场经济功能就会瘫痪。社会需要发明新理论和研究新思想的人，更需要监视和管控资本家会不会违法、会不会给社会带来危害、会不会做像以前那样的坏事儿的人。以上这些人，几乎都不把金钱作为自己的行动导向。

安田： 您自己的确也说过金钱不是行动导向。

斯蒂格利茨： 是的，我认为只要能维持普通的生活就足够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努力工作，与学生们度过很多时间。写书，是因为我认为应当让尽可能多的人去理解这个社会需要变革。大家都去追求金钱的话，资本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功能都会陷入瘫痪。写书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先后以不平等、市场分割、市场经济的国际差异、不平等的代价等为主题写了好几本书。为了让大家更容易理解资本主义制度，这是我必须做的。

安田： 谢谢！衷心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