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桃花源记 中 (7)雪埋葬死亡
“死亡是什么？”
“如果我们生来便会死亡，如果我们生来便注定要经历悲剧，那么……”
“我们经历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为了回答。”
“回答这世界给予我们的命题。”
“死亡是生的钱币。”
“人将经历无数又无数次死亡，以此来了解生的真谛。”
“而在最纯洁，最本质的『千鹤』的带领下，『劫灭』会蜕变成名为『归余』这一新的概念。”
“或者你可以叫他，『关于死亡的谬论』。”
虚无之上。
主教合上了书本。
“我的朋友，奈亚。”
“怎么了嘛？亲爱的逆命者。”
对面的那黑人笑着回应道。
“火焰终将烧尽一切的一切，人终究会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毁掉不可能的枷锁。”
“你的赌约很成功不是吗？在牺牲了包括你自己的一切所带来的，有关概念的力量被物质世界触碰到了，并且，在感情的力量的驱散下，创造出了我这个新的知识。”
“不得不说，是你给了我转机，一个创造出阿撒托斯……”
“不，创造出乃至『树』都不曾拥有的概念的机会。”
“睁大眼睛看着吧。”
“世界的错误将迎来史无前例的二重奏。”
“届时，外面的朋友们会得到一张超脱真实与须臾的，至关重要的卡片。”
“开盘吧，我的朋友，新的赌局开始了。”
在主教的视线中，那存在于黑暗的一根小小的新芽，开始长出了新的故事。
“『座』再加上你，以及你们那个近乎绝望的时代的所有感情，杀死了你。”
“被树排除后，你又以自己为根须长出新的世界。”
“你以为你开拓出了一条所有人都有机会幸福的世界吗？”
黑人沉默笑意地问道，他的眼中不是质疑，而是考验。
“谁知道呢？下注吧，你让我有些扫兴了，我的朋友。”主教猩红的瞳孔里却满满都是讥笑，像是在进行一场绝对不会输的赌局。
“好吧，那让我们来看看，你所信任的他们，究竟能不能开拓出新的命运，推翻我这个愚昧的老东西吧。”
“试试看吧，很快，就到这个世界的你了。”
…………………………
如果说人类直视神明就是人类的极限，那么姬座尧就是超越人类极限的第一人了。
“走快点啊，姬。”
“哦。”
拉莱耶的图书馆。
在这里，集中着只需点燃就可以燃烧整个宇宙的知识。
但好在这些姬座尧大体都看不懂，是那种连文字都看不见的感觉。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裹在一层黑雾。
姬座尧可太熟系了。
那些黑雾是这个世界对人类的保护，目前，没有任何依据可以验证它们的存在或是原理，只知道这些雾保护了人类不受怪物们的侵害，如果是直接只剩那些怪物或者知识，当初在学校就没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这些黑雾……到底是什么？
姬座尧心里默念着，看着那被黑雾包裹的视线。
“我们现在掌握的知识还不足以让我看懂哪怕一点吗？”
“其实，相对来说，你们已经比一般文明走的更加长远了，掌握了创生的秘诀，参透了火焰和风的奥秘，呵呵，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就是了。”
『桐祈』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她清楚的知道姬座尧心里的每一个想法一样，不过事实也是如此，桐祈，或者说那个被亿万又亿万灵魂裹挟的桐祈，他将那些没必要的，多余的能力和记忆通通交给了『桐祈』。
“你……”
看着眼前这个熟系又陌生的老朋友，姬座尧有些口齿，那张脸简直就是桐祈长大了的样子，但却多么的虚假。
“我都知道的哦，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你们姬家的档案我都快能背下来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总有人在努力，你们如今能走在屠神的道路上，也是因为有桐祈在保护你们。”
这个大桐祈似乎是继承桐祈的记忆，导致她对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你要带我去哪？”
姬座尧问道。
“先让拉莱耶录入你的生物编码，然后把我的控制权给你，所以我们得先去躺控制室。”
“你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匹敌桐祈，所以我就来帮忙啦。”
“哦对了！”
“怎么了？”
大桐祈一惊一乍的，让姬座尧有些难以招架。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可以问我五个问题，我如实回答，怎么样？”
大桐祈说着，向后摆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微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姬座尧如实
大桐祈的眼神突然变得暗淡下来，她继续走着，只是不那么快了，似乎是想聊些什么。
“这个啊……有点不好意思呢……”
大桐祈挠了挠头，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但姬座尧却对这表情有些反应，因为那表情和难为的时候就挠头的习惯就和桐祈一样。
“不好意思的话就算了，换个问题，你知道杀死了桐祈，你也会死吗？”
“看来，梦妻已经告诉了你许多呢。”
“我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姬座尧跟了上去，他不能接受没有理由的帮助，更何况是这个上个文明留下来的神，这种像是自灭者一样的行为，像极了那个红眼睛的家伙。
“因为这是救那孩子的唯一方法。”
“当年我死的时候，用尽全力保住了他的灵魂，再然后他的灵魂被森之黑山羊放入『胎盘』，诞生了现在的桐祈。”
“原本应该死去的，一个本不应该接受我的责任的孩子继承了我的样貌，我的能力，我的知识，以及连我都有些吃力的亡者的灵魂和记忆，直至他的脑中不存在自己的影子。”
“那你又是怎么出现的呢？”姬座尧继续问道，这些梦妻已经说了许多遍，并不能成为有效的自证词，但姬座尧也十分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只要面前之人想，她随时可以让自己脑袋搬家，她没有理由害自己，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他不能保证这个桐祈会不会变成一个对朋友和自己刀剑相向的神。
“因为我原本就是这个城市的人啊，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然后获得人类不应该拥有的力量。”
“这座城市里，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太多了，所以当桐祈使用这座城市的残留知识凝结成自卫机制时，我就作为这座城市中最高的掌权者出现了。”
大桐祈说完就停止了发言，她似乎更倾向于等待姬座尧发问，然后再作答，就像是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梦妻她到底想做什么？”第四个问题。
“她啊……”
“她……想要救桐祈，哪怕自己被世界排挤。”
“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我就勉为其难，再送你个问题吧！”
“这是，有关刻名的问题……”
…………………………
在上个文明。
也就是那第一个时代。
人类空前的强大，并得到了古神的注视，获得了和更高组群建立联系的能力。
而在神之间，一种流行的趋势开始蔓延至所有的神。
“拥有感情的生物，他们很特别，他们拥有着我们不曾拥有的，关于未来的可能性。”
“各位，我们太过清醒了，在智慧和混沌中走的太远了，以至于我们不曾拥有过生命起源的狂欢，那不妨就让我们来一次关于感性的狂欢如何？”
奈亚拉托提普号召众神以“类人”的姿态显现，获得低贱物种才拥有的感情，获得他认为的，只有下等生物才有的可能性。
这是他，奈亚拉托提普，以一个人类的身躯，站在宇宙中，站在阿撒托斯的“殿堂”内向全宇宙，向他的朋友们呼喊的，名为感性的起义。
没人知道这个混蛋又在打什么歪点子，也没人知道这个骗子这次又要为阿撒托斯献上怎么样的混沌。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很快，许多的古神们都参加了这场革命，他们抛弃了自己曾经的身体，以神的生命，体验了“低等动物”才有的感性，许多神明明不想，却被奈亚以那近乎祈求般的打扰硬拉进来了。
在达到，神们多多少少获得了感情之后。
奈亚拉托提普才开始了他真正的计划。
那便是，全宇宙，只有他独享的，那个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记得一次酒后谈资，我问他：这些新的知识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是这么说的：
我是阿撒托斯大人的小丑，为虚无服务。
但当我将一切归与虚无后，我的主人沉稳睡去，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能被定义的人。
然后，他就不想再继续说了，我只知道，那或许就是他知识的来源。
他将神们遗留下的肉体和残存的灵魂整合，使他们变成宇宙轮回的一部分，最后将他们升格成了『概念』的存在方式。
那存在方式，便是『刻名』。
而我，或者说，桐祈，便是那『刻名』中第一个诞生的孩子，是象征人性与爱的『桐祈』。
就像是寒水和火焰同在时，必有一方先死亡，那是相性的不同导致的相生相克，『刻名』也有这个道理。
但『桐祈』却能够完整运用一切的『刻名』，这也是奈亚拉托提普所希望的，感性的胜利。
……………………
“这是不是有些偏离轨道了。”姬座尧能看到，前方已经有了点点光亮，那似乎就是桐祈所说的控制室了。
“这一路上，太过顺利了呢。”
姬座尧感觉有些不真实，突如其来的桐祈，突如其来的托付，一切来的太快了，就像是没有预排过的喜剧一样，每一秒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对啊，太过顺利了。”
“继续吧。”
“梦妻那孩子，想做的，无非就是集齐『渊明』和『花记』这两个刻名，以此获得能够改名整个世界规则的，那么一瞬间的力量，当然在那之前，她需要你们帮她把桐祈打到半死，所以才会让你们来到这里。”
“果然……”姬座尧抚了抚额头，他虽然料想到梦妻的背叛，但被以这种方式说出来还是会觉得恼火。
“她想做的，就是用『源女』将那两个刻名强行融为一体，以实现点燃桐祈身体里所有的刻名，将桐祈解放的大爆炸。”大桐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了个蘑菇云，嘴里还轻轻念着“boom！”，好像这一切在她眼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等等，大爆炸？”
“对啊，『刻名』被桐祈集中在他身上，如果想要强行把这些知识从桐祈身上剥离或者删除的话，会以桐祈为中心，直接把这个宇宙重开，当然了，也包括原本的世界的人们。”
或许是对于桐神来说，重开都是日常，不过也确实如此，拥有『余庆』刻名的她，为了救一个人已经不知重开过多少次了。
“这种事情早说啊！”
“你没问啊，诶嘿。”桐祈摆出来了一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表情，以此来摆脱姬座尧的即将爆表的血压。
“好了好了，快到了。”大桐祈明白姬座尧的性格，因为继承了桐祈的记忆，导致她可是亲身体验过和余庆一起在搓衣板上挨训的时候的，所以得快些逃离。
“你回来！”
“嗯？”姬座尧的余光看到了黑雾中的尸体，那些尸体看着不像是生物，更像是惨死的幽魂。
姬座尧轻轻摸了摸『四季之键』，那黑影一瞬间就扩散到了一姬座尧为半径400米的区域。
“什么？！”
周围，都是尸体。
那是以一种近乎虐杀的形式杀死的，无数的亡魂和怪物。
这些怪物似乎是在朝自己袭击的时候被碾碎的，就是现在，姬座尧的鞋上都还沾着那不易察觉的黑雾，姬座尧起初还只是以为，那些只是那代表未知的『黑雾』，但很明显他错了。
这些黑雾，是尸体，也是血。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怪物，在外面的人手里，撑不过几个回合。
而原本，那些是光凭数量就能至他们于死地的怪物们，现在却被余庆他们虐着杀，这很显然不对。
是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是象征着他们命运的『刻名』开始被逐步唤醒了。
“姬姬，怎么了嘛？”
“不……没什么。”
如果说，现场有能力做到这些的，恐怕就只有姬座尧面前的人，或者说是神了吧。
来到控制室，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空洞又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房间，而在那房间的中央，又一根五尺高的台子。
“我还以为会留下点东西呢，白期待了。”大桐祈表现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好了，姬姬，把手放到这个台子上吧。”大桐祈这么说着，自顾自的拉着姬座尧的手往那石柱上放。
姬座尧自知没得选，也只得在在大桐祈的带领下将手放了上去。
紧接着，那消失了快两年的声音再次从姬座尧的脑海中响起，就宛如回荡在空谷里的回音再次进入自己耳朵里一样。
【生物信息样本已采集】
【身份验证通过】
【再次开放权限】
【协议通过】
【恭喜，您通关了】
“这……”
就当姬座尧被这突如其来，没有一点征兆的回音吓到时，大桐祈却发话了。
“那个新人保护系统好用吧，那可是我当年亲自参与设计的，虽说是拉莱耶的附属系统，但还是能保证学习过炼金术的外来者拥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能力的，怎么样？我是不是料事如神！”
“是你……”
正是因为那个系统，姬座尧才能免于一死，才能通过换取的大量物资让学校的所有人得以撑过那不容易的日子，而这个系统，他就是【拉莱耶】。
而这些，大桐祈早就料到了。
她早就算清楚有人会进入这个世界，也算清楚他们会来到这里，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当姬座尧因为过多的信息和遐想给吞没而愣神时，一道声音从姬座尧的耳边传来。
“把身体给我，人类。”
那是一块不知何时浮现在那里的屏幕，而屏幕里播放着的，是两个样貌相似的男人站在雨中，用那同样猩红的眼睛凝视着对方。
现在是：
下午2点36分。